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番外(2/2)
然后放下手机,起身去洗澡。
卫生间里的水声起了又停。
徐苏瑜湿着身体走出来,把权限重新调回到半年。
她不管林冬年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们聊过了,她就只是病人,她只是医生,那这半年的权限她既然开了,就不能因为任何原因对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关闭。
……
沈同宜没什么目的,她就是还不知道点赞会被对方看见。
昨天晚上,她被截然相反的两股情绪拉扯着,心脏都好像要被扯裂了,无意点进一篇文章看到徐苏瑜的名字,她脑中一空,平静下来,坐在桌前一看就是一整晚。
苏苏真的好厉害,即便是别人的案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她读完之后也好像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就不知不觉读了一整夜,最后决定在这个她曾经逃避过的世界里好好活着,以后不见苏苏,不打扰她,一边默默地喜欢她,一边真诚地祝福她。
不见苏苏,不暴露自己,她就不能见清儿。
她有一点内疚。
想起哪一条微博里,清儿和那个女孩子手牵着手的画面,她又觉得,不见也好,这样清儿就不用再一次想起她的死,不用哭,不用内疚。
在那个女孩子身边的时候,她已经能笑得很开心了,继续就好。
“年年!”
林母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吓得她赶忙叫了声林父,快步往桌边走,“这些都是你做的?”
沈同宜有些不好意思:“鸡蛋煎焦了。”
林母却已经喜极而泣,拉着同样满脸惊讶的林父半天说不出来话。
沈同宜也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想着,他们让她感受到了亲情,是一种情感上的救赎,她就也该想办法让他们摆脱过去那些年忧心。
“爸爸妈妈,要不要尝一尝我的手艺?”沈同宜笑着说。
林母筷子都顾不上拿,就捏了张鸡蛋咬下一大口,然后送到林父嘴边。
林父是个厚重腼腆的男人,今天早上眼睛里泛着泪光,吃鸡蛋吃了满嘴的油。
饭后,林母和林父要去餐馆忙活。
沈同宜已经把手机上该学的东西学得差不多了,刚好想去学学外面的东西。她换了鞋,跟出来说:“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林母断然拒绝:“餐馆里都是油烟气,沾到身上不好闻。”
沈同宜从他们对餐馆的上心程度判断:“你们从来没觉得不好闻。”
林母笑了,声音忽然变得慈爱柔和:“我们是为人父母的,当然不会觉得不好闻,我们只会为赚到钱开心,这样就能给你的以后提供保障,过几年还能换大房子。我们换大房子是为了让你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你要跟我们去了餐馆,我们还努力个什么劲儿。”
“想找事做的话,可以去书店。”林父插进来一句话。
沈同宜疑惑:“书店?”
林父解释:“你之前在一家书店上班,老板人很好,我跟她说你身体不舒服,他让你什么时候养好什么时候再过去。”
“你今天要想去的话,我送你过去。”林父说,他怕“失忆”的林冬年不认识路。
沈同宜聪慧,一下子就听懂了林父的意思,她扬扬手机,颇有些得意地说:“我已经学会使用导航了。”
林父很多年没在女儿脸上看到这种带着点小骄傲的生动表情,心里激动不已,这回不管她认不认路都想送一送她:“你顺导航走太远了,爸开车送你。”
他们家有一辆为餐馆采购食材用的面包车。
林母一听,也说要去。
沈同宜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隆重的待遇,一时有些愣:“送我过去再回来,开店不会晚吗?”
林母说:“今天上午不开了。老林,快去开车。”
林母说着,自然而然地拉起沈同宜的手往小区外面走。
沈同宜落后林母一小步,木木的视线看了很久被她牵着手,再抬起来,眼底的笑容比大雪初霁的太阳还要明亮。
————
书店老板一听林冬年失忆,二话不说就安排了个老师傅——其实是个比林冬年年纪还小的妹妹,名字叫露露——重新教她怎么上货,怎么归架。
两人忙活一上午,露露请沈同宜在旁边的餐厅吃了饭,说:“现在能自己干了?”
沈同宜信心满满:“能。”
露露给她一个加油的眼神,去忙自己的。
沈同宜站在原地深呼吸一口,开始按照露露教的把那些翻阅过,没有被放回去的书一一往书架上摆。
这家书店很大,靠窗的地方划了专门的阅读区。
沈同宜看到不少人在那边学习,还有人喝着咖啡,在电脑上忙碌——衣着讲究,神色严肃,看起来很像哪一座写字楼里出来的精英。
沈同宜看着,不自觉地想,苏苏工作起来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你好。”旁边忽然传出来一道隐隐沙哑的女声,和沈同宜昨晚在梦的最后听到几乎一模一样。
记忆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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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拿稳手里的书,看到它直直从上面往下掉。
沈同宜本能闭眼,下一秒,一道细微的风从她脸上擦过,挡住了预期的疼。
林冬年的身量已经很高,但徐苏瑜还要更高一点,不用和她一样努力抻着胳膊,就能把书放入最上层的架子里,语气如常道:“林冬年,你在这里工作?”
沈同宜缓慢地睁开眼睛对上徐苏瑜,一瞬间包容的眼神让她羞愧得忍不住想哭,记起自己看过那些文章后做出的决定,她迅速稳了稳心神,转身面对徐苏瑜。
她们站得有些近。
沈同宜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动作完全不加掩饰,看在徐苏瑜眼里,饶是她很擅长揣摩人心,也看不懂几个小时前还费尽心思翻自己的朋友圈的人,为什么几个小时后忽然对自己这么避之不及。
这不正是她希望的?
徐苏瑜不动声色地换了换眼神,用不具任何多余内容的目光看着林冬年,等她回答自己刚才出于礼貌寒暄的那个问题。
沈同宜回想起来,点了点头说:“嗯,已经五年了。”
这个时间是露露告诉她的。
徐苏瑜说:“这里的氛围很轻松,适合你。”
沈同宜听出徐苏瑜话里的熟稔,下意识问:“你经常来这里?”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那个人的目光聚集了一点。
沈同宜慢半拍反应过来,冷静地补充:“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
“呀”放在句末,怎么说都会有一点娇俏感,和林冬年带着距离感和孤傲感的清冷外表很不相称。
这种反差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
徐苏瑜也后退两步,斜斜靠着另一侧的书架说:“今天第一次来,直观感受。”
原来是这样。
沈同宜又问:“今天不上班?”
徐苏瑜说:“嗯。”
“那为什么不在家休息,听你的声音有点哑。”沈同宜看了眼徐苏瑜的喉咙说。
徐苏瑜本能抬手摸了一下,说:“在给我女儿装书房,家里太吵了,我出来躲躲清净。”
徐苏瑜做心理医生十几年,自认为已经把“温和”两个字刻在了声带上,她发火只有助理听到她和霍静争吵,贸然进去她办公室那一次。
刚才绝对没有。
但她清清楚楚看到林冬年在听到她的话时,眼波有了很大的起伏。
医院和房门口两次看到她也是。
她对林冬年的影响似乎很大,林冬年对她的反应也怪异非常。
为什么?
徐苏瑜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毫无头绪,她心里莫名烦躁,但因为有日积月累的工作情绪衬底,她没有表现出来分毫。
徐苏瑜直起身体说:“你忙,我去找本书。”
沈同宜不语,放空的视线定定看着徐苏瑜。
她自己在背后承认苏苏有家庭和苏苏亲口说出来的感觉差太多了,她甫一听到“女儿”两个字,就被击打得头晕目眩,一直到徐苏瑜走到书架拐弯,她才匆匆往前追了两步。
追上说什么呢?
说多错多。
沈同宜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转身想去捡刚才掉了的书。
看到地上空无一物,沈同宜快速抬头,一只手穿过时间从她眼前滑过,把她够不着的书拿下来说:“沈同宜,以后再有够不着的书记得叫我。”
“为什么?”
手的主人用它蹭了蹭鼻子,耳根隐隐有些泛红。
“你垫脚的样子太可爱了,不想让别人看见。”
“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看见?”
“……你是我同桌。”
她们以前只是同桌而已;现在她很高,不用叫谁帮忙就能试着够一够最上面的书。
以前,现在,冥冥之中的变与不变其实就是她想要的那个明确答案。
昨天那句“为了一个朋友”出现得太突然,她反应不过来才会那种梦,以后不会了。
沈同宜湿润的眼睛笑看着那本没有对齐的书,踮起脚,抬起手,把它一点点推回了原位。
从这一刻起,她们都将回到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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