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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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将养,齐务司的事能做就做,身子不适就不要勉强。等你好些了,我们再谈其余的。”

    余光里,他看到傅陵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边,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抱他,又似乎想牵他的手,最后却只是牵住他的衣角,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停在陆府,陆子溶对掀开车帘的怀忧道:“花公子才包扎了伤口,你带他进府,找个干净宽敞的屋子让他歇歇,我晚些回来。”

    “你要把我丢在这里?!”傅陵突然死死抓着他手臂。

    陆子溶略一蹙眉,带了几分恼意:“我去刑部牢房,你跟来做什么?”

    一听他的语气,傅陵立刻软下来,可怜巴巴道:“我随你去……不给你添乱。”

    陆子溶犹豫片刻,到底是揉了揉眉心,“你高兴就好。”

    马车又将二人送至刑部牢房,这里关押囚犯近千名,如今正有不少拿着药箱的人进进出出。见陆太傅驾到,狱卒连忙去衙门禀报。

    刑部的事本与陆子溶无关,但他担心朝堂上的隐患,让尹丞相压下去,受苦的只能是百姓。如今他身为太傅,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即便是不隶属于他的刑部牢房,他要来也没人敢拦。

    他进入牢房内部,发现几乎每个牢房里的囚犯都奄奄一息,大夫们挨个看病,却无任何防护,显然不认为这里发生了瘟疫。

    陆子溶向狱卒询问病情,得到的答案是:“前些日子有一锅水煮得不干净,不少囚犯喝了闹肚子。起初没人吭声,延误得久了便愈发严重。因为人数太多,传成了瘟疫吧。”

    话音方落,便听见傅陵冷哼一声。若只是水没煮开,也就个别人会闹肚子;这牢房里几乎无一幸免,断不会这么简单。

    陆子溶还在与狱卒谈话,见傅陵擅自走掉了,不知从哪捡了根棍子探路,自己走向牢房深处。片刻之后他回来,在陆子溶耳边道:“我问了几个大夫,他们都说,这些囚犯本就体质极差,胃里有毛病。这时喝了不干净的水,没几个人受得住。”

    “那些无大碍的囚犯,都是新近关押进来的。住得越久,病得越重。”

    陆子溶陷入沉思。他在牢房里住过,日子的确艰苦,但若既往无恙,就算住上十年八年,体质也不会差到这种程度。

    “陆太傅——您万金之躯,怎的驾临牢房了?”陆子溶闻声回首,认出来的竟是刑部尚书周唯,便下意识望了一眼傅陵。

    周唯是赵家提拔起来的,却没与赵家一同获罪,便和傅陵走得近一些。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陆子溶也无法确定他的立场。

    陆子溶不和他周旋,直陈自己的发现,并向他索要近几个月来囚犯们的食谱。

    周唯为难道:“这……哪有什么记档,都是厨子们决定的……”

    “没有记档,周尚书如何知道,做出来的是否符合规制?”陆子溶在傅陵肩上拍了拍,“再找两个囚犯来。”

    傅陵抓了两个囚犯送过来,陆子溶让周唯带手下避到屏风后,转而问囚犯近几个月的伙食。

    囚犯道:“每天一把糙米,没有菜,米都是发霉长虫的,但是能吃,饿不死人。”

    “日日如此?”

    “是,上一次见到菜叶子,得几个月前了……”

    连问了几人,都是同样的回答。陆子溶道:“周尚书,刑部牢房每日的伙食规制是怎样的?”

    周唯支支吾吾:“这……囚犯的伙食,嗯……”

    “一日三餐,每餐米二两,菜一勺。”傅陵开口就背,“食材新鲜,并配水一碗。周尚书身为刑部堂官,竟连这也记不得么?”

    “还是说,省下的钱被周尚书拿去做了别的事?”

    片刻的静寂过后,周唯缓步走到陆子溶面前,话音阴沉下来:“牢房用度的确掌握在下官手中,却更掌握在旁人手中。陆太傅乃朝中清流,有些腌臜事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不然上头怪罪下来,对您自己没有好处。您放心,牢房里死不了人。”

    陆子溶抿唇不语,思忖片刻,起身离开了牢房。

    回到府上,陆子溶在正厅坐着,见傅陵跟来,便再次让怀忧带他安置。傅陵一个眼神把怀忧瞪了回去,回身插上门,缓步走到陆子溶身边。

    陆子溶也不看他,淡淡道:“你走后无人制约,尹必愈发猖狂了。我这个位子碰不到朝中事,干预不易,但我毕竟不能坐视不管。你回去歇着吧,我再想想。”

    傅陵静立片刻,而后摸索着坐到他旁边,面对他解开蒙眼布的结。布条滑落,露出一双俊美却无神的眼眸。

    看到那张属于傅陵的脸,陆子溶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这是何意?”

    “让我来吧,”傅陵认真道,“我离开不过四年,京中旧部想必还认我这张脸。他们有不少身居要职,查查尹必在搞什么名堂,想必不难。”

    陆子溶垂着眼眸,“查清一件事又有何用,如今朝中无人能与尹必抗衡,还能他做一件,我们拆一件么?我本想指望六皇子,可那孩子远不及你当年……”

    “让我来。”傅陵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忽然起身,摸着陆子溶双腿跪在他面前,“若在暗处斗不过他们,大不了撕破脸。济王都可以谋反,我为什么不能。虽然我现在没有一兵一卒,但朝中人心向背,我还是清楚的。”

    陆子溶蹙眉不语,良久,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在边境时我说过,你若真的需要,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你若想我像对待花继绝那般对待你,过上十年二十年,前世的记忆淡了,我兴许真的能做到。你不必为了讨我喜欢,做你本不用做的事。”

    傅陵肩膀一抽,低头咬唇,抬头抓住对方的手,“不是的。这么多年了,我本来想的、陆先生教给我的、陆先生要求我的,我早已分不清了。陆先生劳碌奔波,并非为了凉州或是边境,而是为了天下万民——我在乎陆先生,自然也在乎先生所在乎的。”

    陆子溶眼神冰冷下来,“野心不小。你要知道,若有不慎,他们真的会杀了你。”

    “我死过两次了,我不怕死。但我有个愿望——”傅陵忽地站起来,向前一扑,撞进陆子溶怀里,话音渐低渐缓,夹杂着呼吸的热气,“我一生都没得过陆先生半分真心,待我死前,你骗骗我好不好?”

    陆子溶心跳陡然加快,试图往后避,却让对方压得更结实。怀里灼烫的温度让他身子一僵,绯红了脸颊,“怎、怎么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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