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窥视眼（九）(2/2)
湛星和小赵很感激：“谢谢。”
高导快哭了，“谢啥啊？前狼后虎，我们现在就是最美味的肉。”
湛星：“赌一把，二楼不高，跳下去吧。”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于是合力扒下床垫扔到楼下，小赵打前，爬到窗台上时，洗手间的门和房门都被撞开，前者是个脖子被骨头戳破的剧组工作人员，后者则是个浑身长满头颅的恐怖怪物。
三人静默一秒，齐齐爆发尖叫。
小赵这一生都没像此刻如此毫不犹豫地跳楼，湛星紧随其后，高导艰难地爬上去时，左腿被掀飞过来的衣柜卡住，破开门的伥鬼和怪物齐齐扑杀过来。
黑暗的走廊突然亮起无数红点，
仿佛有东西正愉悦地偷窥。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支刻有道家敕令的破魔箭正中伥鬼背心，伥鬼惨叫都来不及就被斩杀。旋即两支破魔箭接连破空而来，长满头颅的怪物飞快闪避，右腿的美人面仍被戳中，发出惨叫，犹如蜘蛛般灵活地爬出窗口，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胡雪石进来，回收两支破魔箭，再帮高导把腿拉扯出来，互相交流完信息就把人带下一楼。
高导一瘸一拐地走，“大师，刚是什么东西？哦对，我还看到一个红裙女鬼！”
胡雪石：“被女鬼害死的人变成的伥鬼，还有一只我目前也不清楚的祟物。”带装备赶回来的路上碰巧撞见那只长满人头的怪物吃完人，一路追杀到凶宅。“你看到红衣女鬼？它什么特征。”
高导描述完特征就问能不能收服女鬼，会不会被害死，“我和它无冤无仇，最多就是搬空它老巢，不然我给搬回去，再赔礼道歉，请一帮道士和尚去超度，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大师，您千万要救我，多少钱我都给！”
胡雪石没劝他下单，将死之人的钱不赚，他救不了顶级红衣标记过的高导。
当下只能言语平静地安慰高导，让他远离凶宅和所有带镜头的物品。
然而离开的小赵和湛星都脸色苍白的回来说：“大门被关了。”
胡雪石：“门和墙壁大概三米，不高，翻出去。”
“不能翻。大师你看——”湛星抬手指去，“全是闪红光的监控镜头！”
胡雪石望去，霎时胆寒发竖，但见围墙不知何时布满一圈监控，尽数朝内，配合一楼大厅所有明面或隐藏起来的镜头同时开工。
潜伏于凶宅的顶级红衣终于撕下旁观看戏的皮，张开獠牙，亲自下场，开始捕杀手无寸铁的肥羊了。
“大师，还有路吗？”
没有，死定了。
踩到死亡条件的瞬间就感受到森森阴寒的恶视的胡雪石没说话，带人躲进客卧，顺便救下藏在洗手间、两间门对门的客卧里的八人，令他们都进客卧。
惊弓之鸟的高导尤其敏感，指着对面的客卧和三米开外的浴室说：“女鬼被分尸和焚尸的现场，躲这里不就等于羊入虎口？”
胡雪石破坏室内所有监控镜头，让他们都交出手机、相机等物并解释：“厉鬼的行踪、杀人规律和它的死亡现场无关，而跟镜头、镜子之类的反光物体有关。”
接任务之前，他以和平路13号凶宅为主题连续占卜十次，次次大凶，而且都提到‘窥视’、‘不可窥镜’等字眼，顺便研读凶宅历年来的命案，大致猜出顶级红衣的杀人条件和‘镜子’、‘眼睛’、‘恶视’等相关。
当然这只是复刻的凶宅，胡雪石一开始不能肯定顶级红衣会跟过来。
上午之前，他以为任务最大的麻烦是纠缠钟一月的鬼仔。下午之后，猜到红衣跟来，果然他也折进去。
胡雪石将凶宅的最新发现和结论都编辑成文档发送玄门分部，心知求援不及，坐镇分部的半步天师去龙虎山参加会议，可与顶级红衣厮杀的几位居山道士都不在省内，倒是有四位三洞道士如今没有任务在手，或可拖延凶宅里的顶级红衣。
但踩中死亡线的他们能活着看到今天的日出，就算恶鬼仁慈。
胡雪石叮嘱屋内的人别出去，不要听信任何‘协助厉鬼就能逃生’的挑拨，“这只厉鬼非常可怕，喜欢偷窥，观看人类作困兽斗，它一定会诱惑你们自愿当伥鬼，协助它迫害其他活人。我想不用我说结果，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你们面前——”
“没错，伥鬼就是今晚袭击你们的‘人’！”
“甚至不需要厉鬼亲自动手，许以‘伥鬼可活命’的虚假诱惑就能让你们自相残杀。实话实说，我没把握能救你们，因为我和你们同处在‘厉鬼杀’的威胁中，随时可能毙命。我尽我所能延长你们的性命，直到支援抵达。”
众人闻言，本就惊惶不安，这下更觉绝望，当即就有人受不住刺激，语无伦次地挥舞凳子，逼出一条路，拉开门逃出去，没走十步就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拧断脖子。
过程迅速利落，没有厉鬼出没的恐怖画面，却有无声胜有声的震撼。
霎时无人敢再踏出房门一步，只是悲观地编辑临终遗言，也有人崩溃地锁在角落里时而喃喃、时而低泣。
胡雪石不忍，却也无法。
他顶着随时会死的压力跑遍凶宅内外，带回十个被标记的活人，共二十二人挤在客卧，谁也不知道是黎明还是死亡先降临。
突然有人尖叫：“死了！他死了！”
人群轰然散开，但见明亮的炽光灯下有一人直挺挺地站着，眼球充血，表情惊恐而脖颈折断，不过瞬息之间就在众目睽睽下遭遇厉鬼杀。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留在这里才会被鬼杀——我爬也要爬出凶宅！滚，滚开！”
喀。
他被掐断脖子，死在客厅。
房门无风自动，嘭地关闭，众人锐挫望绝，心如死灰。
胡雪石表情难看，比起直接收割人命，顶级红衣显然更喜欢看活人互相捅刀或歇斯底里的戏码。
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切合大凶卦象。
胡雪石心头覆满阴霾，苦思求生之路时，收到顾拙鸠的短信：[我有大家都能活命的办法，但需要你在三点之前，令玄门分部同意遣人佯攻安顺医院第二病栋。]
*
与此同时，顾拙鸠三更半夜敲开邓静的卧房。
小灵宝茫然：【哥哥，顶级红衣看您表演呢。您不跑，搁这儿敲门是准备上头条吗？】
【孩子需要户口……不得给它找个野爹？】
奈何野爹是个狠心的男人，死活不开门。
“邓教授，您是不是在找一段二十年前某个雨夜拍摄于安顺医院的视频？”
几秒后，邓静开门，墨色的瞳孔倒映着满脸讨巧笑容的顾拙鸠，明知他不怀好意，还要忍耐情绪：“在哪？”
“我藏在地下室，现在带您去找。”
【你想做什么？】小灵宝心颤。
顾拙鸠只笑着，自作主张进屋拿外套披到邓静身上，温声关怀：“夜深寒气重，小心感冒。”按住邓静想甩开衣服的肩膀，一字一句威胁：“啊，教授要是辜负我微不足道的心意，我就会伤心得脑子空白，想不起视频放在哪里了呢。”
邓静拨开顾拙鸠的手，如他所愿，没掀开外套，朝杂物间走去。
“视频在储存卡里，我把卡插.进那台黑色相机，就放在棋牌室的桌子上，一下去就能看到。”顾拙鸠定定地望着邓静，怂恿他：“邓教授，我为了您才解囊破财拿到的视频，代表我的心意送给你。”
【哦，这就是你解决困境的办法？】
【你、我和鬼门加起来都动不了顶级红衣，所以找杀得了它的孩他爹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吗？】
【警告，对方仇恨值负五千！】
【警告——哔哔哔！敌方仇恨值负八千，即将破万！】
【别闹了小顾，我们猥琐发育，遇事不决，做条老苟，我陪你逃到天涯海角，你不孤单。】小灵宝心惊胆战，一边比心一边苦口婆心地劝：【你现在横跳生死的边缘，信不信敌方大佬能一举碾死你和顶级红衣？我没见过有人解决关卡小BOSS是选择召唤血条9999+无限大BOSS的。】
顾拙鸠笑容更灿烂，下一刻就被邓静钳制住后脖子拖进地下室。伴随小灵宝仿佛破产似的绝望尖叫，顾拙鸠的掌心贴满黄符一把拽住邓静的胳膊试图将其压制，反被邓静掐住脖子死死压在墙上，就在楼梯中间的位置，而棋牌室里闪着红光的监控头正好拍摄到他们。
顾拙鸠所有能用的灵符都甩到邓静身上，他一半的肩膀被腐蚀，裸.露出血肉和森森白骨
。
“什么时候怀疑我的？”邓静单手扼住顾拙鸠的喉咙，毫不在意对方不自量力的反击，摘下眼镜，露出墨色冰冷的瞳孔，偏着头，略带嘲讽的询问：“我的演技很拙劣吗？”
“啊，不是的……咳！”顾拙鸠快窒息了，牙龈滋出血花，桃花眼弯成了月牙，高高兴兴地凝望邓静。“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
骤然用力，身体紧绷如弓，脚尖一蹬，不顾扼住脖子的大手和因窒息而条条青筋凸起的额头，猛地扑向前，张口咬住邓静的喉结。
“认得出你！”
【化灰，认得，是爱情。】
小灵宝尖叫，【住口！住手！少作死，多攒福气，能活九十九！】
邓静瞳孔剧缩，一把将顾拙鸠甩开，后者机敏地抓住楼梯栏杆，身体一百八十度翻转到邓静上面的阶梯，将雷符和斩鬼符同时叠加，辅以茅山手决，精准击向邓静伤痕累累的左侧胸膛。
邓静被破退两步，抬头，眼里出现罕见的怒意，而他白皙的脖子流下一道血痕，喉结处凝了一颗血滴，如鲜红的朱砂痣。
顾拙鸠笑了，“你现在更像他了。”言罢便朝棋牌室放相机的位置砸雷符，扔完就跑，顺手把门关了，甚至狠辣凶残的在门口布置茅山灭口符箓。
对此，小灵宝要求加大力度趁机弄死邓静。
此时地下室里的邓静、不，应该称呼他为李观琙，顺利拦截雷符，拿到相机检查完毕，的确是他要的视频，便抽出储存卡，却在扔掉相机的瞬间，与镜头对视的视网膜染成血红色。
来自顶级红衣处于盛怒中的恐怖如白霜水汽悄无声息地入侵，弥漫开来。
但是这异乎寻常的仇恨为何而来？
李观琙看向外套左上胸的口袋，掏出两颗被击碎的大眼球，终于知道顾拙鸠为何坚持给他披外套并持之以恒地攻击他的左肩。
“下次，一定要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