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冬日往事(1/2)
审讯官被模拟场景的场面惊到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那样破碎了,不会痛吗？”
“会啊，除了不会流血,仿生人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那他为什么不停下？”
冯·琴杨看着虚拟电子屏幕,颇为玩味地笑着：“或许这次他停下了,听从了他的父亲，但向往自由的天性无法改变，在别的场景模拟中，他还是会选择自由。”
“就不能把他设定一下吗？类似机器人三定律。”
“设定？不。”冯·琴杨严肃地摇头：“他的父亲，要的是自己的儿子活过来。我们添加了额外的设定,或者去除掉他天性中对自由的向往,那还是他吗？”
“活过来……”审讯官们面面相觑。
冯·琴杨得意一笑：“你们明白‘义体’是多么伟大的成就了吧？！我们不是在按照雇主的要求打造完美的情感寄托，也不是在打造高科技人形兵器，而是在让死去的人复生！”
审讯室静默了五分钟。
一名女性审讯官看着冯·琴杨：“我再问一次，你们‘义体’实验室创造出的仿生人,只有小叽一个吗？请你如实回答！”
冯·琴杨看着她：“只有小叽一个。”
但是……冯·琴杨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
作为‘义体’实验室的总工程师,他也会私下里接活。
他曾经为一具破碎的男性躯体做过全身复原,两次。男性仿生人的朋友一直为他蒙着脸，所以他并不知道对方的社会身份。
他很肯定那具男性躯体绝对不是“义体”实验室出生的，但诡异的是,义体用到的技术，千真万确就来自于“义体”实验室。
冯·琴杨怀疑是义体实验室有人接了外包私活，私下里帮雇主制造了仿生人。
但是,他在实验室调查很久，始终无法确定是谁接了外包。而且，那位男性仿生人，怎么看都像他自己的手笔。
总不可能是自己在睡梦中造出来的吧？
找不到答案，冯·琴杨决定忘记。
审讯官们如实记下冯·琴杨的口供。
难怪昆汀和弗朗会为了争夺义体实验室大打出手。
这项技术太超前，也太可怕。现在的人类社会的伦理观，恐怕还无法接受仿生人的存在。
冯·琴杨被带走前，女性审讯官叫住他：“小叽，他为什么没有被领走？”
“因为……”冯·琴杨诡谲地笑了：“他的父亲，无法接受一个不能完全属于他的儿子。这就是丑陋的人性。”
冯·琴杨离开了。
沈皓云看完审讯记录，签了字。
他来到研究所。
小叽仍然坐在角落里，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似乎只要轻轻呼唤一声，他就会醒来。
只要说出keycode：小叽要成为爸爸的好儿子。
“贾斯汀·弗兰肯。”沈皓云叫他的名字，没有反应。
贾斯汀·，弗兰肯，那是弗朗大主教十年前车祸身亡的儿子。
冯·琴杨或许是不知情，或许是故意隐瞒，小叽是弗朗大主教在义体实验室下的订单。
但弗朗在订单完成后，却没有领走小叽。
沈皓云摸了摸小叽的头，那触感与正常人无异。
研究所负责人来到他身后：“沈长官。您对仿生人感兴趣？”
沈皓云回过头，看向他：“这种前沿技术，的确足够让人惊叹。”
负责人笑道：“义体实验室的所有技术和资料已经交到了我们研究所，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掌握仿生人技术。您打算下单吗？”
沈皓云摇了摇头：“不。”
他看着负责人：“就算做得再逼真，也是假的。”
沈皓云离开了研究所。
这天下午，已经痊愈的金晴溪，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前来南半洲拜访沈还璧。
他的情况看起来比在医院时好多了，一头银色长发剪短，溃烂的皮肤已经愈合，露出粉红色的新肌肤，鱼尾也能再次化成双腿，但是，他的眼神还是没什么神采。
他弯腰向沈还璧行礼：“感谢圣子赐予我新生。”
沈还璧打量着他。
在病房见面时，他就察觉到了金晴溪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他好像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对一切都满不在乎，无所谓了。
现在，金晴溪的身体治愈了，但他心上的伤，却好像一直都没好啊。
他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但愿时间能治愈金晴溪的伤痛吧，毕竟，他曾经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这是沈还璧第二次与金晴溪见面，但早在医院之前，他就已经接触过金晴溪。
是在网络上。
大学的那次，他被同学戏弄，等了霰雪宁一夜，他却一直没有来。沈还璧当时绝望至极，甚至想到了自杀了事。他回到出租屋，播放金晴溪的唱片，烧了一盆炭火，并没有报任何希望，给金晴溪的社交账号私信。
他写了一大段话，大意是活着没意思，同学欺负他，恋人抛弃他，他还是死掉算了，死掉之前，想告诉金晴溪，自己一直很喜欢他的歌，也很欣赏他的为人。
然后，金晴溪回复他了。
他甚至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个夜晚，金晴溪的声音跨越千里，温柔地安抚了一个痛苦绝望的灵魂。
沈还璧打开了窗户，熄灭了炭火。第二天一早，他来到学校，准备向老师和学校举报那几名戏弄他的同学，但却得知那几名同学出了点意外住院了。
后来，沈还璧也没见过那几位同学。听说他们出院后就退学了。
沈还璧感谢自己坚持了下去，也感谢金晴溪曾经给与过自己的无私帮助。金晴溪是沈还璧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但现在，这个曾经最温柔的人，好像有些变了。
沈还璧不由得有些惋惜，他想起管家说过的话，要伤害一个人很容易，想治愈一个人却很难。但愿有人能想金晴溪帮助了自己一样帮助他。
但愿时间能抚平他的伤痛。
沈还璧看着金晴溪，在偶像面前，他有些拘束，笑道：“不用向我道谢，你的痊愈应该并非我的功劳。”
金晴溪也在看他。
金晴溪可以确定，他的痊愈一定和沈还璧有关。
初次与沈还璧见面时，那似曾相识恍如隔世之感，那涌过全身的悸动，此前从未有过。
金晴溪想到了一个词：血脉能力。
据说血脉能力已经衰退了，寻找现在这位星辰之子靠的也不是血脉能力，但金晴溪冥冥之中有感觉，见面时那特别的感觉，就是血脉能力的效果。
可惜了，血脉能力，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这样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身上。
这时，听说哥哥来了的小人鱼从楼上跑了下来，欢快地扑进金晴溪怀里。
小宝哼哼唧唧来到沈还璧脚边，十分不爽地看着金晴溪。
金晴溪抱紧弟弟，拍拍他的头。
小人鱼开心极了，乌拉乌拉，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宝跳进沈还璧怀里，小声哼唧，好了好了，兄弟重逢了，病也好了，该走了吧？！
还有，把这个小的也带走，天知道这条小野鱼怎么回事，居然“脑婆脑婆”地跟在沈还璧身后乱叫！
小宝不高兴！
沈还璧揉揉小宝，他感觉到了小宝的小情绪，这小家伙怎么回事啊？这么爱吃醋的吗？
他搓搓小宝的小爪子：“这位是爸爸喜欢了很多年的偶像哦，不可以没有礼貌。”
小宝不爽地抖抖耳朵。
喜欢了很多年？那更不可以留下了！
沈还璧笑着对他说：“金晴先生，我一直都是您的粉，喜欢您很久了。您的歌声，曾经在我最低落的时候鼓舞过我。现在您的嗓音恢复了，病也好了，还会重返舞台吗？”
金晴溪摇摇头。
重返舞台？不，不会了。
“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金晴溪看着弟弟沉默了一会儿，把他推到沈还璧跟前：“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请您收留金晴澜，让他做您的仆人也没关系。”
小人鱼有些疑惑，不满地抓住哥哥的手。
“那你呢？”
“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金晴溪站起来，不顾小人鱼的挣扎，把他塞进沈还璧怀里：“既然您曾经是我的粉，能否答应我这最后的请求？”
沈还璧有一瞬间的恍惚。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快答应他！不要拒绝他。
“好吧。”沈还璧恍惚地答应下来，担忧地看着金晴溪：“请你不要做傻事，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像我一样关心你。”
金晴溪只是淡然一笑，然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呜呜……”小人鱼在沈还璧怀里挣扎：“哥……哥哥！”
金晴溪已经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沈还璧从那种恍神的状态里醒了过来，他看看四周，又看看怀里的小人鱼，叫来管家：“金晴溪先生已经离开了吗？”
管家道：“他向您道别然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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