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1/2)
见他立在那儿,屋中几人都愣了一瞬。
“你不是去书房了吗?”萧神爱率先反应过来,怔怔的问了声。
看着她脸上写满了“你回来做什么”,齐邯一贯平静无澜的面庞都快绷不住,差点被气得笑出声来。
只是在她面前,他一向舍不得高声说话,忍了又忍,才道:“我只是去一会儿罢了,怎会连午食都不回来用了。”
仍旧没有人有要招呼他坐下的意思,齐邯抬眼望去,忽而有种自己很多余的错觉。
不过离开了一个时辰不到,连饭都没自个的份了。
李初柔回过神后,环顾了一圈厅堂,颇有些尴尬地说:“五郎,以为你不回来用,没准备你的份。”她斟酌半晌,提议道,“要不你还是回书房去用?”
齐邯扯扯唇角,看了眼萧神爱的桌案,其上摆着数道精致膳食,山煮羊、炉焙鸡、胭脂鸭脯。
单是瞧上一眼,便勾得人食欲大振。
他深吸口气,缓缓行至那秾丽美人身侧,轻声说:“无妨,我瞧着膳食准备的略有些多,我同她共用一案便可。”
萧神爱呆呆的仰头看他,一旁平凉侯府的侍从见机,连忙在旁边加了个位次。
“不必再劳费旁的心神了。”他道。
说着,他举起食箸,挟了些冬笋丝,放在萧神爱的碗碟中,柔声说:“刚着了人去山林间采摘的,很鲜嫩,你多用些。”
他敛袖举箸时,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段痕迹。
一道绯色的痕迹,从手腕一直蔓延至衣襟内,再深些的纹路和走势,则全部被衣襟给遮掩,瞧不真切。
许是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齐邯趁着给她挟醋芹的空档,侧首道:“先专心用膳,一会儿去了内室,让你看个够。”
萧神爱先是愣住了一会,待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后,猛地瞪了他一眼,面颊也骤然涨红起来。
一半是听到内室后的羞,一半是偷看被人发现后的恼。
几种情绪交杂在一块儿,她光凭着温度,无需铜镜的协助,也知晓现在自个的面颊和耳根子是何种颜色。
齐邯勾了勾唇角,方才的郁郁之色一扫而空,反倒还替她解围:“撤一个炭盆下去吧,太热了些。”
萧神爱低着头用饭,没敢抬起头来。
齐邯以余光看着她光洁白皙的侧颜,以往就如同一块羊脂白玉一般,这会儿染了粉,倒成了块桃花玉。
他心情正好,待要再给她挟一块鱼饼,左侧的王夫子忽而问道:“侯爷胳膊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那划伤在手臂内侧,并不怎么惹眼,坐在另一侧的李初柔甚至根本就看不着。
然王夫子的方向,倒是看了个清楚。
齐邯垂眸望了眼,扯着衣袖往下遮了遮,轻声说:“多谢夫人挂怀,院子里闯入了一只小奶猫,我正要提着她脖颈撵出去,却被她给挣扎着抓挠到了。”
王夫子又瞥过一眼,似是有些担忧,温声道:“那侯爷可得当心些,别说只是只小奶猫,被这野猫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又顿了片刻方道,“这野猫的脾气大得很,可别叫它伤着了郡主。”
殿中众人都听得出来,这后半句,方才是重点。
齐邯忍不住缓缓笑开,常年冷厉的眉眼浸染上了些许温润,萦绕周身的凛冽之气一寸寸消散,他勾了唇角,微微颔首:“夫人说的极是。但请夫人放心,邯定不会叫这小奶猫,伤着郡主。”
明明是极平缓温和的一句话,可萧神爱偏就从这句话里头,听出了些许缠绵悱恻和意味深长。
一个字仿佛要绕上几个音,还透着些许艰涩的黏滞感。
她忽而就想了起来。
想起来那痕迹是如何得来的。
依稀记着,是昨晚在浴房中,她几乎要站立不住时,在他身上抓挠出来的。
萧神爱握食箸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悄悄地瞥过眼,想要确认一番。
“不是说过了。”身侧人低声道,“此处不方便仔细查看,一会回了内室,我再让你看个真切。”
李初柔眉宇微蹙,新婚的档口被野猫抓伤,听着都觉得不吉利。她想将儿子说上几句,又想着他向来和自己不亲近,又是个有主意的人。
自己拿起母亲的架子训他,反倒不好。
因此也仅是缓和了神色,劝慰道:“这府里的猫猫狗狗,很该整顿一番了。我记着金萱堂那位就爱养,偏也不拘到自个院子里好好喂,弄得到处都是,又叫它们生了一窝又一窝,送都送不出去。”
齐邯够了唇角,缓声应是:“母亲说的是,这府里的猫儿,也是该好好收拾了。待过几日,我便着人好生整治,定不叫它们再胡乱伤人。”
见他听得进去,也没半点不悦之色,面容很是诚恳,李初柔也松了口气。
说实在话,她有时候是拿捏不准同长子说话的分寸的。
他自进学起便随齐嘉良住在外院,后来又被圣人接到宫中抚养,自个给齐嘉良服丧过后便由母兄做主改嫁。
俩人相处的时间,着实不算多。
如今这样处着,在她看来就已经很好了。
饮了几口沆瀣浆后,李初柔温声说:“说起来,待年后我将阿宛的婚事定下后,便要赴荆州了。”
“怎的没瞧见阿宁?”齐邯想起早上还见过,到了正午用膳的光景,警示不见踪影了。
有她在,也能将母亲多闹会子。
“她被影娘和玉娘带去玩了。”李初柔回了一句,又道,“影娘和玉娘的婚事就在明年,我恐怕已去了荆州。”
她望向萧神爱,声音温和:“此事便得劳烦神爱,替她们操持一二了。”
操持嫁女的事,比娶妇还是略简单些,且这二人又是齐邯亲妹,上无父母,嫡母也不在身侧,只能仰赖兄长。萧神爱甜甜笑了声,便要应下。
“这是什么难事,哪需要什么操持。就让府里人,照着以往嫁女儿的旧例办就行了。”齐邯很不愿她为了旁人的事耗费心神,直接打断了她没来得及出口的话,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
李初柔怔了会子,自个亲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可也愣是没想到,他这独占欲,竟是这般的强,连替自个亲妹操持婚事都不甚乐意。
如此一来,她倒不好强求了,只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她养齐丹玉二人,一来是看她们可怜,幼年留在府中恐要受太夫人欺压,二来是为了儿子。
一顿饭毕,王夫子同李初柔告辞离去,萧神爱二人则起身相送。
行至院门前,李处柔道:“好了,不必送了,我去玉娘那儿看阿宁。”
齐邯点了点头,正要折返回去时,她又道:“你们新婚,我也没送什么,西市有几间铺面收成不错,便给你和神爱做新婚贺礼吧。”
“母亲不是已替我给过聘财了。”齐邯温声道,“那铺面,母亲还是留给阿宁吧。”
纳征前,谢和寻了些古玩和田契给他,他推辞了一番,谢和却道既给他做了这么久半父,那总得对得起这名头,也是他和齐邯母亲的一片心意。
齐邯知道谢家是何意,他们既有意示好,又能让他的桐桐更风光些,他也不介意收下。
李初柔瞪了他一眼,嗔怪道:“这怎么能一样。那是单独的聘财,何况那大多是你谢阿叔给的,这是给你们二人的新婚贺礼。”
讲究还挺多。
齐邯心里暗自想了会。
“阿宁你不用管她的,她年岁还小。”李初柔声音很温和,叮嘱道,“如今已经成家了,便好好的过,可千万别争争吵吵的。神爱身份矜贵,金萱堂那边不去也没什么关系,她脾气又好,性子软和,可别叫那边将她欺负了去。”
王夫子正好同萧神爱说完了话,由女儿搀扶着走了过来。
听了她这话,饶是她认为从小带大的孩子千好万好,也觉着假。
太假了。
假到她忍不住要落泪。
郡主这辈子,从生下来伊始,脾气就没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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