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2/2)
江识野脑子里闪过一条线,一条类似名侦探柯南脑洞大开时的线。
他已经有自己踩到岑肆坑里的念头了,但这条线很模糊,他有些短路。
毕竟已经到这儿了,他已经站在了这里,黑夜,停电,他穿着睡衣光着脚站在衣帽间,空空如也的戒指盒有着“击剑包”的指示,而击剑包就立在旁边。
所以他完全没有细想就抱起了击剑包。今天的包有些奇怪,满满涨涨的,不像是放着击剑,江识野扯开拉链——
里面塞满了玫瑰花,在他拉开时都多到溢出来,花瓣落到脚背。
卧槽???
江识野在网上见过一床的玫瑰,一后备箱的玫瑰,一浴缸的玫瑰,然而此时此刻,他眼前,白色微弱的闪光灯照着的,是一击剑包的玫瑰,炽红鲜艳,像一个盛放在他眼前的缤纷田野。那么不走寻常路,不寻常到他愣住。
拿起放在玫瑰中间的卡片,果然也不是什么寻常情话。
俩字儿——
【走廊】
?
搁这儿密室逃脱的线索吗?
但就这俩字,江识野看了很久。
看着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好他妈心机的耍剑小帅哥。
他把击剑包拉链拉到一半,抱着这一条坨玫瑰出去——他确实找不到别的冠词来形容了,别人都是捧一束花,他是抱着一整个大大长长的击剑包,抱起来的一瞬间甚至不会抓空手滑,是花朵的实心重量,里面比他想象中还多。
他本还打算拿着手机闪光灯,结果一走出衣帽间,就被暖黄色的光照得微眯了眯眼。
是无数串儿小LED灯,不知啥时候铺上了走廊边缘。
江识野的脚步一下子变缓。
走廊的两边墙上都贴着自己的照片,还用的拍立得那种花里胡哨的胶片小相纸。
第一张是他穿Brioni西装在花墙,那天他怪不好意思,想着以前连自拍都没有这货竟然还要给他拍照。后来那毫无艺术情操的人就像喜欢上了摄影,用手机用相机,哪怕在非洲,相机被摔了,又还要再买个。
于是日积月累的,就可以冲印这么多照片,贴满两边的墙,让他要看好一会儿,看到眼眶都开始红,手把击剑包攥得很紧。心里涨涨的,迟来地想起,你说停电了吧,但地暖却开着。他光着脚,暖意却从脚底汇遍血液。
走了好久,才到尽头。最后一张是唯一的合照,极光下的接吻,相框边又烙印着两个大丑字儿——
【转头】
江识野转头。
和客厅里早就候着的人深深对视。
这儿没有LED灯,全是烛光,江识野余光一瞟,还真都是烛台啊,古典的文艺,配着中间一个穿着睡衣不修边幅但确实又很俊美的男人。
“半夜你不睡觉,在找啥呢麦霸?”
岑肆就站在客厅中央,微微依靠着沙发,挂着笑看着那被烛光烘得暖洋洋的一人,像害羞的太阳。
江识野揉着后颈,简直是哭笑不得的表情。还没等他质问开口,岑肆又堵一句:“你不准说我这搞的俗!”
江识野笑了,他才不会说他俗,之前还觉得一切像梦,等岑肆这句小学生的话一开口,才知道面前人是实打实的,他的四仔。
岑肆在越正经关键的情况下越接地气,冷不丁还会冒出下流话,这次江识野不想他破坏气氛,抱着那条坨玫瑰花包,二话不说两步迈过去,仰着头直接去堵他的嘴唇。
他亲得很柔,岑肆回应得很烈,胸膛挨在一起,舌头缠在一起。
击剑包被挤了,手软了,花瓣又纷纷扬扬掉了出来,红色的地板。
亲了一会儿,岑肆才又把江识野后脑勺掌住,微微移开,轻压眉骨,坏笑着重复:“你在找啥呢麦霸?跑调跑到马甲掉啦?”
江识野脸红,他自认是个傻子,这会儿也懒得问他是怎么发现的,反正岑肆一向比他更柯南。
但他还是被这恶作剧搞得非常羞恼,偏头,说不出话。
反正岑肆能掌握节奏。
果然,岑肆直接摊开手掌,一枚男士银戒,变戏法似的:“在这儿呢。”
岑肆自诩是个粗人,思想简单,不太懂浪漫。烛光啦玫瑰啊这些套路自然是在网上查的,自己是嫌弃有点儿俗,但这会儿看着,氛围确实是有的。江识野贴在他眼前,烛影绰绰勾勒五官,眼尾的疤都他妈镶了层边儿。他笑了,运动粗人,眼底闪过细腻温柔,“我给你戴上。”
他拽着他的手就给他戴上了,没什么电视剧般的慢动作,也没什么单膝下跪,给男人求婚,平等。他迅速粗暴,简直像给人缠受伤的绷带。塞进去后转了两圈,尺寸刚刚好,低声问:“看到那些照片有没有很感动?”
很得意的口吻,江识野轻轻点头。摸了摸戒指,感觉很贵。而且怕是被岑肆握了很久了,裹着一层汗和他的温度,缠到他无名指上,比那层奢靡的银圈还箍紧他的灵魂。
“以前你总说你没人疼没人爱,我就给你展示展示,有人一直在看你。”岑肆说得直白,自然,没加什么哽咽情怀,也不觉得自己在说情话。
但他有一双桃花眼,在那么多烛光下,江识野去看他,深情如渊,心底就颤。
两人突然都说不出话。
岑肆能言善辩,一向很会说。这次他还打过腹稿,可真到人在眼前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懵,什么话都挤不出来。
他这么急着求婚是怕人跑了,江识野要回归了,岑肆强烈感觉到这次他真的要成为大明星,不靠他,纯靠自己的明星。
疾病终究挫伤了岑肆的一些意气,因为如今他还是尚未进国家队拿不准未来定点的人。明明清楚江识野不会离开他,潜意识却也怕会演变成自己不配,害怕不确定的将来。所以他要用戒指领证来拴住他,也是拴住自己,更是要挡住所有以前缠住他的阻拦。他最喜欢画饼做承诺,这次不用语言,要用法律的证明。
但他这会儿时真他吗一句都憋不出来,最后想了想,任着感觉对他耳语:“谢谢你一直等我,江识野。”
没按照网上套路先来个回忆再许个承诺,这次骚话连篇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岑肆心底埋怨自己有点儿发挥不佳,没想到江识野竟一下子笑出眼泪,疤慢慢往下垂,像飞鸟收了翅膀归了家。
江识野是真变成了僵尸,变成了哑巴,心软化,眼泪就开始流。妈的,也没那么激动啊,但眼睛怎么就是出水儿啊。
“岑肆。”他念他的名字。
又沉默。
烛影摇曳,LED闪烁,玫瑰花瓣铺在脚下,岑肆等着他吱声。
江识野看着他的眼睛,就这么看了会儿,他突然用大拇指擦了擦眼泪,笑着只说了三个字:“操|我吧。”
他那是把什么嗓子,此刻又在说什么话?岑肆在那一瞬忘了呼吸,又迅速加快,眼中眸光流转,最后压下,化作欲|火被挑的深沉。
求婚还有很多流程呢,但对方没按照流程来,自己就先跳过吧。岑肆没再说话,自18岁后,又一次把江识野扛了起来。
想迈过长长的走廊,扔到床上,但江识野是有多急,抓着岑肆背后的衣料,捏了捏他的腰:“四仔。”
他往落地窗边、18岁他们一起铺就的运动地板一指。
运动地板永远是承受血汗泪的地方,即便今日血被另一种液体代替,借着落地窗的霓虹闪着透明浓稠的光,汇成14米的爱河;这里不缺紧密的对抗、撕咬的动物、上风和胜负、翻滚和跪伏;运动地板有多硬,世界就有多硬,冲撞身体,贯穿灵魂。江识野仰着头,任岑肆的手指又撬进他戴着戒指的指缝里,心想,这儿是击剑运动员的主场。
而真正的击剑运动员也咬着他耳垂说:“僵尸,等我拿到冠军后,会再一次求婚的,这回我们先把证儿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