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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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喜欢的画家的画展。

    前阵子听人提起过,某个私人收藏家慷慨将自己的珍藏拿出。

    只不过画展并不面向大众,而是为了拓展人脉。

    所以,能拿到门票的,都是上层圈里的精英。

    林琅也早早打消了近距离欣赏的念头。

    却不想,裴清术居然主动将这门票拿到她跟前:“知道你不信那些,所以觉得还是务实些好。”

    比起送她压岁钱讨吉利,还不如直接让她去做喜欢的事。

    林琅看着那张门票,恍惚了一阵,这才缓慢去接。

    门票很轻,不过鸿毛重量,可仿佛有千斤重物被放存在她心里。

    沉甸甸的,压得她再也忘不掉此刻。

    “裴清术。”

    她连名带姓喊他。

    他抬眸,眼底的笑意是有温度的:“如果是想道谢,那就不必多余开口。”

    “嗯?”

    他抱着她,林琅的头靠在他肩上,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幅。

    他说:“我不是别人。”

    所以,他对她的好是理所当然。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她唯一知道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只有这个。

    电视换了一个又一个,林琅问他:“你平时都看什么电视?”

    他摇头。

    林琅有点惊讶:“你不看电视?”

    他笑:“嗯。”

    “那你都是用什么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

    “对啊,无聊的时候总得找点事情来做。”

    她口中的无聊距离他太遥远,墙上钟表指针到了准点便开始左右晃动,和他轻慢响起的声音,好似形成低沉二重奏。

    “我没有无聊的时候。”

    他的时间被排的很满,小时候是各种课程和学习,长大后则是工作,开不完的会,应酬不完的酒局。

    林琅沉默了会,然后反应过来,他们所处的世界,确实不是同一个。

    “真累啊。”她叹息。

    他便笑:“还好。”

    整段人生都是这样,没有松弛的时候,早就成了习惯。

    电视只放了一集,时间便走向十一点。

    外面开始下大雪,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遥控器在裴清术手中,不小心调换了台,恰好是晚间地方天气。

    今天是大雪天,播报员提醒开车出行的司机当心路面结冰情况。

    裴清术放下遥控器起身:“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弯腰将沙发上的外套拿起。

    林琅看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他走向玄关处,开始换鞋。

    林琅突然叫住他:“明天再走吧。”

    他一只手还搭在柜台上,回头看她,舒展眉眼,并没有立刻应下。

    “不会打扰到你?”

    林琅说没事儿,有两间房。

    于是他松开手:“好。”

    客房的床太小,所以林琅让他去了自己的主卧。

    家具陈列有些老旧,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一股淡淡沐浴乳的花香。

    床尾一整面镜子对着。

    裴清术看见了:“最好不要把镜子对着床。”

    林琅好奇:“风水不好?”

    他轻笑:“镜子会反射光,如果长时间对着,容易造成神经衰弱。”

    林琅点头,认真斟酌起来,想着改天把这镜子拿到其他地方去。

    “我睡这了,你睡哪?”

    她指了指隔壁:“旁边的客房。”

    稍作沉默,他说:“我去客房。”

    林琅抬眸:“嗯?”

    他轻笑:“一来就霸占你的房间,多冒昧。”

    林琅突然开始好奇,这人从小到底接受的是什么教育,教养好到一种她甚至没办法理解的程度。

    “那边的床太小,我怕你睡不惯。”

    “可你那个睡眠质量,我也怕你睡不惯。”

    他不刻意显露,但又处处从她的角度思考问题。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似要将这整座荒凉靡败的城市都给掩盖在一层干净的白。

    林琅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静夜色中响起。

    她说:“那要不,一起吧。”

    然后裴清术垂眸。

    那个晚上,他们躺在一张床上。

    林琅混混沌沌,说不清是因为沉香的气息让她心静,还是因为躺在她身侧的人。

    她不用在半夜被噩梦惊醒,试探着去往身后蹭,生怕床边多出一个人来。

    那种在梦中见鬼的体验,让她觉得整间屋子里都有鬼。

    怕黑的一部分原因,也和怕鬼有关。

    多可笑啊。

    这么大的人,还会因为噩梦做得太多而怕鬼。

    空荡荡而又冰冷的床侧,男人从身后抱住她:“很冷?”

    她说:“刚才有点,现在不冷了。”

    他便笑,低沉温和的声音尽数落进她耳中:“那我多抱一会。”

    满室的寂静,只能听见彼此呼吸声,偶尔传来逐渐加速且沉重的心跳。

    林琅听出来,是从自己胸口传来的。

    这么剧烈,抱着她的裴清术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林琅。”

    他连名带姓的喊他,显出几分低沉的声音,仿佛经过咽喉时被灼烧。

    听见他的声音念出这两个字来,林琅竟有片刻恍惚。

    后知后觉想起,他好像很少叫她的名字,更别说是像此刻连名带姓。

    平日里听惯了的称呼,居然让她也开始心跳加速。

    他逐渐低下头来,手去解她身上睡衣系带。

    “你不愿意的话,可以随时叫停。”

    他温柔的声音,在这种时候也时刻在意她的感受。

    怎么叫停呢,这种时候。

    林琅甚至怀疑他别有用心,可是又觉得他这样的人,连灵魂都干净到没有颜色的人。

    分明是自己以小人之心。

    -

    她听着外面的风声,树枝与树枝层层叠在一起,像两道不断纠缠的影子。

    风越来越大,撞击声也越来越强烈。

    树枝纤细,若不是有树干撑着,柔软到快被折断。

    仿佛要严丝合缝的整个塞进去一般。

    最后风声化为婉转的低吟,一声一声的撕扯夜晚。

    随着一道低哑沉闷的声音在寂静夜色中响起。

    夜风终于停下,摇晃的枝干只剩惯性,缓慢颤抖着。

    终于,彻底断掉,跌回地上。

    折断的地方,流出汁液,草地都被濡湿。

    冬天,是万物沉睡的季节。

    也是万物等待复苏的季节。

    冬天实在是太干燥了,尤其是北城的冬天。

    人都要,被/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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