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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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藩王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紧跟着是先帝的仪仗,秦骛也派了士兵跟着,以防不测。

    阴云压城,秦骛站在宫墙城楼上,扶容站在旁边,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人经过。

    秦骛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扶容竟然看得津津有味的。

    秦骛不大高兴,捏了一下他的后颈。

    扶容回过神:“陛下?”

    秦骛随口道:“你怎么这么没见识?别人死了也爱看。”

    扶容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早已经习惯了,秦骛就是这样说话的。

    秦骛又道:“等过几日,带你去看我的登基大典。”

    扶容点了点头:“嗯。”

    秦骛顺势抱住他,搂着他走下城楼:“不看了,回去了。”

    “好。”

    扶容垂下眼睛,认真地回想着方才在丧礼上看到的东西,想想自己能给自己准备些什么。

    秦骛瞧着他的侧脸,却停下了脚步,搂着他走回去,无奈道:“看看看,等他们全走了我们再走。”

    扶容被重新带到城楼边,继续参观下面的出殡队伍。

    秦骛抱着手,百无聊赖地站在旁边,瞧着扶容。

    扶容趴在城楼边,看得认真。

    东边日出,温暖的阳光照在扶容的侧脸上,映得他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不一会儿,城楼下的人都走光了。

    秦骛把扶容搂在怀里:“这下可以走了?”

    扶容点点头:“嗯。”

    两人回到养居殿,正好这时,尚服局的宫人们把秦骛登基大典上要穿的冠冕送过来了,请陛下先试一试。

    扶容识趣地走上前,捧起衣裳,给秦骛更衣。

    帝王冠冕比朝服还要复杂,又有点重,扶容抱着几件衣裳,左看看,右看看。

    秦骛站在他面前,垂着眼,瞧着他:“笨得要命。你要做什么,我全都答应,我就穿件衣裳,你也弄不好。”

    扶容愈发低了头,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衣裳里。

    又看了一会儿,扶容轻轻地呼了口气,抬起头:“陛下,奴愚钝,还是请尚服局的宫人们伺候陛下更衣吧。”

    这是他头一回顺着秦骛的话,就这样承认自己笨。

    扶容抬起头,对侍立一边的宫人们招了招手:“你们来……”

    下一刻,秦骛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不就说你两句,又闹脾气?”

    扶容摇摇头:“没有啊。”

    他明明是顺着秦骛的话说的。

    “没有最好。”秦骛回头,看向宫人们,“愣着干什么?过来教他。”

    秦骛收回目光,看看扶容:“好好学着,往后要你穿的时候还多着。”

    扶容点点头:“是。”

    宫人们上了前,却不敢动衣裳,更不敢去碰秦骛,只能跟扶容说一说,告诉他怎么弄。

    扶容捧着衣裳,按照他们说的,一件一件给秦骛披上。

    秦骛就张开双臂,站在他面前。

    最后,扶容双手捧起帝王的十二旒冠冕,给秦骛戴上。

    秦骛比他高出半个头不止,那冠冕又有些沉,秦骛不肯低头,扶容得踮起脚,才能帮他戴好。

    好不容易戴好了,扶容松了口气,后退两三步。

    秦骛穿着玄色的帝王冕服,腰间佩剑,不怒自威。

    忽然,秦骛对扶容道:“登基大典,你和我站在一起,要给你做新衣裳。”

    扶容微微抬起头:“我……”

    秦骛上下打量他:“嗯,你的小太监衣裳也穿旧了,让掖庭给你拿一身新的,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拿着玉玺,别摔坏了,摔坏了把你脑袋砍了都赔不起。”

    扶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小声道:“那我不去了,让其他宫人去吧。”

    秦骛的语气冷硬:“让你做拿玉玺的小太监,不是比拿着仪仗的小太监好多了?”

    扶容无法拒绝,只能应了一声,然后看看秦骛。

    冕服很合身,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于是扶容又得忙活起来,帮他把衣裳解下来,繁琐复杂。

    好不容易弄好了,扶容累得微微喘气,鼻尖上也沾着汗珠。

    正巧这时,小厨房把今天的燕窝端过来了。

    秦骛瞧了一眼,最后对扶容道:“进去把燕窝吃了,你怎么这么弱?准备好了,去登基大典。”

    “是。”

    扶容接过燕窝,走进里间。

    秦骛瞧着他进去了,转回头,朝尚服局的宫人扬了扬下巴:“给他做身官服。”

    宫人们小心地问:“敢问陛下,扶公子的官职品级是?”

    “他不做官,只是给他做身官服穿着玩玩。”

    “那敢问陛下,是按照文官朝服,还是武官朝服的制式?”

    “文官,给他做身红颜色的,他没穿过这个颜色。”

    “是。”宫人们犹豫了一下,又问,“奴才们何时给扶公子量体裁衣?”

    “不用量,我知道。”秦骛伸出双手,拢了一下,“他的腰就这么细,肩膀就这么宽……”

    宫人们拿出软尺,小心翼翼地丈量秦骛用手比出来的尺寸,不敢碰到秦骛。

    偏殿内室里,扶容把燕窝放在桌上,也不想吃,转头拿出自己的几本小书。

    他从书上撕下一张纸,试着叠一个什么东西。

    刚才在先帝的丧礼上,他看见用纸折成的小金锭。

    到了地府还要用钱,他想要这个。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点,就被秦骛拉走了。

    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折。

    扶容试了一下,没有折出小金锭,只折出一只小纸船,还不太好看。

    扶容捏了捏纸船,有点泄气,到了下面,纸船有什么用?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扶容连忙把小纸船收起来,端起燕窝,喝了一口。

    他实在是不喜欢牛乳和燕窝的味道,小口小口地抿着,好久才喝了一点点。

    没多久,宫人们又捧着各色补药进来了。

    “扶公子,这些都是陛下吩咐的,您不爱喝药,陛下都让人制成了药丸。”

    扶容苦着脸,看看没喝完的燕窝,再看看面前乌黑的药丸。

    他抬头看向秦骛:“我没生病。”

    秦骛抱着手,淡淡道:“快吃,把身子养好点。要是在登基大典上摔了玉玺,你哭也没用。”

    扶容垂着头,捏起一颗药丸,蹙着眉塞进嘴里。

    他手里捏着药丸,眼睛瞧着秦骛,趁秦骛不注意的时候,就把药丸塞进旁边的铜花瓶里。

    等秦骛再转过头时,扶容正好把药丸“吃完”。

    秦骛的登基大典前几天,宫人们遵照秦骛的旨意,一顿不落地给扶容送药,扶容总是把药丢到花瓶里。

    其实他不想去秦骛的登基大典。

    他跟在皇帝身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男宠。

    要是不小心摔坏了东西,还要挨一顿骂。

    他不想在文武百官面前挨骂。

    他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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