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23w营养液】(1/2)
林双徊就和柊舒一起进去占了个好位置,看校庆演出。
柊舒是个非常温柔又健谈的人,她说话做事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擅长用最快的时间和对方拉近关系。
林双徊和她相处时间不长,但已经能够没有负担地和柊舒聊天了。
第一场演讲的荣誉校友,据说是十年前毕业后,跑去做了食品,他开发的零食品牌有一阵子火遍全球,甚至还出口到了邻星。他在分享自己的创业经历后,拿出了几十份将要上市的新品,准备分享给“幸运观众”。
在场高一高一年级的学生举手比较活跃,但高三年级由于有家长在旁,总能有点特权,于是其中有一大半就被分到了高三这边。
看着大家跃跃欲试去抢礼品袋的时候,林双徊一动没动。毕竟几百个人,抢一十份,概率太小。也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林双徊不感兴趣。
但柊舒却就问他:“你不去抢一份吗,看他们玩得多开心。”
要说一个零食大礼包,谁家又买不起呢?但在这种场合,大家要的就是一个氛围,抢得越闹腾,大家笑得越开心。
柊舒就是觉得,林双徊有点太乖了。
从头到尾,规规矩矩的,不乱说话,不瞎折腾。坐在那儿看节目都把背打得笔直。
在和那边抢礼盒的孩子一对比,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林双徊本身又是一个很活泼的人,柊舒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在身边,才不好意思过去。
柊舒鼓励他说:“他们做的甜品确实很好吃的,值得一抢。”
林双徊的第一反应是:“您想吃吗?”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撸起袖子道,“我去抢。”
“唉。”柊舒乐了,一把抓住他:“别急。”
林双徊眨巴眨巴眼:“?”
“你抢不过。”说着,柊舒就站了起来,跟林双徊一样的撸袖子动作,说,“我去。”
说完就风风火火往人堆儿里冲。
林双徊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跟着往前跑了两步。但他甚至都没跟上,柊舒就已经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回来了。
手里拎着战果,拉着林双徊的手跑回座位。
两个人跟分赃似的缩在座位上。
林双徊说:“您也太厉害了。”
他都没看见柊舒是怎么抢的。
“哼哼,阿姨厉害的地方多着呢。”柊舒把礼盒打开,瞅了一眼,笑说,“呀,他们的新品看起来都很不错呢。”
林双徊刚要去看,就听见前排有个家长转回头,对柊舒说:“你居然抢到了?哈哈,能不能分我一个,我女儿爱吃甜食,但她手笨,没抢到。”
柊舒点头说:“可以啊,我先问问我儿子想吃哪个,然后剩下的大家分。”
对方道:“成!”
林双徊还保持着那副端坐的模样,以为柊舒要给原泊逐打电话。
结果她转头就把盒子递给他,说:“来,儿子,把你想吃的挑走。”
“嗯?”林双徊愣了一下。
柊舒冲他眨眨眼:“快啊宝贝,前面叔叔阿姨都等着呢。”
“啊。”林双徊赶紧回神,随便挑了两个小蛋糕,就说,“我好了。”
“再拿个苹果巧克力,姐姐应该爱吃。”柊舒提醒他。
林双徊就点头,拿走了苹果巧克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懵的状态。
等柊舒把其他蛋糕和周围的家长小孩儿都分完了,坐回来,却看到林双徊还在发呆。
“不吃吗?”她问。
林双徊抿了抿唇,说:“我想留着。”
“这有什么好留的!喜欢吃,下次又给你买。”
然而林双徊还是觉得下不去口。
大概是他这辈子,所有事情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如今第一次坐享其成,有点不习惯了。
林双徊甚至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她也许就是我的妈妈”的错觉中。
如果他的妈妈没有因为难产而死,今天她会不会陪在他身边?
林双徊突然打了个冷战。
他很少想起妈妈,因为那是在他出生当天就去世的人,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是林双徊还未来到这世上的那十个月。
有时候林双徊会想起陈沣陈靳,尤其在过去的很多年,当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他也试图讨好,争取,最后放弃,到现在已经对他们不再有留念,看上去相安无事。
但他从来不敢轻易想起妈妈的存在。
尤其不敢想,如果她没死,他会不会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林双徊可以恨陈沣陈靳,可以厌恶他们父子,可以抛弃自己作为陈家孩子的血缘关系。但他无法恨一个,因为生下他,而丢了命的母亲。
真正应该拥有幸福的人不是林双徊,而是林妁焉。
她有爱她的丈夫,有一个健康成长的大儿子。只要林双徊没有出现,一切都是最圆满的结局。
那种天然的负罪感,从林双徊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着他。
身边每个人都会强调:“是你害死了你母亲。”
林双徊表面不承认,也不提及,内心却十分惶恐。
尤其当发现自己是稀有种以后,这个罪名似乎就真的坐实了——
他是特别的神鸟血脉,而林妁焉的身体检查报告显示,她是个完全的普通人。
所以她一定是被他害死的。
林双徊的每一个幸福的瞬间,都会不可避免地想,他是不是抢走了他妈妈的人生。
“宝贝?”柊舒看他在发呆,就拍拍他的肩,问他,“不舒服吗?”
林双徊摇头。
他本打算找个什么借口敷衍,结果就在这时,他和柊舒的电话同时响起。
林双徊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出去透透风,没想到柊舒也站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走了出去。
但看到来电的时候,林双徊表情有些怔愣。
竟然是陈沣。
“阿姨去旁边接。”柊舒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
林双徊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
他现在对陈沣无话可说。
过去他对陈沣无法完全恨起来,是因为他试图理解陈沣对亡妻爱的偏执。林双徊的存在让陈沣很难忘记伤痛,所以他不想和林双徊见面。
可陈靳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林双徊不相信陈沣一件都不知道。
当那天在校长办公室,洛里的父亲要求林双徊退学,而陈沣的助理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林双徊就彻底明白了:什么煞星,怪物,都是场面之词。陈沣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当做一家人。
说什么十八岁就让他回家。
这种施舍的托辞,也就只有当初的林双徊,太渴望一份久违的爱,才敢信那么多年。
林双徊垂着眸,拿着电话走到旁边,接了起来。
陈沣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大喘着气,说:“你在哪儿?你回家一趟,现在,马上!”
“知道我为什么接你电话吗。”
林双徊面无表情地望着不远处的垃圾桶,看到有个易拉罐落在旁边。
他走过去,把易拉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继续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能不能别再联系我。我们之间应该已经无话可说,我也和你们陈家没有任何关——”
陈沣打断道:“林双徊你听着,不管你对我有多少不满,我终究是你父亲。现在我和你哥快死了,你救不救?”
听着像是求人的话,但语气却威严得很。
林双徊是真的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他觉得奇怪,陈沣平日里出门都带保镖,能有什么人敢杀他?于是多问了一句:“什么快死了?”
“家里出现了很多怪物!”
“……怪物?”
那边突然冒出陈靳的声音,他大吼道:“就是你这样的怪物!他们都是来找你的!你害死了妈妈,现在还要害死我们吗?!”
陈沣把人推走,骂了句:“别添乱!”
然后继续对着电话说,“双徊,爸爸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对你尽到父亲的职责,你恨我也可以。但我没有办法忘记你妈妈的事……现在,房子外面围了很多怪物,爸爸和哥哥只是普通人,我们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于你。但是,如果你不想来,也罢。我们就一起下去和你妈妈做个伴吧。”
林双徊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抠着手机边缘,半晌,从齿缝里挤出一句:“等我过去。”
挂断电话以后,林双徊满脑子一片混乱,在原地呆了几秒钟。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短短的时间里,周围的一切似乎像被高温融化一般,液化成模糊一片,背后的大礼堂里传来的歌声也以一种古怪扭曲的声调开始循环。
等林双徊抬起头,一切恢复了正常。
林双徊抬脚要走,忽然踩到了什么——怎么脚下的易拉罐还在?
他刚才走过来不是已经把它扔进去了吗?
林双徊有些疑惑,但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
他在外面找了一圈柊舒,没找到,就回了大礼堂。
然后惊讶地发现,柊舒竟然就坐在里面。
她冲他招手,说:“你这孩子真是的!我就去分个零食的工夫,你怎么就不见了。”
林双徊蹙眉,揉揉鼻尖走过去。
柊舒不是早就分完了那个礼盒里的蛋糕了吗?
他心里有种隐约的念头冒出,但不能证实。
他本来应该跟柊舒说,自己有事先离开。然后去找陈沣。
可是林双徊什么都没说。
他坐回座位的下一刻,手机突然响起。
与此同时,柊舒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林双徊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笑了笑。
柊舒也笑说:“走,我们出去接。”
“好。”
-
林双徊挂断了陈沣的电话,却收到了陈靳的短信。他想也没想,直接拉黑。
然后站在大礼堂门口,遥遥望向天台的方向。
手机屏幕停留在原泊逐的聊天对话框。
有一条消息没有发出去。
【木又回】:你是不是又
把时间暂停了。
后半句还没打完。
林双徊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原泊逐暂停了时间。
因为这次,和之前那种感觉不一样。
林双徊很明显地感觉到一种短暂的错位。
比如那个被他扔进了垃圾桶的易拉罐,比如本应该被柊舒分发完的礼盒,比如他明明已经答应了陈沣要过去,陈靳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给他发了消息。
同一件事他经历了两遍。
这一切无疑在告诉林双徊,不是暂停时间,而是直接倒转了时间。
最后林双徊还是把消息删了,没有去问。
原泊逐一定在做很重要的事,重要到,需要把这个世界都重置一遍。
林双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里就一个想法:真酷
他把手机收起来,准备去找柊舒。
虽然把陈靳拉黑了,但陈家还是要去一趟的。
这不是因为他们和林双徊有血缘关系,仅仅是林双徊不愿意自己的罪名加重。
怪的是,林双徊找了好些地方,始终没有看到柊舒。
他挠挠头,心想,该不会又倒转一次时间吧?于是抱着怀疑,回了礼堂里。
可是座位仍然是空的,柊舒没有突然变回来。
上面的表演节目已经进行到下一场,热火朝天。
林双徊却一点都没有坐下来观赏的心情。
他又一次调头出去。
林双徊在学校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柊舒,反而让他遇到了刚从教学楼那边慢慢悠悠走过来的原挽姣。
他一看见她,就下意识站得笔直,稍显紧张地等着原挽姣走近,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林双徊对原挽姣是有印象的。
在他还在觉醒期的原形状态时,原挽姣给他买了奶茶和巧克力。但他对她的印象不如原栖风那么深。
林双徊总觉得,原家姐姐有点神秘,好像被她看一眼,心里面儿想什么就都被挖出来了。
于是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敬意。
原挽姣冲他招招手:“你怎么在外边儿?”
“我和阿姨出来接电话,结果一转眼就找不到阿姨了。”林双徊说话显得拘谨,虽然他已经很努力表现出从容了,然而悄悄抠着袖口的手指还是暴露无遗。
“我给她打个电话……”原挽姣瞥了林双徊一眼,看他目光躲闪,笑起来,“你怕我?”
“没有。”林双徊摇头,诚实道,“稍微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你连爸妈都见了,也不多我一个。”原挽姣走过去,颇为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背,“放心,我比原栖风好相处。”
林双徊笑了笑,问她:“姐姐,阿逐呢?”
“他有事儿忙去了,你也知道他这人,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憋着,也不爱和我们打商量。我也不知道他干嘛去。”
原挽姣打了柊舒电话,说了两句,嗔怪道,“妈,你真是的,走了也不跟人家小徊说一声,他满学校找你呢……哟,这么严重?行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忙完了跟我说。”
挂了电话,她对林双徊说:“我妈有个朋友,突然住院了,有点严重,身边也没个人帮忙。她就火急火燎赶过去了,可能心里着急就没来得及跟你讲一声。她让我今天带着你,好好弥补一下。”
“不用不用,我正好也要出去呢。”林双徊赶紧摆手。
“你出去干什么?”
“嗯……”林双徊顿了顿,开始找借口。
原挽姣笑说:“知道吗,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我要撒谎了’的气场。”
“啊?”林双徊惊了,“这么明显吗?”
“我眼睛灵得很。”原挽姣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说,“我妈和我弟都交代过了,我得把你看得牢牢的。说吧,要忙什么,我陪你。”
林双徊家里那点事儿,除了原泊逐,就没有对别人说起过。所以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原挽姣讲。
所幸,原挽姣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挽着他的手臂,一把捉住了林双徊的手腕。掐一掐,捏一捏,在林双徊茫然望着她的时候,原挽姣说:“不行啊你这,妥妥的血光之灾。我得跟着你。”
“血……血光之灾?”
林双徊张大了眼睛,“我会死吗?”
他从来也没找人算过命,看电视里说的血光之灾,通常都是说这人命不久矣了。
“放心啊,姐姐在呢。咱们就去会一会对方。”
原挽姣笑得有些意味不明,没有解释更多,拉着他就往学校外面走。
她不可能跟林双徊说,这个血光之灾,是林双徊带给别人的。
也不可能把刚才她不小心看到了一些画面,如实转告。否则,林双徊可能会被吓死。
他们走到一辆骚包的绿色超跑前,原挽姣停下来。
林双徊小心翼翼问:“姐姐,你的车吗?”
属实是有些扎眼。
和原挽姣身上那种神秘的气场不太搭。
“等着啊。”原挽姣拍拍他的肩,然后抬起脚,嘭的一下踹在跑车门上。
林双徊惊恐地站在原地。
三秒钟后,风一样的男人从学校里冲了出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射到他们跟前,炸了毛地冲原挽姣大喊:“疯婆娘!这他妈是我的新车!”
林双徊:“……”
这样一看,倒是挺搭。
原挽姣笑了笑说:“走吧,开车送我们去文新河。”
林双徊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没有告诉原挽姣自己要去哪儿啊。
“你凭什么使唤我?”原栖风不屑地看着她。
“凭他。”原挽姣把林双徊推出来。
林双徊就乖乖地当了这个虎符,望着原栖风,说:“大哥好。”
原栖风对着他一挑眉,问:“小鸟,你去文新河干嘛?那儿可是高档别墅住宅区呢。怎么,看新房呢?”
原挽姣一脚蹬他屁股上:“少说废话,上车。”
“我把车给你,你自己开不就得了。”
原栖风说着就把钥匙给她,低声说,“我看赫兹的车往管理局开了,我得去给我们家老幺镇场子。”
然而钥匙却又被原挽姣扔了回来,她说:“阿逐已经不是我们家的老幺了,你就跟着我们。”
原栖风脸上玩世不恭的笑,瞬间褪下:“什么意思?”
“反正阿逐的场子也不需要你去镇。”
原挽姣拉着林双徊,一起跳进后座,张牙舞爪地盘腿坐好,指着林双徊,对原栖风说,“现在,咱们俩得去给我们家新的老幺,镇个大场。”
原栖风幽幽看向林双徊。
林双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说:“谢谢大哥。”
原栖风的严肃立刻破功,捂着额头,坐上驾驶座,道:“……妈的,这个老幺是比之前那个嘴巴甜。那就出发!”
-
文新河那一片的住宅上空,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乌云。
原栖风把车停在几公里之外,看周围没什么人,于是左手拎着原挽姣,右手拎着林双徊,咻咻几下奔到陈家的独栋外。
他放下两人,甩了甩手:“你俩看着不重,其实还挺压称。”
原挽姣说:“是你最近谈恋爱,疏于锻炼。”
眼看他们俩又要开始互怼了,原挽姣却突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目光看向林双徊。
原栖风顺着她视线的方向也看了过去。
林双徊的表情难看至极。
那样子看起来不是担忧,而是恐惧。
他看到的,仿佛不是房子外面剧烈的能量场波动,而是他这么多年来背负在身上的罪孽。
林妁焉已经为他而死,如果陈沣和陈靳再出事,林双徊往后的人生,将永远有陈家三人的阴影。
无论他未来多么幸福,永远都会有三条命压在身上,反复告诫他:我们因你而死,你又凭什么幸福。
林双徊想也不想就往里冲。
原栖风和原挽姣就跟在他后面,无声无息的。
-
明明到处都是能量场波动,偏偏一路上,林双徊什么人都没看到。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
以往每次林双徊来这里,大门都是紧闭。总有保镖或管家来劝他离开,好像他是什么要债鬼。
但细算下来,林双徊每次回陈家,都是被陈靳骗来的。
他从来没有主动来一个不欢迎自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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