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刻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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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一起过年了。”

    江北拽着她手臂,轻轻往前一扯,拉进怀里,他把刘昭楠嵌进胸膛里,手掌盖住她的头顶,试图为她挡一些雨水,低低地哄人,“抱抱就不冷了。”

    刘昭楠脸颊贴在他的衣服上,就是那一晚她哄他时,他穿的那件黑色冲锋衣,手指抓着他的衣服布料,刘昭楠破涕为笑,“你学我。”

    江北嘴角扯了下。

    “阿楠。”

    刘昭楠应了声,身体有点回暖,只听他接着说。

    “我会煮汤圆。”

    “家里冰箱有。”

    雨点一直落,江北的发梢滴着水,垂眼盯着刘昭楠,手指轻轻摁了下她的头发,“今晚跟我过吧。”

    他收紧了抱人的力道。

    去他妈的世界。

    就算下一秒钟是世界末日也没所谓了,他已经抱住了他的命运。

    *

    刘昭楠几乎是被江北用外套裹在怀里往公寓带的,不清楚状况地还以为这两人青天白日就等不及腻腻歪歪,怕是有什么暴露癖,非得往大街上撒狗粮。

    他妈走得也太慢了,淋不死你两。

    松习老远就阴恻恻地盯着两人,没忍住骂骂咧咧吼道:“他妈还腻歪呢,小文都快饿死了。”

    闻声,江北抬起头,刘昭楠脑袋也从江北衣服里探出来,不远处,江北家门口,整整齐齐排了一排人,整齐划一全都直勾勾盯着两人。

    除了还在往兜里掏糖吃的小文,其余人表情统一,一脸麻木,眼神幽怨。

    小文肩膀扛着把黄色的小花伞,小手里抓着一包老重庆火锅底料,旁边的秦远和小文穿着同款兄妹米奇卫衣,左右手拎着两大袋菜,手腕青筋暴起。

    站他旁边的,松习卖力地端着口鸳鸯锅,锅里还冒着热气,熏得他眼泪直流,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要冷死了,简直造了孽。

    欧娜今天穿了双不能沾水的低跟,此刻正趴在凌寻背上,手里别扭地抱着烟花。

    江北和刘昭楠对视一眼,这群人,绝了。

    前两年过年都是在秦远那过的,江北的公寓第一次那么热闹,家里一人一张椅子都没够,凌寻骂骂咧咧,“他妈你不是买家具了吗?买了个屁啊?”

    江北当耳旁风,把刘昭楠推进浴室后站在衣柜跟前找干净衣服,小文跑进来问他刘昭楠是谁,江北耐心地解释了一通。

    “她是昭楠姐姐,江北哥哥以后的老婆。”

    “什么是老婆?”小文问。

    “老婆就是以后要当江北哥哥新娘,还要跟江北哥哥生宝宝的人。”

    说到新娘,小文立刻就明白了,瘪着嘴道:“那小文呢?”

    “小文以后帮江北哥哥带小孩。”

    小文哇地一下子哭出来,糖也不吃了,擦着眼泪去找松习,松习在客厅一边哄小文一边骂房间里的那狗逼。

    旁边的欧娜一边乐一边接手松习打到一半的游戏。

    秦远和凌寻在厨房把带来的菜装盘。

    十点,小文终于吃上火锅。

    松习环顾一圈饭桌上的人,突然不太高兴。

    小文跟老秦穿着兄妹装。

    欧娜跟凌寻穿着情侣款。

    现在好了,刘昭楠换上他哥的衣服后,也整得跟情侣装一样。

    操!就老子一人孤寡,什么破命。

    这时电视机里的春节联欢晚会还刚好是一个小品,前面讲了些什么松习完全没注意听,就只听到一句脆响的:单身是狗。

    操操操操操!

    小文吃饱后就跳下凳子去客厅拼乐高了,其余人倒也急着没下桌,一边吃饭一边慢悠悠地聊天,江北一条手臂懒散搭在刘昭楠椅子上,时不时从锅里给她捞点东西吃。

    松习喝了点酒,脑袋有点飘忽,撸着舌头问江北,“哥,要我们没来你跟刘昭楠这是打算过二人世界呢?”

    江北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刘昭楠椅子,欠揍道:“这不是被你们破坏了吗?”

    “真他妈没良心,”松习骂道,“要不是怕你一个人谁他妈这么折腾啊。”

    江北拎起酒杯隔空跟他碰了下,“知道你爱爷爷,记着呢。”

    “……”

    这时门铃响了。

    高寒跟着江北进来时,松习都以为自己眼花了,江北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刘昭楠肩膀,“找你的。”

    高寒身上都是寒冷的水汽,吃完年夜饭他被妈妈逼着跟她一起去刘昭楠家,才知道她家出了事,刘谨茹说刘昭楠去找陈驰了。

    高寒怕晚上不安全,找了个借口离开,出门找刘昭楠,几经周转得知刘昭楠没在陈驰那后,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跟邬桥任要了江北家的地址就找来了。

    松习靠在椅子里,脑子缺根筋,热情道:“高学霸啊,来来来,坐下来小酌两杯,走一个噻。”

    高寒坐下后,跟各位点了点头,转而对刘昭楠道:“不早了,你妈妈还在家等你呢。”

    欧娜跟凌寻对视一眼。

    江狗的情敌啊。

    江北把一条干毛巾扔高寒肩膀上,坐下后手臂依旧大喇喇地往刘昭楠靠背上搭,高寒看在眼里,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江北这样的气场。

    像护食那样,幼稚而又攻击性强烈,刘昭楠像他的私有物。

    甚至两人此刻的穿着,真的像是情侣装。

    欧娜最是凑热闹不嫌事大,拍拍手道:“咱来玩游戏呗。”

    江北反常地第一个往前凑,点点下巴,浑身一股拽劲,“来呗。”

    欧娜莞尔,这位爷搞定就好办了,她转向高寒,“这位帅哥来吗?”

    “可以。”高寒点头。

    “那行,”欧娜说游戏规则,“最简单的,所有人抽牌,JQKA淘汰出局,2到10比大小,最大牌向最小牌提任意问题,最小牌的人必须回答,抽到大小王的,可随意指定任何人回答问题。”

    游戏开始玩了几局后,小文打瞌睡跑来秦远身边扯了扯哥哥衣服,秦远退出游戏,把小文抱腿上让他枕在怀里睡。

    欧娜就是想探八卦,见高寒终于抽到大王后,眼睛都亮起来,兴奋道:“你想问谁问题?”

    高寒没扭捏,“刘昭楠。”

    刘昭楠看向高寒,江北也懒懒侧头瞥向他,高寒问,“你想考哪所大学?”

    刘昭楠静了几秒,回答,“蒲城的A大。”

    刘昭楠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气氛一下子就冷下来,谁都知道,江北肯定是往北城走的,整个学校喜欢江北的女生都拼命想考去北城,想和喜欢的男孩离得更近一些。

    松习以为听错了,问刘昭楠,“你是不是说错了。”

    刘昭楠道:“没有。”

    蒲城A大是她很早就定下的目标,是以她自身的能力为出发点,而不是以喜欢的男生为出发点,更是各方面综合考虑后选定的自己预计能够得上的大学。

    以前刘昭楠没想过要和江北考同一所大学或同一个地方,要为他成为什么样的人,刘昭楠没有追寻江北的人生轨迹,她一直都走在自己的路上。

    青春期少女的暗恋酸而涩,是因为对喜欢的男生有所期待,渴望自己的暗恋得见天光,刘昭楠的清醒,其实是把自己的暗恋放在一种更低微的姿态上。

    不是喜欢的男孩子不够优秀,是自己能选择的太少,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就觉得两人遥远到没有必要去做一些无所谓的行为。

    江北说小姑娘很清醒,凌寻这一刻终于理解了。

    江北也没什么意外,他早说过的,刘昭楠这姑娘不耀眼瞩目,但从不停止脚步,没有人能让刘昭楠迷失方向。

    就松习一个人觉得尴尬快溢满三室一厅了,极力缓和气氛,哈哈道:“我今天看到一个新闻说今晚雨过后会出现奇观。”

    没人回应他,松习在桌子底下猛踹秦远,后者无奈配合他道:“什么奇观?”

    “明天早上的日出有日晕天象,难得一见,明天早上咱们爬昆山去看日出呗?听说山顶那座寺庙挺灵,刚好去祁个福保佑高考顺利。”

    江北偏头问刘昭楠,“想看吗?”

    “都行。”刘昭楠道。

    两人无声对峙两秒,刘昭楠妥协,诚实道:“想。”

    “那行,去。”

    松习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高寒,“哦,听说你保送了?”

    江北瞥高寒一眼,他不走竞赛,倒也没关注这些,懒懒问了句,“保送了?”

    高寒不自觉弯了点背脊,像他这种天才,裸考百分百也能进最高学府,心里不知道怎么看他们这些走“捷径”的人,回答的声音都小了点,“是。”

    江北没那么多心思,也就随口一问,算不上多诚心,倒也没揶揄的意思,懒懒点了点下巴道:“读书不易,恭喜。”

    高寒看着他愣了一瞬。

    松习接着话头道:“那你就不用祈福了啊,你还去吗?”

    高寒点点头,“可以求别的。”顿了顿他补充,“比如姻缘什么的。”

    松习:……

    刘昭楠听见旁边的江北轻轻啧了声。

    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江北搭在她凳子上的手臂轻轻动了下,整个身体突然靠过来,刘昭楠微抿唇,感受到温热的气息轻轻刮在耳边。

    江北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座的都能听清。

    “刘昭楠,咱两明天去挂一道锁。”他声音散漫,拖着懒调。

    “……”

    “锁死。”

    “……”

    时针走向十二点,欧娜非要出去放烟花,刚好雨晴了一会儿。

    空寂的街道,一群人走到半路天空又下起雨来,越下越大,松习操一声,“快跑,大雨来了。”

    于是一群人跑起来。

    路灯放射成一圈红色而耀眼的光,下坠的雨在光晕里丝丝分明,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凌凌银光,道路不宽,两侧商铺林林,店门禁闭,踩水的声音像春天踏青那样灵动。

    江北和刘昭楠拖在队伍最末,一起顶一件外套。

    前面欧娜和凌寻没忍住在雨里接了个热吻。

    前后夹击,松习嚎叫,“操啊,又虐狗啊。”

    一群人笑起来,江北低头道:“阿楠,高兴吗?”

    “高兴。”刘昭楠喜欢这样的氛围,冷风也好,雨水也好,这样自由自在的时刻最好。

    路灯下,刘昭楠抬头看江北,“我说想去蒲城上大学,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蒲城,只是那是我能力范围内能够得着的最佳学校。”

    “现在定义能力还早,把目光再放高一些。”江北修正她的观点。

    “你相信我?”

    江北混不吝扯了个笑,“废话。”

    “现在不用想着自己能够着哪所学校,你就能往上蹦就往上蹦,能往前走就往前走,蹦得高,走远了,是你挑学校,不是学校挑你。”

    “我可以吗?”刘昭楠仰头看着江北。

    江北口气狂傲,“谁他妈规定你不可以。”

    “爷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刘昭楠笑起来,“那阿楠会往北走。”

    十二点整,天空中炸起绚烂的烟花。

    看吧,下雨也有人放烟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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