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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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也许有夜灯,也许有月光,但打在脚下的只有手电筒冷白的圆形光圈。

    地板的纹理交织成网,阮惜玥被困在离门三米之外的地方,她盯着摇摇欲坠的门,心如擂鼓。

    拍门声的频率加快。

    周身的潮气开始化为晶莹的实物,聚拢在黑发下白皙的脖颈,以及几乎要将手机捏碎了的掌心,湿哒哒。

    一步。

    两步。

    阮惜玥缓慢地抬起胳膊,在即将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蓦然隔空感受到门外压下的力道,随之而来的是含糊不清的粗狂嗓音。

    “''re in there!”

    “You ''t hide!”

    ……

    灯光摇晃,垂落的手缩短了跟地板间的距离,连带着手电筒的光也缩成小小的圈,如同紧张刺激的舞台剧落幕。

    不是他。

    大脑神经再次开始混沌,阮惜玥失落地垂下头,冷汗顺着微微弓起的脊椎滑落至后背,锥心的痛感从心口往外蔓延。

    醉鬼骂了几句脏话,换做用脚踹门,持续了几分钟后,便自讨没趣地消了声。

    酒瓶底端刮在墙面格外刺耳,声音由近及远,阮惜玥转过身,在还未整理的行李箱前蹲下来,焦躁地翻找着什么。

    半晌后,一无所获。

    她蓦地想起临走前将药丢进抽屉里了。

    一夜无眠,百叶窗依旧阻拦着日光,倒时差真的很难受,踩在云端的感觉加剧了阮惜玥的焦躁。

    发呆,来回走动,再闭眼听耳鸣。

    消磨时间的办法少得可怜。

    她顶着昏沉的脑袋发邮件联系供电公司,却到晚上都没收到回信。

    期间,门又被敲响过一次,阮惜玥只是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倾倒的身体动都没动,暗暗决定再来骚扰她就报警。

    房间里再次陷入昏暗,焦躁满溢。

    随着从沙发掷出的手机到达顶端,叠得老高的书堆哗啦啦地散落一地,背后隐藏的牛皮纸箱暴露无遗。

    阮惜玥半眯着眼眸,在沙发上站起来,踩在落灰的书封上,脚步虚晃,大概是一天未进食的成果。

    箱子被打开,借着残存的那点光线,她看见里面零零散散放了些杂物,还有几瓶未开封的好酒,是当初临走前从市中心带过来的。

    阮惜玥从底层翻出香薰蜡烛,随意挑了个味道,擦亮特制火柴点燃。

    烛火将她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放大了无数倍,焦躁也跟着膨胀,随呼吸起伏左右摇晃。

    潮湿的空气里开始弥漫苦橙花的淡香,后调带有柑橘的果香,她的情绪得到了适当安抚,捞了本书垫在身下,耐着性子开了瓶酒。

    当初处理完母亲的事,搬回这里后,阮惜玥时常会收到花,玫瑰,洋甘菊,郁金香,更多时候是向日葵。

    大概是妈妈的朋友和病人送来的。

    她将它们养在酒瓶里,基本上都会在三四天后就衰败,像是对生命力的诅咒。

    对花,也是对她。

    Ainley嘲笑她的悲观,又偷偷预定了某大牌繁花系列的香薰蜡烛,没有装饰的纯白色,底端刻着“视觉衰败,气味永生”八个大字。

    阮惜玥毫不留情地打击她:气味也会消散。

    就像现在,她身上穿着傅泊淮的黑色毛衫,埋头深嗅,冷泉香早已所剩无几,被拥抱被环绕的安全感也在消散。

    抓不住,填不满,那该怎么熬呢?

    酒精掠夺了自控力,阮惜玥重新缩回了乱糟糟的床上,侧身蜷起双腿抱紧自己,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床边地毯上的蜡烛安静地燃着橘黄色,苦橙花的味道将她拽进了新的梦境里。

    周遭是白茫茫的雾气,黑色的雨倾盆而下,落在莹白的脚面又成了红色,阮惜玥僵硬地低头,正对上林蒽凝那张惨白的脸。

    她在冰封的河流之下,安静地,毫无生机地沉睡着,红色落于冰上,汇集成新的河流。

    阮惜玥站在雨里,动不了,也哭不出来,彻骨的寒意逼着她清醒过来。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身体感应到的惊恐和紧张尚未褪去,她睁着空洞的眸子,侧躺在床上大口呼吸。

    空气湿冷,手脚冰凉,像是重新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噩梦。

    五感回归,密集的雨声近在耳边,阮惜玥有种还站在雨里的错觉,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松开僵硬的手指,在枕头下摸了摸。

    手机不知道被丢去哪了。

    外面下着雨,很大很大的雨。

    看来这个古老又神秘的城市是真的不欢迎她。

    敲门声就是在此刻响起的,或许已经响了很久,被雨声盖住了,那个醉鬼又来了。

    阮惜玥猛地坐起身,酒意上头,这会儿还有点晕晕乎乎,她试着抬腿下床,发现双脚缠在了被她踹破的被罩里。

    怪不得今天的梦里动不了,明明以前的噩梦还能逃跑,还算仁慈。

    拍门声三百六十度环绕在耳边,比外面的雨声听起来还心烦。

    胆量和烦躁持续增加,她拿起地毯上的蜡烛,又在客厅里随手捞了个酒瓶,走路带起了阵风,引得脆弱的烛火往后摇曳。

    阮惜玥被点燃在深夜的嘈杂里,手上蓄足了力气,急需将手里的发泄口,摔在那个邋遢金毛的头上。

    摇摇欲坠的木门被她从里面拉开,咯吱声充满年代感,雨水的湿气随之而来,寒意比公寓里更甚。

    烛火闪烁,岌岌可危。

    长廊的感应壁灯好像彻底坏掉了,门外高大的身影黑乎乎一片,阮惜玥半眯着眸子也看不真切,总觉得跟昨天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雨夜,破公寓,门里门外。

    他们僵持着,对峙着,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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