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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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雾青的窗帘被人拉开, 阳光落在被褥上,他坐起身, 有细碎的光穿过枝叶缝隙, 晃在他的脸上。
他眯着眼, 掀开被子。
厨房里一阵叮啦咚啦的声音, 江肆刚握上门把手,转念一想,折身进浴室洗漱。
镜子里,他的眼窝深陷,弯腰佝偻, 头发也不如以往有光泽。
他摸了摸右眼, 因为浑身憔悴, 反倒让残疾的右眼不那么突兀, 像个正常人。
他打开淋浴,脱掉睡衣, 缓缓走进水里,感受温水在身体流淌。
许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他觉得身体状况好了不少。
正洗漱着, 听见厨房啪嗒一声响, 伴着施月惊呼一声,江肆猛地睁眼,大手一伸,把水关了的同时捞起睡袍。
施月蹲在地上,面上一片碎瓷。
她很少下厨, 鼓弄起这些家具难免手忙脚乱,刚切好的蒜泥就这么洒在地上。
她刚要动手去捡,一旁横伸出一双大手,握住施月的手腕。
江肆蹲在她旁边,三两下把瓷片捡起,刚要扔进垃圾桶,施月赶忙阻止。
“我把它包起来,免得扎人。”她接过瓷片,小心地放在洗理台上,又回头对他说:“你去拿拖把把地拖了。”
他抬眼,施月已经背过身去,小心地处理那些碎瓷片。
“怎么了?”她见他不动。
江肆摇头,去阳台把扫把拿来,
他家里原本是没这些东西的,不知道施月什么时候添置起来。
这个空荡荡的屋子,被她一天一天填充得圆满。
施月手艺虽差,但胜在速度够快,没几下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清炒藕片、干煸四季豆,炝炒莲花白和一道番茄鸡蛋汤。
几道菜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
施月摆放好筷子,叫他:“过来吃饭。
她语气很淡,眼神几乎不会落在他身上,更加没有昨晚趴在他身上哭的影子,整个人淡淡的,把他当陌生人。
江肆从阳台过来。
家里空了太久,阳台上她养的几株花险些枯萎,他看见了,立刻去打了些水,顺便翻出抽屉里的植木营养液洒在根部。
这花是他唯一的寄托,本心里他是希望它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
江肆坐在餐椅上,两人面对面。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米饭泛着浓稠的香味,不闻不觉得,一闻才发现他好像真的很饿。
这半年几乎没好好吃过东西。
猛刨两口米饭,他忽然顿住,神情怪异。
施月抬头看他,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了?”
江肆缓缓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他只吃饭,一道菜都没碰过。
模样和小时候第一次去她家吃饭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么嫌弃?”施月放下碗,看他。
江肆停住动作,也同样把碗放下,看施月的时候眼里有明显的紧张:“我没……”
他明白她的意思,低头,夹一筷子菜往嘴里送。
“很好吃。”
施月不再说话,默默吃完碗里的饭。
她吃完的时候,江肆也吃得差不多了。
把碗放下,两人极有默契地收碗,倒菜。
洗理台前,一个人洗一个人冲。
江肆话少,施月也不开口,就这么慢慢地做着手里的事。
等碗洗了大半,她才问:“这半年你去哪里了?”
江肆把碗从水里捞起来,语气很轻:“没去哪儿。”
施月又问:“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江肆动作停住,侧头看她。
她低着头,冷白纤细的手在水里荡漾,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整个人温温柔柔又清清冷冷,侧脸绝美。
她值得更好的人。
喉结上下滑动,江肆沙哑着声音,痞笑:“……是吧。”
耳边响起一阵赤耳的鸣音,像高中时期老师用的小蜜蜂发出的那种噪音,耳膜被噪音充斥着,他忽然什么也听不见,只看着施月愣了一下,把水里的碗捞起来,递进他的手里。
她微笑着,眼尾泛着红。
施月说:“好。”
江肆僵着身子转过去继续洗碗,施月收拾好,把江肆清好的碗擦干放进橱柜。
然后走出厨房。
他一直原地站着,像做错事的孩子。
她回过头看他:“那你什么时候走?”说完这句话,施月自嘲地低头:“这是你家,该我走。”
江肆拦住她,他的耳膜里依旧噪声不断,但他不想她走。
陈警官的用意他明白,这一见,可能是最后一面。
“过几天……我会离开淮序,这房子你喜欢的话,我送你。”
施月摇头:“不用,你送我的已经够多了。”
账户上用不完的钱,而且每个月都在持续转入。
她看着他,问:“什么时候走?”
江肆犹豫了会儿,黑眸泛着光,开口:“我有两天时间。”
“两天。”她呢喃:“不回来了?”
他笑着,语气轻松:“不回来了。”
他没再等她说出什么戳心窝子的话,突然问:“陪我看看电影,行吗?”
施月低头,在走与不走之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转身回去,打开电视的时候回头问他:“想看什么?”
江肆赶紧开口:“随便,看你喜欢的。”
施月把电视按到自己常追的频道,然后放下遥控器,坐到沙发上。
江肆缓步去厨房柜子里找了几盒零食,轻轻堆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不让她察觉。
施月看了他一眼,不动神色地往旁边靠了几分,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
江肆搓搓手,靠在沙发上。
坐下的时候浑身都软了,感觉连再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电视,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屋子里只有电视的声音。
过了半响,施月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江肆,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
眼神专注,像是要把她刻进脑海里。
电视里恰好响起男女主结婚的声音,画面闪过。
女主穿着红色嫁衣手握一只朱砂笔递到男主手里。
她说:“来,在我的眉心处点上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吧!”
男主温柔接过笔:“难道我连你都认不出来?”
傧相扯着嗓子喊吉时已到,新郎新娘穿着红色嫁衣,跪在夜里的竹林。
他看着她,眸光微闪,缓缓地把视线挪开,装作专注看电视的样子。
施月忽然扑过去,揪住江肆胸口的布料,倾身,吻上他的嘴。
江肆浑身僵硬,双手条件反射地抬起,握住施月的手臂将她扒开。
但就在握住的那一刻,他又松了力道,顺从地任她搂着自己,唇齿相接。
她从来没这么主动过,蛮横得不像那个软软糯糯任人搓圆捏扁的施月。
她搂着他的脖子,近乎用力地趁着江肆的头发,扯到他发疼,皱着眉情不自禁地张口。
而后搂着他的脖子,顺从地坐进他的怀里。
电视慌乱中被她关了,房间再次恢复安静。
她闭着眼,颤抖着睫毛,伸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进入他的唇。
四周一片寂静。
他睁着眼睛,口腔充斥着施月的气味,大掌扣紧她的肩膀,眼底挣扎。
在推开与拉拢之间来回徘徊,双手缓缓收紧。
她姿态笨拙,似嫌他没有反应,气恼地在他腰上狠狠一拧,然后跨在他身上,专心亲吻。
此刻的她什么都不想,也不愿去做,就想好好吻他一回。
她亲得投入,身子不断向下滑,眼看着就要到底。
江肆臂弯一捞,重新把她揽进怀里,眼底一抹红,就要低头——
她躲开他,唇瓣是湿润的红,问:“怎么不推开了?”
他低头,抿唇不语,眸子里轻易就被她撩出火来。
施月气狠了,猛地咬上江肆的脖子,咬了一口,眼看红色牙齿印记泛出,这才起身。
她立在一旁,江肆怕她离开,拉住她,求道:“住一晚。”
施月睨着他:“我们又没关系,我住在你这里算什么?”
他不吭声,喉间有些难受,汗水浸出,把墨色的发打湿。
耳中又鸣痛起来,响起恰似吱吱吱的电流声。
他看着施月,再一次听不清她的声音,只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语速很快。
施月被他吓了一跳,试探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江肆的体能她知道,被狗咬掉一块肉都能像个没事人似的抱起她亲,像现在这样憔悴的时候还真没有。
她俯下身,探了下他的额头。
明明温度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么多的汗。
她急了,弯腰搂着他的手肘:“走,我们去医院。”
江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一把将她挣开,他看着她,低头笑下。
“去医院。”她比他更执拗,被推开后还粘上来,继续扶着他,想把他强行拉起来。
江肆稳如磐石。
一米八几的个子,即便再瘦,也不是施月能拽得动的。
她看着他,无奈,牵着他的手:“去医院,看看是不是生病了,你昨晚就憔悴得很,穿那么厚,冷得像冰。”
话应刚落,她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江肆,也还是冷得像冰。
明明室内空调一直开着,温度高得她只穿了一件里衣。
“你……是不是病了?”
江肆愣了下,抬头看她,眼神清亮,语气荒唐:“怎么可能?”
她嗫嚅着唇:“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他直接拒绝,起身的时候无意打翻桌上的零食。
两人都愣住,她看着他,江肆缓缓弯腰,右手在地面一捞,起身的时候像被放了慢动作。
他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恋爱的时候在,毕业的时候在,结婚的时候在,将来儿孙满堂的时候,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以另一种方式。
“你以为我稀罕?”施月皱眉,语气严肃:“我结婚,我生子,我儿孙满堂,身边都会有另一个人,你在不在,我不在乎。”
江肆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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