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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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漫不经心的说;“这里是魔族的蛊血池,出魔族的必经之路。”

    “蛊血池........”

    林倾白听见这三个字,眉头锁的更紧了,侧过头又看了那个池子两眼。

    “你也听说过这个地方吧。”凉瑶楚问道。

    林倾白自然是听说过蛊血池。

    莫说是林倾白了,就是整个仙界的人怕是都对这三个字闻风丧胆。

    ——蛊血池。

    在魔族这个魔物作祟,尽是穷凶极恶之地,蛊血池却是另魔族所有人都后背一颤的地方。

    蛊血池是魔族建族万年来惩戒重犯的极刑之地。

    行刑之时会将犯人投入到蛊血池中,蛊血池中所豢养的蛊虫便绘进入到犯人皮肤的每一根毛孔

    中,撕咬他们的皮肤,喝尽他们的血液,啃食他们的经脉,比凌迟更甚。

    整个过程会持续一天一夜,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癫狂疯魔,痛苦不已,每一根毛孔都会出血不止,最后淹死在血池之中。

    从来没有人能坚持过这种刑罚。

    当年林倾白在书上看见这个刑罚,只觉得残忍至极,甚至没能继续看下去,便合上了书,心中生寒,不愿再看。

    凉瑶楚走到了血池前去看了两眼,叹了一声说道:“还好如今蛊血池已经被废了,无人再用了,不过你可知废蛊血池的人是谁?”

    林倾白说:“知道。”

    废弃蛊血池的人是阎秋司。

    凉瑶楚啧了一声说:“这件事情我一直很想不通,你说阎秋司这样凶残暴戾的人,一向最喜欢残忍的刑法,为什么会废弃蛊血池?他应该很热衷于看犯人扔进蛊血池中备受折磨啊。”

    林倾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并不想多讨论这个问题,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他说了一声:“不知道,我们要如何出去?”

    凉瑶楚挑了一下眉,手指了指蛊血池前面两人高的靠墙铜镜说:“玄机就在这里。”

    林倾白皱眉说:“不过是个审讯镜。”

    审讯镜顾名思义,就是在可以在刑罚的时候记录刑罚的过程。

    在仙界多用于酷刑逼迫犯人说出犯罪的事实,一边用刑,一边用审讯镜记录下犯人所说之话。

    凉瑶楚走到了审讯镜的前,指尖弹了一下镜身,转身望着林倾白说:“这其实是一扇门,打开了就可以出去。”

    说着凉瑶楚向后退了两步,对着审讯镜施起了法力。

    她指尖一道道法力灌入审讯镜,审讯镜中开始轻晃动,镜子上的灰尘扑簌簌而落,同时法力刺激到审讯镜,铜镜上的画面缓缓清晰,开始的显现出当年审讯时的画面。

    那些画面快速的闪过,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嚎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疼————饶了我,饶了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救救我————啊啊啊啊啊—————我下次不敢了——————”

    那些犯人在蛊血池中翻滚、扭曲、挣扎。

    凄惨的叫声似飞箭一般,直接刺中了林倾白的心脏,林倾白听得心脏难受,于心不忍,转过身手捏着眉心,紧咬着牙齿忍耐。

    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让他心焦难耐,忍不住催了两声凉瑶楚。

    终于,审讯镜挪开了足以过人的缝隙。

    凉瑶楚急忙收回了手,转过身对林倾白说:“可以走了!我们快走!”

    审讯镜后面一片光亮。

    林倾白急不可耐的转过身,头也没抬的朝审讯镜后面走去。

    然而在他的脚将要踏出山洞的时候,审讯镜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孩子稚嫩轻软的声音。

    “阿娘,这里是哪里啊........”

    听见这个声音,林倾白浑身一颤,如遭雷击一般站在原地,凉瑶楚也猛地回过头,目光震动的望着林倾白。

    下一秒林倾白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过身,衣摆飞洒,冲到了审讯镜的前面。

    此时审讯镜上面的画面不同于方才的残忍尖叫,而是出现了三个人。

    两个女人,一个小孩。

    一个女人穿着雍容华贵,背对着审讯镜而立,看不清容貌,一看便是魔族中地位极高之人,另一个女人是她的丫鬟,手中牵着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年岁很小,看着也不过三四百岁的模样,走路还踉踉跄跄的,身高不过是到大人的小腿处,头上扎着一个小揪揪,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扬起头望向

    女人的时候,眼睛就像个黑葡萄一样,亮闪闪的带着天真的笑意,特别的漂亮可爱。

    林倾白却是走近了两步,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小男孩,眼睛不由的起了红。

    这是阎秋司........

    三百岁的阎秋司长得和他在凡间的时候很像,甚至连声音都一模一样,以至于林倾白不由的想要靠近他,抱抱他。

    镜中的丫鬟也将阎秋司抱了起来。

    阎秋司眼睛亮亮的望着穿着尊贵的女人,又声音软软的问了一句:“阿娘,这里是哪里啊,你不是说有好玩的吗?”

    丫鬟转过身看了女人一眼,女人朝她点了一下头。

    下一秒,丫鬟的手一松,阎秋司坠入蛊血池中。

    “安儿————”

    林倾白心脏猛的紧缩,尖叫了一声,似疯了一样冲到了镜子前,双手砰的一声拍到了审讯镜上。

    他双目斥成了血色,死死的盯着镜子里,望着阎秋司幼小的身影在蛊血池中浮沉,恨不得冲身而入,将他的小徒弟救出来。

    “阿娘——————”

    “阿娘,救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娘,我疼————————”

    蛊血池中的血虫爬到了阎秋司的身上,转眼间就钻入了阎秋司的皮肤中,阎秋司在血池中不停的挣扎着探着小手,艰难的望岸边探去。

    他痛的在血池中不断的挣扎,身上钻满了虫,哭喊着,嚎叫着,眼泪流了满脸,稚嫩的声音喊得嘶哑。

    “阿娘,我疼——————”

    “阿娘,我好疼——————你救救我————”

    “啊啊啊啊啊——————”

    阎秋司在镜子里疼的要疯了,林倾白在镜子外也快疼疯了。

    “安儿!!!”

    “安儿!!!”

    林倾白浑身紧绷,双手疯狂的敲打的镜子,凉瑶楚拉都拉不住。

    “林倾白你冷静这一些!!!”

    “这些是回忆!!!”

    “这些都过去了!!!”

    “你冷静一些啊林倾白!!!”

    林倾白却是痛的听不进去任何的。

    他的眼中只有镜子中阎秋司,耳中只有阎秋司尖叫痛喊声,他双手狠狠的捶打着审讯镜,锤的镜面碎裂,碎屑扎进手掌中,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可是林倾白却都感受不到了。

    他痛的快要死了。

    他的心痛的快死了!

    他的安儿,才三百岁啊.......

    他才那么小,他连路都走不稳,为什么要让把他扔进蛊血池,为什么要让他经受这些.......

    那是他养大的孩子啊.......

    是他宠着长大的孩子.......

    在凡间无论阎秋司如何的调皮,将林倾白气的多难受,林倾白都不忍心罚他一下。

    怕他痛了,怕他冷了,怕他伤了,怕他病了.......

    现在却被林倾白看见了这一幕,那就是将他的心给扔进了蛊血池,让他怎么活!

    林倾白痛的喘息艰难,腿脚发软,最后他连站都不住了,双手扶着镜子,缓缓的滑座在地上。

    血顺着他的手一滴滴的落下,镜面上滑下了两双血手印。

    镜子中的阎秋司躺在蛊血池,也痛的嘴唇乌白,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血虫已经进入他的血脉中,他侧着头沉在蛊血池中,定定的望着岸边的两个人。

    他指尖颤抖的想要握住女人的手,声音低微的说:“阿娘........小司错了........”

    “阿娘........你不要生小司的气........”

    “阿娘........我好疼啊........你原谅我好不好........”

    可无论他怎么的哀求,岸边的两人都是无动于衷,

    林倾白坐在潮湿肮脏的地上,手指紧紧的抓着地上的脏泥,手背上的血混着地上的泥水,眼泪无知无觉的顺着眼角落下。

    如果可以,他宁愿落入蛊血池中的那个人是他,不是他的安儿.......

    林倾白在冰凉刺骨的地上坐了许久,他看着审讯镜中的阎秋司从痛苦嚎叫,渐渐变成了声音低微的哀求,到最后没有了声音......

    直到镜中的第二日天明,岸边的丫鬟才从一旁拿了一个网兜,颇为嫌弃的将阎秋司从蛊血池中捞了出来,就像是捞一条死鱼一样。

    阎秋司躺在地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滴血,而他的眼睛早已经从开始的亮闪闪,变得犹如尸体一般死寂,只有胸口薄淡的起伏昭示着他还活着。

    小丫鬟毫不留情的踢了阎秋司一脚,阎秋司小小的身子缩在地上,随着力道动了动,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小丫鬟立刻笑了,拱手对女人说道:“恭喜王后,小皇子身上的痛觉已经去除。”

    女人却是觉得这样不够,她蹲下身,纤长的指甲抚开了阎秋司脸颊的沾血的湿发,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噗嗤一身刺入了阎秋司的肩头。

    血顺着匕首溢了出来。

    林倾白痛的呼吸猛地一滞,他紧捂着心口,半响都喘不出那口气。

    阎秋司却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女人心满意足的收回了匕首,点了点头,终于说了一个字:“好。”

    林倾白听见这个字,心头忽然搅起更重的风云。

    他已经痛的双眼模糊,却是紧咬着牙齿望着镜中的景象。

    小丫鬟将阎秋司抱了起来,三个人转身离开蛊血池,然而在他们回头的瞬间,林倾白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在那一刻,林倾白捂着心脏的手猛的收紧,几乎按进骨血中。

    那个女人面容艳丽,却穿着一身的锦袍华服,脸上没有半分的表情.......

    是悉连谷.......

    是他的师姐,悉连谷。

    刹那间,无数的声音呼啸而来,将林倾白淹没其中。

    他粗喘的每一口空气都似刀子一般进入他的身体里,将他的每一寸血肉搅合的血肉模糊,一片片的凌迟着他的骨骼,让他血流成河,已经被溺死在这蛊血池中。

    “传闻中魔皇生来法力高强,却无心!无情!无痛!仿佛就是天生的屠杀怪物!当年魔族内乱,正值皇位之争,他便弑父杀母!踩着爹娘的鲜血,拎着至亲的头颅登上了皇位......”

    “这种魔头就应该死无全尸!就应该他碎尸万段........”

    “师父,我没有家.......”

    “师父,你是我的家人吗.......”

    “师父,当年没人教过我.......没有教过我什么是真心,没有人教过我要如何放下杀意..........”

    “师父,我有情.......你不要信外面的传闻,我真的有情........”

    “师父,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我当年杀了我的爹娘兄长,我的心是石头,我没有感情.......”

    “师父,不是那样.......当年是他们要先杀了我........没有人在意过我.......没有人爱过我........”

    “师父,我真的不是天生无痛无心无情.......”

    “师父,你不

    要离开我好不好........”

    “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师父,你不是最疼我了吗......”

    “.........可你快把我逼疯了。”

    “师弟,师尊仙逝,我的法力消耗太大,为了我们仙族,我决定去仙山闭关修炼........”

    “此次闭关少则百年,多则千年,我走以后仙族之事皆交由你照料,你定要不负师尊所托,将我们仙族发扬光大........”

    “师兄,师姐说她闭关太久,身体不适宜征战,此番仙魔大战她便不来了.......”

    ........

    在这些滔天凌乱的声音中,林倾白渐渐的捋清楚了其中的一丝半缕。

    原来,阎秋司真的不是天生无痛无情无心,他被蛊血池中的血虫撕咬了痛神经,此生再也感觉不到痛。

    原来,悉连谷的闭关不是真的闭关,而是来到了魔族,做了传说中的魔族王后。

    原来,悉连谷回到仙族却以各种理由缺席大事,并非巧合,是她在回避阎秋司。

    原来.......原来........

    原来,他的安儿没有骗他........

    林倾白的梦之将醒,还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而他如今只是掀开了其中的一角,却已经痛如剥魂,觉得自己傻的至极。

    他捂着心口,垂着头,发丝垂在脸侧,整个人都陷入了阴影中,看不清脸色,只是肩膀颤抖的轻笑出声。

    凉瑶楚站在一旁,看见方才那一幕也是震惊的双眸通红,手指颤抖。

    她垂着眼眸,望了林倾白许久。

    看着林倾白的肩膀从颤抖,到一点点如死一般平静,似是连呼吸都淡下来。

    凉瑶楚心中不安,低声问了一句:“你,还要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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