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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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嘉摇摇头,无所谓道,“不就是一杯酒么,再来十杯我也好着呢。”

    许念见她还是生龙活虎的,稍微安下了心,不怪她多想,前世虞王府的那位侧妃,可没少在她的吃食里动手脚,以至于后来就是有宴,在入口之前,她都会慎之又慎。

    禾娘把所有女眷都敬了一遍,几日的练习,她已经能把徐潇潇的身份装得像模像样。

    主坐上的相丞夫人宋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有泪花闪着,喜中也暗藏住了许多的悲。

    她想,若是她的女儿真的还活着,现在确实也这般大了,会在跟前左一个右一个娘喊得亲……

    可是,她永远忘不了,那白骨手腕上,戴着的手镯上的刻字,那是她当年亲手写上的潇潇,世间是再无人能造得了假的,她的潇潇是真的没有了。

    宋氏抬袖抚泪,禾娘已经从旁边递上了帕子,关心道:“娘不哭,这些天娘已经哭过很多次了,可不要伤了眼,潇潇会心疼的。”

    宋氏连连应下,勉强把伤心难过都收了回去,红着眼睛抬头看着这与自己女儿长得相像的姑娘,心中一阵的酸苦。

    她拉过禾娘的手,把早就准备好的镯子套上她的手腕,感受到那细弱的手腕的僵了一下,宋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松开手。

    禾娘低头看着那精致的物件,有些手无无措的喊道:“娘……”

    宋氏疼惜的替她把耳边的碎发给别到了耳后,解释说,“你从前手上也有一个,前几日问你的时候你说弄丢了,丢了便丢了,这是让他们从库房里取最好的金南银重新打的。”

    禾娘摸了摸,盯着自己手腕上看了许久,然后垂下袖子,遮住了,然后说,“潇潇很喜欢,谢谢娘。”

    身侧的侍女悄悄的拉了她一下,禾娘便找了个借口,暂时先离开了席间。

    一直到了无人处,才停下看着那时刻监督着她的丫鬟,说道:“我都是在按照你们说的做,今日贵人出了这样的意外,也不能怪我行事不利。”

    自从昨夜开始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此时更加坚定道,“我要见我弟弟,今日宴也办了,不管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如今都是相丞的千金,你们若是再不让我见弟弟,我就拆穿你们的计划,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丫鬟眉梢一撇,不悦道;“急什么,只要你沉得住气,帮助殿下完成计划,什么好处没有”。

    “药下了吗?”

    禾娘只能忍下心中烦闷,“你们告诉我计划有变的时候,我便收了手,把药换成了熏香。”

    ……

    许念回头看着身后的袅袅升烟的香炉,伸出的手却是忽然半耷拉在桌前了,旁边的贺嘉看她都有重影了,只以为是自己醉了,笑道:“念念,你说怪不怪,我看不清你……”

    许念回头唤康依,却发现一直站在身旁的康依没了踪影,只剩下两个陌生的丫鬟守在身后。

    两个丫鬟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忽然走向了她。

    许念最后的意识,是两个丫鬟来搀扶她的模样。

    *

    相丞府的书房,徐相丞面露愁容,在第三次端起茶盏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会依照殿下所说,先与他们虚与委蛇,静待时机。”

    齐褚起身已经走到了门口,脚步一顿,又回头问道,“你家的认亲宴何时结束?”

    徐相丞一愣,看着外面的天色,估摸道:“此时应当是快散宴了。”

    再回神,眼前只剩下推开的房门,习习凉风吹进来,让他定了定心神,马上吩咐侍从,“快去叫夫人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她商议。”

    徐府门前,贺嘉有几分不省人事,来搀扶她的丫鬟嗅到了酒味,叹息说道:“夫人就说小姐心中没谱,又是这般喝醉了回家,奴婢提前备好了醒酒汤,小姐快去车上喝一碗……”

    贺嘉觉得她没醉,但就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走过齐褚身旁时候,忽然指住了他,顿了顿,口齿不清道:“念念……她怎么扔下我先走……你让她出来,去我家玩……”

    齐褚眸色渐沉,贺嘉已经被她家丫鬟给拉上了马车,康依看着已经走得差不多的人群,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齐褚看着康依进去找人,余光扫见对面拐角处露出的人影。

    他抬眸,眼中有几分不悦的走向来人。

    事情紧急,乌铮只能顶着那道视线,垂首禀告道,“按照布防图,我们今早已经全部部署完成,但就在刚刚,线人传信说,有太子旧部今日也出了任务,外出那伙人逃过一劫,我们怀疑他们是去通风报信了。”

    “不是通风报信”,齐褚声冷,目光渐渐显出杀意,“看来他伤成那样,醒来还是舍不得松口。”

    他看了眼徐府的牌匾,眸中好似是携卷着寒刃一般,“我给他生机,他偏要寻死路,既然如此,把证据洒落出去,我倒是要看看,齐玹还会不会留着他。”

    看来小姐怕是早被弄出府了,真是不聪明,他昨日明明是提醒过她的,怎么还是着了道。

    把小姐你藏起来会不会就不用这么麻烦。

    乌铮又忧心忡忡的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事出从急,属下已经让人埋伏在路上,等他们到了必经路,必杀之,绝不会给殿下留下任何后患。”

    齐褚顿住了,视线转回到了他身上,出口的声音竟是比刚才还要低沉了几分,“设伏地点在何处?”

    “城郊往东三十里处。”

    齐褚解开了马车,车夫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见人一跃而上,调转马头。

    月色之下,脊背修长挺直,却是头也比不回道,“乌铮,你最好祈祷一下,我到的时候还剩下活口。”

    本就想杀他了,若是再因他的人缺胳膊少腿了,那还不得日日夜夜惦记着对他剥皮抽筋。

    到时候那双手会亲手拿起刀刃对着他的吧,可若是食言了,杀不死他还反要被他折磨,惨兮兮的。

    *

    许念是在半道上被颠醒的,入目是急行的风,她整个人都被套在了麻袋里,横在马背上,只能堪堪露出了小半个头。

    浑身依旧是无力,只是刚动了动眼,带走她的那伙人就瞬间驾马靠近了她,横刀顺着她的脸颊摩挲了两下,愉弄的笑道:“哟,是个美人胚子,等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大睁着眼,维持着刚才开口的样子,整颗头颅滚落在地,许念能感受到那迎面而来的鲜血洒了满脸。

    她瞬间惊恐的闭上了眼睛,药效没过,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四周好像忽然落了很多人,她能听见马的嘶鸣,刀剑没入血肉的闷响,还有血溅的喷洒声。

    终于她身下马匹也是受了惊吓,忽然一扬马蹄便是把她摔了出去,那些人解决完了人也发现了还剩下个活口,领头之人转了身,血珠从剑刃上滑落,在这森寂的夜里,宣告着死亡。

    许念惊慌失措的看着来人到了跟前,她几乎是瞬间认出了这张脸,生死面前理智根本拉不住害怕,她几乎是失声的喊道,“魏泽,你敢!你若是杀了我,陛下也会杀了你……”

    她气息不稳,害怕到甚至有些分不清此时是前世还是今生,这张冷冰冰的阎罗面,不就是前世跟在齐褚身边的心腹魏泽。

    前世她帮助虞王逃跑的那夜,拦下她马车的那个魏泽。

    “陛下?”魏泽脸上闪过不解,又听到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更加是动了杀心,他今日要听的令,是不留活口,自然不能让看见这一幕的她活下来。

    看他扬起了手,许念甚至能提起预知那刀锋落在身上的疼,她紧紧的咬住了牙关。

    齐褚手中的匕首横空的刺上了魏泽的手,擦出血口,魏泽回头在枝叶的阴影遮盖下,只能看到是有人在向着这边过来。

    竟然没灭干净,真是做得不漂亮,许念脸色被吓得煞白,魏泽却换了一只手,准备解决了她再去理会身后落网之鱼。

    齐褚神色一凌,几乎是从马背上探出手握住他即将落下的刀锋,魏泽此时抬头,已经看见了全貌,整个人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向齐褚,嘴唇煽动,似乎是要叫他。

    意料之中的疼没有落下,许念睁开眼睛,看见那手心的鲜血落在了自己的鼻尖上,她颤着音的喊道:“陆知……”

    魏泽的声便被堵住了,再回神,齐褚已经反手把他手中的剑刃拿到了自己的手里,冷盯着他,抬手对着他刚才挥刀的手臂刺了一剑,尖端没入血肉的时候,他再度看到了那眼神中的警告,便是马上退后了几步。

    齐褚却没放过他,逼迫着他对自己出手,背对着许念,声音几不可闻的道,“滚回去,找乌铮受罚!”

    魏泽不解,却不会违抗命令,配合着他的动作,找准了机会,便是翻身上马,装作情况不妙的往回撤。

    齐褚抬起血流不止的掌心甩了甩,垂眸那刻,心想小姐应当是没有看出端倪,毕竟若是看出他与这要杀她的人是一伙的,刚才就不会可怜巴巴的喊他了。

    “陆知”,许念脸色苍白的严重,却是紧紧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下一次再见到他,可以帮我杀了他吗?”

    齐褚转身的动作一愣,看见她脸上还沾染了鲜红的血迹,但是一双眼睛亮得出奇,颤着,却也是炯炯有神含着一股莫名的执拗气。

    “因为他差点杀了小姐吗?”

    许念咬住下唇,直到嘴里全是血腥味都没停下,却还是点点头。

    魏泽从来都是听齐褚的命行事,他在此处,那齐褚定然也在某处,他回来了。

    许念只能央求的看着眼前的人,在他不出声时,情急之下出口,“说不定他以后还会杀了你,我刚才看见他看你的眼神了,他肯定是记恨上了你,你不先下手,日后他肯定会还回来的。”

    齐褚在她面前蹲下身,把她身上的束缚都给解开了,抬起眼眸幽深,嘴上却是答应下来,“陆知答应小姐。”

    见她好似格外的不安,想起她对血的厌恶,齐褚忽然抬起手,把她脸上沾上的血迹一点点的抹去,他很有耐心,也很小心翼翼。

    手下的肌肤很凉,甚至在轻微的颤着。

    细腻又光滑的触感,像是在摩挲一块美玉,竟是让人觉得手感不错。

    这种奇怪的想法从心底冒出的那一刻,齐褚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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