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2/2)
“我就是要让他们这些人,所有这些臭虫,都尝一尝绝望的滋味!”
太子看着他:“你故意在他们私宅附近,赁了宅子。”
隋开济阖目:“是,那里是我精心挑选的位置,毕争庭任永平时接触不多,唯有那处□□挨的近,倘若抓到机会,我便可以一石二鸟,时间空间上都方便。”
太子:“你请他们吃锅子,还有意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拖延时间,是因为锅子里放了特殊的东西,你需要他们吃下去?”
隋开济看向苏懋:“早就听闻殿下身边得一有才之士,极擅验尸推案,果然,我这些小伎俩,根本就瞒不过。”
苏懋:“你在锅子里,放有很多活血,不易凝血的食材和药物,就是为了手腕割开后,伤口不易凝结。”
隋开济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这些都是我这么多年办差的积累,食材,蘸料,泡茶的东西,还有一些用于药膳的药材,哪些益活血,我都知道……阿霜也知道,凡我办差有伤,她总是比我更紧张,这不允我碰,那不允我吃,生怕伤口不易结痂长好,她其实是个很踏实细心,懂很多知识的人,只是不愿露于人前,那些人……也不配。”
姜玉成想到了一件事:“既然是你杀了人,你定然知道人怎么死的,何时死的,为什么要装作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去报案,又配合我们调查,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嘶,难道是……”
“小郡王猜的不错,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调查进度。”
隋开济道:“方才我言,我只知道印子钱的事,感觉阿霜的死有蹊跷,但细节上又对不起来,不合逻辑,后来追查,发现阿霜手信,才知道可能有敌国细作之事,但我并不知这细作是谁,藏的有多深,有没有同伙,但我已然憋的很久,报仇之事不能再耽搁,又不想官府错过这种细节,便想办法参与,一来如果需要,我可以对殿下稍作提醒,二来殿下大才,必能带领我找到藏的最深的仇人……”
“勾蕊在我眼里一直有嫌疑,但她太会装了,我始终不能确定。”
“我并非有意混淆视听,摆脱嫌疑,只是想被查到的晚一些,我原本的打算是把仇人杀完再自首,奈何殿下之后所有行动都秘密进行,我探查不到,才等到了今日。”
太子看着隋开济:“你没有想逃。”
隋开济笑了:“我为何要逃?阿霜说过,朗朗晴天,昭昭烈日,王法公道自在人心,管不了别人,总得管得了自己,若我杀人放火全无愧疚,与这些臭虫有何二异,阿霜又怎会喜欢我?”
他安静伏身,叩了个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所有罪责,我都认!”
“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勾蕊看着堂前跪着的男人,不悔不怨,从容赴死,眼神空茫,感觉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那种冷冰冰的女人都有人情钟,为她思恋,为她报仇……”
偏偏没有人愿意保护自己?凭什么!
“我自认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对待男人从来小心,不会让他们不满意,为什么我求不来一颗真心?”
她说着话,眼泪簌簌落下:“我爹不是什么好东西,虽只有我一个女儿,却从来不在乎我的幸福,我的死活,他要的只有他的面子,早早就想要说亲把我送给别人……我那年才十三啊!”
“未婚夫不是个东西,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又虐打成性,死在他床上的女人不知凡几,我想挣扎着为自己找条路,以为遇到了良人,可以为依靠,救我出苦海,不曾想又是一匹中山狼……我家破人亡,一朝碾落成泥,明明是男人们的错,明明是商场竞争和敌国细作,他们却只会说我是个扫把星,是我克的,我无处可归,流落欢场,难道可怜的都是别人,我就不可怜么!”
“没有人说你不可怜。”
隋开济视线淡淡扫过她:“阿霜也说过你只是脾气倔强,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你初到京城时,还不是这么会说话,阿霜曾帮过你很多次,醉香楼里其他姑娘也是,帮过你许多,连当时厨房的大娘,都清楚的记得你的小日子,会悄悄多给你做一碗姜糖水,可你记得么?”
“你不记得。你这种人,只会记得别人对你的不好,从来不会把别人对你的好放心上,一面挥霍享受着这些来之不易的关爱,一面眼睛看着别处,期冀有什么大英雄予以你更更多厚关爱,可你凭什么?”
隋开济冷笑一声:“就算真的有了,有人捧着一颗真心到你面前,恐怕你也会转头就看不上,因为这来的多轻易不是?你想要的,从来都是那些得不到的,但凡得到的,你都不会珍惜,不会记得。”
勾蕊眼神有些惊恐,连连摇头:“我没有……我不是……”
隋开济看着她:“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很明白,你吃过很多苦,楼里的姑娘都吃过很多苦,大家不应该互相鼓励,尊重各自的过往和心念,顾自绽放,成就不一样的人生么?你为什么要将所有女人都要教成一个样子,教成那个,你明明很讨厌的样式。”
“你嫉妒阿霜,羡慕阿霜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你讨厌自己现在的状态,又不得不扮成这个样子,维持内心那一点点恶念,只为了让敌国把那个骗过你的细作杀了,不觉得可惜么?你明明可以更好的。”
勾蕊捂了脸:“别说了……不要说了!”
隋开济:“有些人在人生路上吃过苦,想的是帮助同样的人,提醒同样的人,不要再吃那样的苦,有些人却觉得,我吃过那样的苦,你凭什么可以不吃,逼也要逼你吃,你而今变得面目全非,心内就不曾害怕?午夜梦回时,就不曾做过噩梦,被过往岁月里的人追找?”
“你到底想过怎样的人生,你自己真的知道么?”
勾蕊伏在地上,呐呐无语,只眼泪不停的流。
“阿霜说,善于玩弄什么的人,最终总会被什么反噬。”隋开济神情平静,“我已然对你出手,你活不过五日,大仇得报,我不会再动你,你是继续负隅顽抗,为自己叫屈,还是最后活得像个人样,尽皆招了,都与我无关。”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突然跑出大殿,脚尖急运轻功,片刻掠远。
“来人——抓住他——”
皇宫重地,怎能任此行为施为,有行刺嫌疑,殿外守卫立刻追击,然而落后一步,让他跑出去很远。
但他并没有想行刺,只是提了所有心力,用毕生最大的速度,来到了勤政殿外,扑通一跪——
“愿我皇睁开眼,尽查奸侫,远小人,愿我朝青天再现,天子佑民,愿世间清朗,再无不平之事!”
隋开济自尽了。
用自己的血,染红了白玉阶。
“阿霜……你有没有等急……我来……见你了。”
他艰难抬手,伸向天空,生命的最后一刻,唇角微扬,是笑着的。
怎么有那么美那么好的人,惊艳了我的岁月。
别人说我不值得,她自己也这么说,但——
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