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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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澜和昊微也匆匆朝百香苑赶去, 甫一靠近,便听到宛转悠扬的调子在庭园内响起。

    “朱门玉雕勾阑上,裴郎倚身呷萱茸。”

    那声音绵绵似水, 温柔动听, 不是女子却胜似女子。

    司澜和昊微挤进人群,只见庭园内灯笼如火, 暗影幢幢, 穿着红色喜服的桃渊,身段纤细瘦弱,举止温婉轻柔, 他好似在舞台上, 半阖眼眸,忘我的唱着曲儿。

    “试问乐怜牝牡分,怜怒娇嗔好郎君。裴郎聃红遑遑逃,怜舞婆娑痴痴笑…”

    这曲唱的像是桃渊和裴迦初遇的故事。

    那裴郎倚在墙阑上, 看到隔壁小怜在唱曲, 调侃问对方是男是女,小怜便故意嗔裴郎为夫郎, 反倒把那裴郎吓得仓皇逃跑……

    裴迦缓缓朝唱曲的人儿伸出手, 双臂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 他一把搂住桃渊,哽咽唤着他的名字。

    “桃渊……”

    然而桃渊像是听不到他的话, 依然在断断续续唱着曲。

    “桃渊, 我是裴郎啊, 你看看我……”

    裴迦轻声唤着桃渊, 可桃渊还是一副呆滞模样, 不给裴迦任何反应。裴迦只得红眼看向司澜, “司神医,他这是怎么了?”

    司澜走近桃渊,伸手摁住桃渊的百会穴,发现桃渊的尸身现在被一股执念控制住。

    那是桃渊死后仍然不愿意散去的一缕执念。

    先前桃渊的尸身被秽气占据,导致这股执念无法进入桃渊的身体,后来司澜斩杀了将军府附近所有的秽气,这股执念才又重新掌握住桃渊的身体。

    司澜没有回答裴迦的话,转而道,“裴将军,桃渊所唱的曲子是……”

    “是《戏裴郎》。”裴迦脸上闪过一瞬怅惘,喃喃道,“这是桃渊自己排的曲子,为的是纪念我们的初遇。”

    司澜拧眉,桃渊的这缕执念与桃渊和裴迦的初遇有关,若化解了这股执念,桃渊的神智便会短暂清醒。

    或许只有桃渊的话,才能让裴迦接受桃渊已经死了的事实。

    “小心。”

    司澜正思考间,手肘忽然被昊微拉住。

    下一瞬,只见一股魔气汹涌而来,众人都被魔气卷倒在地上,吓得尖叫起来。那魔气窜过众人,直奔向桃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走桃渊的身体。

    司澜见状,立即施法追向魔气,昊微也跟了过去。

    远处天际,一大股黑色魔气宛若乌云压世,翻滚不息,桃渊的身体被带进那股魔气中后,迅速消失。

    司澜亦是跟着闯进魔气里,刹那间眼前变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十指飞快合上捻着阵法口诀,那一股股翻滚的魔气很快便被击散,天空又复晴明。

    然而四周却不见桃渊的身影了。

    “对方返回去了。”昊微沉声说完话,转身返回去,

    司澜不疑有他,跟在昊微身后返回去,离将军府近了,他又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魔气。

    这个狡猾的魔物。

    居然还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昊微落到将军府后院,司澜落到他身后。

    院内杂草丛生,墙壁斑驳,冰凉月色洒落一地,衬得四周暗影幢幢,阴森可怖。这里应是一座废弃的花园。

    司澜压低声音,上前一步追上昊微,“确定在这里吗?”

    “嗯。”

    司澜屏气凝神,轻轻挪着步子,观察四周的情形。

    破烂的窗柩纸随着夜风发出呜呜声响,一扇木门倒在门槛上,他一步步踏上台阶,走进房间。

    房间一半浸在月色中,一半溺在阴影里,房梁上蛛网摇曳,地上则铺满灰尘,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他转身离开的刹那,却忽然一掌击向门缝里藏着的人。

    那人本来隐藏着身形,见司澜转身,还以为安全了,却猝不及防被司澜打一掌。

    那人闷哼一声,迅速化作一团黑气,窜出门想要逃跑。

    司澜却又精准出手捏住那黑气的命脉,黑气中顿时传来一声呼喊。

    “尊上……痛痛痛……”

    黑雾渐渐散去,露出一位白衣乌发男子,那男子脖颈此刻被司澜捏住,喘不过来气,表情扭曲,脸色被呛红。

    司澜松开手,白衣男子顿时捂着脖颈,大口喘气。

    “尊上,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司澜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将军府作乱的魔物,居然是那个瘫痪了一百多年的右护法,宋也。

    司澜磨了磨牙,看向四周。

    随后,另一位大抵是知道瞒不住了,也悄然显出身形,穿过墙壁,慢慢走到司澜跟前。

    “见过尊上。”宋丞脸上倒无被抓包的羞愧,坦然行礼。

    司澜怒极反笑,“你们俩在做什么?”

    “尊上,我们来将军府也是为了解除大甬之咒。”宋也缓过来气,站到宋丞身侧。

    “哦,既是如此,那你们为什么鬼鬼祟祟的,不愿意来见我?”

    宋也抬头看了一眼宋丞,似是想和宋丞对好口供,可宋丞却不想再瞒下去,直接道,“还请尊上赎罪,那大甬是我和宋也打架时,不小心放出来的。”

    宋丞一路追杀宋也,追杀至大甬山,两人打架时不小心劈开了大甬山,这才放出大甬。两人意识到不对劲后,一路追随着那大甬来到人界宁安将军府。

    这几日他们潜伏在将军府里,想办法解除大甬之咒,在察觉到司澜的气息出现后,宋也便提议先隐藏住气息,悄悄行事。

    毕竟,如果被司澜知道为祸人间的大甬是他们放出来的,只怕司澜会直接灭了他们。

    宋也倒无所谓,就是怕哥哥难过……毕竟哥哥那么喜欢尊上。

    想到这,宋也闭了闭眼,满脸绝望,“尊上,不关哥哥的事,是我一剑劈开了大甬山。”

    宋丞面无表情接道,“尊上,与他无关,是我鲁莽,否则大甬也不会被放出来。”

    “不不,还是我的错,都怪我一时收不住剑,这才劈开了大甬山。”

    司澜看着眼前兄友弟恭的画面,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

    这俩兄弟一贯如此,平日关系很差,一旦出了事却都抢着要承担责任。

    司澜正要开口,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昊微,忽然朝司澜道,“大甬之事与他们无关。”

    宋也闻声看向昊微,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戴着帷帽的神秘人是谁,但听到对方为他们说话,脸上顿时露出笑色,正要感激对方,又听到对方冷冷补了一句话。

    “他们修为低下,解不开大甬的封印。”

    “……”宋也。

    不知缘何,司澜莫名信任昊微的话,听到这,心里舒了口气,不是他的两个手下犯的错就好,但面上司澜依然冷着表情,“桃渊呢?你们抓他做什么?”

    宋丞施了个法,桃渊的肉身缓缓显现出来,悬在半空中。

    此刻桃渊闭着眼睛,面容苍白,腮间却异常的红,像一具人形木偶。

    宋也道,“尊上,我们怀疑大甬就是他死后召唤出来的,这才想着把他掳走,逼他解开咒法。”

    司澜睨了一眼宋也,不置可否,走到桃渊跟前,发现桃渊体内的那缕执念走了。

    兴许是被宋也吓走了,也兴许是时间到了。

    执念虽然能进入到肉身中,但是每次进入到的时间有限,且肉身附近阳气太重,执念也无法进入到肉身中。

    “你们二人……”司澜叹口气,“越来越大胆了。”如果不是他收到奉天神猴的竹信来人间查看,恐怕他们还一直瞒着他。

    这大甬虽不是他们直接放出来的,但他们在发现大甬祸害凡间时,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他,而不是因为害怕责罚便隐瞒了下去。

    若因此给人间造成劫难,只怕司澜和他们都将万死难辞其咎。

    宋丞立即跪下,俯首认错,“尊上,此事是我做的不对,请您责罚。”

    宋也看了一眼宋丞,也不情不愿跪下来,“尊上,您还是罚我吧。”

    “放心。”司澜睨着二人,冷冷道,“你们二人都逃不了责罚,现在滚回魔界,各自领罚100鞭,禁足三年。”

    “尊上,可否让我们先留在您身边,待解除大甬之咒后再回去领罪。”宋丞抬起头,眼眶微红带着几分哀求之意。

    宋也听到宋丞这样说,动了动嘴角,“是啊,尊上,我们可以帮您打打下手。”

    “你们别想着将功补过,就算解除了大甬之咒,回去还是要领罚。”司澜一般不动怒,但一旦生气,气就没那么好消。

    宋丞听到这,立即谢罪,宋也瘪了下嘴,学着哥哥,有模有样谢罪。

    这时,裴迦听到后院的声响,率着一众仆人找了过来。

    看到桃渊,裴迦立即冲过去,一把抱住桃渊,眼神痴狂,“桃渊……桃渊……怎么会这样?司神医,桃渊怎么又睡着了?”

    司澜解释着话,“裴将军,你不用担心,尊夫人还会再醒过来。”

    “当真?”

    “嗯。”

    “那就好,那就好。”裴迦疯疯癫癫,两只手紧紧扣住桃渊纤细的腰,好似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桃渊,再无其他人。

    “裴将军,子时三刻阴气最重,届时尊夫人可能还会醒过来,只不过要麻烦你还原一下两人初遇的场景,这样便能唤醒尊夫人的神智。”

    桃渊的那抹执念一直在唱《戏裴郎》,想必对于两人的初遇还耿耿于怀。若是让裴迦扮作那墙阑上的少年郎,梦回曾经,应能刺激到那抹执念,唤醒桃渊。

    “好。”裴迦应了声后,便匆匆抱着桃渊离开,目光全程没有落在宋丞宋也身上,好似压根没有注意到这突出多出来的二人,也或许是注意到了,但精力却全被桃渊占据,甚至腾不出空来追究,刚刚是谁卷走了桃渊的尸身。

    司澜见裴迦那副疯癫模样,心情有些复杂。

    一旦桃渊的神智,他们二人又要天人相隔。

    可不唤醒,桃渊的尸身和执念,也不会在人间留太久,这个棒打鸳鸯一事,迟早也要做。

    裴迦指挥着下人,在内院搭起了简陋的戏台子,重新刷了墙壁,种了青竹,很快便布置出两人初遇时的模样。

    子时三刻一到,本来躺在床上的桃渊,缓缓起身。那双眸子仿佛染上一层雾霭,朦朦胧胧,找不到焦距,脸上亦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走到戏台子上,弯着纤细如柳的腰,轻轻甩动衣袖,声音如珠玉般清脆动听。

    “朱门玉雕勾阑上,裴郎倚身呷萱茸……”

    裴迦此刻板做少年郎模样,倚在墙上,嘴里呷着萱茸。

    然而那桃渊好似没有看到裴迦,继续自顾自唱着曲。

    “试问乐怜牝牡分,怜怒娇嗔好郎君。裴郎聃红遑遑逃,怜舞婆娑痴痴笑。班主斥怜窃玉觽,裴郎怒证怜青白,怜心如水春情动,裴郎低眉亦申白……”

    桃渊的那抹执念一直在唱着曲,重复那几句辞,自始至终没有对玉雕勾阑上的裴迦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的裴郎,已经在那儿等他了,可为什么他无动于衷?

    裴迦从墙阑下来,红着眼,唇瓣微微哆嗦,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桃渊,那个样子,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桃渊……不要再唱了……”裴迦忽然从身后抱住桃渊,脊背佝偻着,下巴抵在桃渊的肩膀上,“不要再唱了……”

    裴迦缓缓垂睫,眼泪顺着苍白凹陷的面容落下来。

    桃渊仍没有给他一丝反应,直到那抹执念支撑不住,离开体内,倒在裴迦的怀中。

    管家道,“司神医,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夫人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尊夫人的执念,应当不是他与裴将军的初遇。”司澜拧着眉,想不通,既然不是初遇,那为何桃渊一直在唱这首纪念二人初遇的曲子?

    裴迦抬眼看向司澜,神情悲痛,“那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救桃渊?”

    “找到他心中所念之结。”司澜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还需裴将军您仔细想一想这首曲子里,到底有什么是尊夫人所执念的。”

    裴迦闻声唇角忽然勾了下,似是在自嘲,“好,容我好好想想。”裴迦说完话,抱起桃渊,一步步朝湖心殿走去。

    仆人们各回各的房间,司澜等人也回了厢房。

    经这么一闹大家都有些疲惫,只是受这大甬之咒的影响,困顿却又睡不着,身体无比难受。

    司澜揉着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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