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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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骁在幽暗的甬道中快步前行, 尽头有微弱的灯火闪动,他越走越近,鼻息间腥臭的血味越发浓重。

    他脚下不停, 大步跨进密室,一脚踩进凝固的血泊中,耶律馥静静地躺在不远处,周身满是血窟窿,衣衫被自己的血液浸透看不出本色, 面上灰中带青, 唇边凝结着血痕。

    眼瞳圆瞪,口唇乌青, 凝固的血液, 毫无起伏的胸膛。

    耶律骁甚至不用上去探她的鼻息, 就可以确定, 耶律馥已经气绝多时。

    身后传来两道凌乱的脚步声, 他微瞥眼看过去,是莫也和耶律馥的侍女喜玲。

    莫也先一步上前,大略检查了一番耶律馥的尸身, 皱着眉道:“殿下, 郡主浑身上下除去表面上的窟窿眼, 体内骨头尽碎, 是活生生痛死的。”

    耶律骁眸光陡然凶狠, 直刺面色惨白神情悲怆的喜玲, 冷声问道:“你再给孤说一次, 究竟是怎么回事?”

    喜玲对他呼之欲出的怀疑恍若未觉, 跪在耶律馥的尸身前嘶声哭泣:“奴婢方才,像往常一样, 来给郡主送饭,远远便见本应该紧闭的石门大开,走近去看才发现,郡主已经遇害了!”

    “你在欺骗孤,”耶律骁面色阴狠,显然是不信她的话,他猝然一脚将喜玲踹翻,俯身掐着她脖子,眼中的杀意宛若实质:“知道东阳藏身在这儿的,只有你我,莫也和东阳,而手里有密室钥匙的,只有你与孤,霍砚即便找到东阳藏在这儿,若没有钥匙,他如何能进得去?”

    喜玲被他掐得直翻白眼,脸色涨红,舌头伸得老长,什么话也说不出。

    倒是莫也上前来替她求情:“殿下且冷静些,这密室一共两道钥匙,石门完好无损,说不定是那阉狗使了什么法子迷惑了郡主,骗得郡主自己从内里开了门。”

    被耶律骁掐得无法出声的喜玲拼命点头。

    耶律骁抿着唇,望着喜玲因窒息而泛紫的脸。

    耶律馥身边的侍女,大多是官家女,喜玲也不例外。

    而耶律馥虽然刁蛮跋扈,但对身边人并不差,她的婢女在外行走,外人大多因她的名声,对她们也多几分敬畏,喜玲没有背叛她的理由。

    他缓缓松开喜玲的脖颈,面上的神色仍旧阴寒。

    耶律骁又侧头看向耶律馥。

    莫也说得没错,活阎王霍砚想要谁死,无人能苟延残喘多久。

    死里逃生的喜玲蜷在地上,急喘了几口气缓过肺腑中的窒痛,随即手脚并用的爬到耶律馥身边,不顾她满身乌黑的稠血,紧紧抱着她的尸身,失声痛哭:“都是奴婢的错,若奴婢寸步不离,郡主定不会遭此大难。”

    耳畔回荡着喜玲呜咽的哭声,眼前是耶律馥死不瞑目的脸,鼻尖充斥着血液的腥臭,耶律骁有一瞬恍惚的怔忡。

    她真的死了?就这么死了?

    耶律馥此人,嚣张跋扈,甚至恶毒狠辣。

    她在辽国的名声并不好,可她是摄政王耶律斛唯一的子嗣,掌上明珠,娇宠成宝。

    她手里,沾着不少无辜贵女的血,因为她是耶律斛独女,无人能指摘她的不是。

    耶律骁一度以为,祸害真的会遗千年,但他没想到,耶律馥会死得这么突然。

    哪怕在决定执行这个计划时,她的命已经被谋算在内,但按照他的计算,耶律馥不一定会死,至少现在不会。

    她应该在最后,以极其惨烈的方式,被霍砚杀死在耶律斛的眼前,迫使耶律斛对他恨之入骨,从而恨屋及乌对楚国挥兵。

    可她现在死了,死得无声无息,甚至没办法指证这是霍砚所为。

    虽然如此一来,耶律斛同样会怒不可遏,挥兵楚国,但这只合了他的意,还远远达不到他那位合伙人的目标。

    耶律骁满带疲惫的闭上双眼,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霍砚会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他竟然丝毫不将耶律斛放在眼里,甚至毫不在意楚辽两国会不会因耶律馥的死,而大动干戈。

    耶律骁忍无可忍,一拳砸在石壁上。

    他远没有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他想要白菀,想得日夜辗转反侧,梦魇缠绕,但他也想要除掉耶律斛,毫无后顾之忧的登基,他要鱼与熊掌兼得。

    所以他放任,甚至暗示耶律驰鼓动耶律馥对白菀出手。

    劫人的是耶律馥,弄丢楚国皇后的是霍砚,他只需要在涂林带回白菀时,将她藏起来。

    耶律骁双目猩红,环视这不大的石室,这里原本是他为白菀准备的。

    在他的计划中,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待在这里,待时机成熟,他就可以铲除耶律馥和霍砚那个绊脚石,安然带着他的阿满回到辽国。

    届时,不管楚国皇帝恼羞成怒,责罚霍砚也好,还是耶律斛丧女悲痛,要挥兵向楚也好,或者是霍砚癫狂,大乱天下也好,通通都与他无关。

    偏偏,偏偏只差一步之遥。

    他算无遗漏,唯一算错的,竟是把霍砚当成常人来预判。

    他就是个疯子,耶律馥只是试图向白菀出手,甚至不曾伤她分毫,霍砚便能癫狂至此,将家国天下抛诸脑后,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将她虐杀。

    耶律骁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如霍砚这般,对一切视若无物。

    如果,如果他真的就这么贸然带走白菀,这条疯狗肯定见人就咬,届时恐怕不止天下大乱那么简单,他本就满身杀孽,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拉所有人沉沦地狱。

    耶律骁缄默着,望向石室内无声燃烧的灯火,灯火粲然,却照不清他眼底暗色汹涌。

    天边那一轮皓洁的月,于他们这些早已经坠入无尽深渊的人而言,是浓稠黑夜中唯一的光,是他们活着的唯一期望。

    霍砚丢了白菀会发疯,他没了阿满,也行尸走肉一具,同样都是汲汲待救的人,可月亮只有一个,他不会放手。

    有耶律馥的前车之鉴,他得再等等,再谨慎些,得从长计议。

    耶律骁眼珠缓缓转动,最后凝在耶律馥无声无息的尸身上。

    首先,耶律馥得活着,一切计划照常进行,她要死,也要让耶律斛亲眼看见她死在霍砚手里。

    “喜玲。”

    察觉到耶律骁阴恻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喜玲回过头看他,面上还有悲痛交织,抽噎着道:“殿下有何吩咐?”

    耶律骁随意地抹了抹砸在墙上渗血的指节:“你是最了解东阳的人,从此刻起,你就是东阳。”

    还不等喜玲说话,他缓步走过去,掐起她的脸,指腹上的血抹在她脸上:“孤知晓,摄政王时常会与东阳通信,信件多由你代笔,不该说的别说,你应该明白。”

    喜玲被强迫抬起头,瞪着眼,眼眶里还蓄着泪,看上去呆滞得近乎愚蠢。

    耶律骁不耐烦地皱眉,松开她的脸,略带威胁道:“你别忘了你的家人。”

    半响,喜玲终于垂下头,细若蚊吟的应了声是。

    *

    从入冬开始,绵延的大雪天几乎没怎么停,断断续续的,将整个京城都掩在一片雪色中。

    暗红宫墙雪色瓦,是偌大禁宫中唯一的色彩。

    瘟神似的霍砚离了宫,朝会上无人掣肘,朝臣唯他马首是瞻,姜瓒通身舒畅,一脸闲适的盘腿坐在炕床上,手中拿着一卷书,炕桌上的茶碗升着热腾腾的水雾,满室弥漫着清冽的茶香。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过来,指尖捏着颗剥了皮的葡萄递到他嘴边:“这是暖棚里新出的早葡萄,皇上尝尝甜不甜?”

    姜瓒垂眸瞥了一眼,眼前白嫩的指尖上沾着紫酽酽的葡萄汁,衬着晶莹剔透的果肉看上去无比香甜可口。

    他张口将葡萄吃进嘴里,转头避开了那试图在他唇边流连的纤指,对身侧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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