第14章 第 14 章(2/2)
“属下可以肯定,那鲍四喜的确是在德祥楼明着做菜,暗地里销赃。销的大多都是名贵药材,有高丽参,雪莲,虫草,阿胶,甚至还有龙涎香与藏红花,所得银两则由那德祥楼的幕后东家于怀全,鲍四喜及朱远才三人来分,鲍四喜拿的最少。这三人半年来已经分了近三万两白银。”
嘶……
沈拾月皱眉,三万两银子!
听得都肉疼!
她忍不住骂了句:“这几个该死的!”而后又问:“那汝窑的两套瓷器呢?”
却见扶风摇头:“属下等并没有打听到瓷器的下落,想来应该未曾在德祥楼出现过。”
没有?
沈拾月皱眉,难道真是叫人给打碎了?
却听扶风又道:“不过这几日鲍四喜并未去德祥楼。”
沈拾月冷笑一声:“他不过是吓得老实几日,你继续盯着,估计用不了三五日,那鲍四喜就会再去,到时切记捉贼捉赃,叫他无可抵赖。”
扶风应是,便出了房门。
留下沈拾月自己琢磨,那两套汝窑的瓷器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只是被打碎了?
那一套可至少值万两白银哪!
肉疼!!!
沈拾月心在滴血,想了想,索性唤来房中几个可靠的丫鬟,问道:“你们有谁知道,当初打碎汝窑瓷器的那个小子姓甚名谁,是什么情况?”
小霜先摇了摇头:“奴婢当时在花园做洒扫,并不清楚此事。”
丹桂跟小雪也都说不知道。
唯有给她梳头的苏禾目中明显一顿,似乎有话要说。
沈拾月看在眼中,叫别人都下去,只留下苏禾单独谈话。
她咳了咳,道:“我觉得当初瓷器的事有些蹊跷,看能否查清楚,你若是知道什么,大可直言相告,我一定保密,保证不会连累你。”
话音落下,却见面前的姑娘竟扑通一声跪地道:“奴婢的确知道内情,那两套汝窑的瓷器,实则是管家朱远才用赝品偷龙转凤,送给了那内务府广储司的总办于怀全。”
沈拾月一顿,竟果然如她所料。
她又好奇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苏禾眼含泪光:“因为……被打死的那个孩子,正是奴婢的胞弟。当初胞弟阿生在殿下书房当差,曾亲眼见到朱远才偷换瓷器,心间震惊害怕,悄悄告诉了奴婢,没想到那朱远才为遮掩罪行,竟使出毒计将赝品摔碎,归责在胞弟身上……”
“奴婢几番托人打探,得知那两件真品是被朱远才送入了于怀全手上,然而朱远才在府中一手遮天,奴婢根本伸冤无门……”
话到此,苏禾已是泪流满面,沈拾月更是怒火冲天。
朱狗贼偷家就算了,居然还敢谋害人命!
她道:“放心,我今次正是要将恶人绳之以法。朱远才这种人,我绝不会留着他。”
“奴婢叩谢王妃,”
苏禾给她磕了头,又提醒道:“那朱远才诡计多端,与内务府,司礼监好多人都攀上了关系,此事就算查出来,他也很可能会推到别人身上。”
沈拾月颔首:“我明白。”
——那姓朱的叫鲍四喜去销赃,不就是铺好的退路?
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面,到时一股脑推到鲍四喜身上,他自己最多落个管家不严的疏漏之罪。
除此之外,又能如何?
所以,一定要先断了他的后路才是。
她思量一番,开口将小霜丹桂小雪唤了进来,道:“这几日朱管家下不来床,多有不便,我于心不忍,传话下去,请朱管家的娘子入府亲自来照顾他。”
几人一愣,虽不明她是何用意,也只好先应是。
而紧接着,却见她又道:“还有,你们都出去传个消息,就说朱管家伤得厉害,药石无功,只怕是不行了,本王妃念他勤恳,决定安抚他的家眷,给他们一大笔银子。”
几人又是一愣,互相看了看,愈发迷茫。
沈拾月却大手一挥,“先去传,到时候自有好戏看。”
~~
朱远才的老家在京郊,收到消息后,他媳妇方氏费了大半日的功夫才赶到王府。
已是晚饭时间,沈拾月为了彰显关怀,还是特意接见了前来拜见的方氏。
只见其如朱远才一样,皆是四十出头的年纪,身形富态,面向稍显凶悍,手上的金戒指很是亮眼,一张嘴说话,还露出两颗金牙。
“民妇参见王妃。”
沈拾月觉得刺眼,这金戒指金牙必定都是她的银子。
不过面上还是和蔼点头:“朱嫂辛苦了,快去看看朱管家吧。”
方氏应是,便去了夫君朱远才跟前。
紧接着房中又进来一人,却是她的小可爱夫君。
只是不知为何,小可爱又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沈拾月问道:“殿下怎么这时候过来,吃饭了没?”
跟着的太监福顺道:“启禀王妃,殿下方才说要吃饺子,奴才就叫人吩咐膳房,哪知等饺子送来,殿下又不吃了。奴才无法,只能陪着殿下来找您。”
沈拾月:“……”
这是夫君还是儿子,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来找她?
她只能挥手先叫人退下,未等张口,却听小傻子对她道:“去你家,吃饺子。”
沈拾月断然拒绝:“不能去。且不说这几日我爹娘正忙活搬家,一个女婿天天去老丈人家蹭饭算怎么回事?殿下不喜欢府里的饺子,就换点别的吃,哪能喜欢吃什么就逮住一个劲吃?这样会营养不良的。”
说着想了想,又道:“殿下不是想吃炸小鱼么,我叫厨房做些。”
语罢便跟丫鬟们吩咐了一声。
听见有炸鱼,景王殿下终于应了声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便见膳房送来了饭菜,果然有一碟金灿灿的炸小鱼。
景王殿下期待已久,自然夹来品尝。
哪知才吃了一口,就皱眉道:“不是。”
沈拾月也跟着试了试,发现是厨子炸的火候不够,外皮酥脆,内里的鱼肉还是软的,并不似前些天在家吃的那种。
且用的还是小黄花,虽然鲜美,但个头比河鱼大些,自然也难炸透。
她只得解释:“是鱼的问题,大概得河里野生的小鱼儿,才能炸出那种效果,改天我同厨房吩咐一声,叫他们改进。”
哪知小傻子直接放下筷子不吃了。
沈拾月懒得理他,继续自己吃,不过很快就发现,今晚这菜的味道,并不像鲍四喜做的。
——看来这狗贼今晚是出去了?
正这么想着,却见小雪一脸兴奋的进房禀报:“启禀王妃,大门外来了位女子,说是朱管家的家眷,朱嫂子却说不认识,两人因此就争执起来了。”
沈拾月眼睛一亮,嘿,果然引出来了?
面上却故作惊讶:“竟有此事?殿下先歇着,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说着便要起身。
哪晓得小傻子也跟着起身:“本王也要去。”
沈拾月一口拒绝:“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且还有陌生女子,何劳殿下动身?还是我自己去就好了。”
咳,主要带着他,还得留个心眼照顾他,不方便看热闹。
说着不容分说,赶紧起身披上外袍,随小雪往外去了。
~~
沈拾月到时,下人已经将朱远才媳妇跟那名陌生女子带到了房中。
沈拾月进房先将那女子打量一番。发现对方也就还不到二十岁,腹部隆起,居然还是个孕妇的模样。
她暗叹了声朱远才老当益壮,问道:“在院子里便听见了吵嚷声,是怎么回事啊?”
那外来的孕妇抢先道:“启禀王妃,小女子乃是府上管家朱远才的家眷,听说我们老爷不好了,便想着过来看看,求王妃为小女子主持公道。”
那朱远才媳妇急道:“王妃明鉴,这必定是个骗子,民妇根本不认识她。”
沈拾月便对那女子道:“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位朱嫂才是正儿八经的朱家家眷,你是哪来的呀?”
年轻女子道:“小女子其实是朱爷养在外头的,肚子里的也是朱爷的骨肉,眼看下月就要生了。”
沈拾月假装惊讶:“竟有这样的事?这样吧,不如叫朱管家过来对质一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来人,把朱管家抬过来。”
因为那一百板,朱远才至今还只能趴着不能动弹,没过多久,便被人抬了过来。
而一见他,那位年轻的外室立时就哭着扑了上去,道:“朱爷,你叫我好不担心啊,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朱远才媳妇却气青了脸,对担架上的男人吼道:“这狐狸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敢找女人!”
朱远才却只能撅着屁股对那外室道:“你你,你怎么来了?”
话音才落,却见丹桂又跑了进来,对沈拾月道:“王妃,外头又来了一个女子,说是朱管家的家眷,还领着两个孩子。”
什么?
这话一出,房中众人都愣住了。
只有沈拾月道:“还有这等事?那趁着人都在,也叫进来吧。”
丹桂应是,便出去叫人,须臾,果然见一女子领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进来,男孩大约七八岁,女孩约莫四五岁的模样。
如方才一样,一见到正趴在地上的朱远才,这女子也立时扑上去哭道:“爷怎么这样了?我带着明儿英儿来看你了。”
朱远才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他媳妇倒是目眦欲裂,恨不得要杀人了。
然而没容几人说话,又有人进来禀报道:“王妃,门口又来了个女子,领了四个孩子,说是朱管家的家眷。”
什么?
这话一出,不止朱远才媳妇愣住,其他两名女子也都愣住。
连沈拾月也愣住了。
她是着实没想到,这朱狗贼这么能生!
她又吩咐了一声:“叫进来吧。”
紧接着,便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领着一串孩子进来了,同样有男有女,最大的都得有十五六了。
同样,一进来,那妇人便朝地上的朱远才扑过去哭:“老爷啊……”
朱远才媳妇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朱远才的衣襟,问道:“这都是什么人?”
朱远才装死不吭声。
那几名女子看着心疼,又上来扯朱远才媳妇,一时间乱作一团。
沈拾月在旁瞧热闹,待到朱远才被揍得差不多了,这才张口道:“都说是朱管家的家眷,而且还都有了骨肉,这就奇怪了,朱管家哪有功夫找了你们这些人?不妨都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跟着朱管家的?”
闻言,外室们便纷纷说了起来,最早的那位,是十六年前便跟了朱远才,最晚的那位,则是从去年开始的。
朱远才媳妇嚎啕大哭,冲上前跪在沈拾月面前:“请王妃为我做主啊,我才是朱家正经的媳妇啊!”
小霜几个嫌她吵,把她往后拉了拉。
沈拾月则道:“我也奇怪,朱管家一个月不过才六两银子的月钱,哪来的钱养这么多人?看朱嫂子这样,显然不知情,想必这银子也不是从你家里出的,那又是从哪出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
而正在这个当口,却见又有人进房禀报:“启禀王妃,厨子鲍四喜在外头酒楼接私活,还倒卖府里的名贵药材,被咱们府上的人当场抓住了!”
朱远才又是一顿。
却见沈拾月道:“竟有这种事?把他给我绑回来。再有请孙长史,今儿这事,必须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