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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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奇怪。

    周瑭想到了狂犬病。

    他询问过郑嬷嬷,发现狂犬病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得到认知。由于狂犬病潜伏时间很长,人们甚至都不会将这种致死的病症与猫犬噬咬相关联。

    在现代的疫苗研发之前,狂犬病完全是绝症。

    周瑭能做的只有祈祷春桃平安。

    “长寿面来喽!”

    春桃的娘端来一碗打了鸡子的柿子面,欢欢喜喜地端到春桃面前。

    “祝我家姑娘长长久久,一辈子幸福安康!”

    春桃倒在亲娘怀里撒娇,央求她娘喂她吃面。女孩们凑过来说吉祥话,送些小礼物。

    周瑭事先没准备礼物,于是解下了系小揪揪的绸带送给春桃。

    忽然间,身后传来了陶碗摔碎的脆响。

    薛成璧的碗落在地上,碎了。

    气氛凝滞了一瞬,薛萌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二兄这是在祝春桃‘碎碎平安’呢。”

    于是笑声又起。

    周瑭没有笑。

    他感觉薛成璧有些不对劲。

    薛成璧一动不动,望着陶碗的碎片,发怔。

    周瑭轻声唤他:“二表兄?”

    薛成璧没说话。

    不是往日里故意疏远他,而像是……神志陷在什么不存在的囚笼里,离他很远很远,声音传不过去。

    向来神采奕奕的凤眸变得空洞沉寂,好像在短短一分钟里,变了一个人。

    周瑭有些慌,小手碰了碰对方冰冷的手背。

    薛成璧睫羽颤了颤,眼中似有挣扎。

    “……嗯。”他慢慢回应了一声。

    只是一个鼻音,就像耗费了他的全部力量。

    薛成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在看到那碗长寿面的一瞬间,他仿佛一脚踏空,从高空坠入了无尽深渊。

    没有任何理由的冷。

    也闻不到暖锅的香气了。

    很累。

    脑海莫名中响起嘈杂的声音。

    『所有人都很快乐,你却摔碎了碗。你搞砸了一切,肯定会惹孩子难过。』

    『周瑭不是非你不可。』

    『如果你连哄孩子高兴都做不到,那你还有什么用处?』

    各种负面念头压得薛成璧喘不过气,他不管不顾,就伸手去捡碎陶片。

    锋利的陶片边缘割破了手。

    他疼,但又用了更大的力量,让陶片割得更深,让自己更疼。

    这样心里反而轻松一些。

    “你的手!”周瑭的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

    薛成璧看到孩子的脸,惊慌煞白。

    对了,周瑭晕血。

    他又吓到孩子了。

    薛成璧迅速撕下衣袖,裹在手掌的伤口上,背在身后,不让周瑭看见。

    一瞬间,他想用碎陶片把自己划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但他的脸微微一笑:“无碍。我走神了。”

    耳边充盈着欢声笑语,周瑭看着小少年额角因为痛苦渗出的虚汗,想起了什么。

    对呀,主角的生辰快要到了。

    在原书剧情里,薛成璧一次都没庆祝过自己的生辰,也没有人给他过生辰。

    但所有小孩都喜欢过生日。

    主角会不会是看到春桃过生日,才触景生情,兴致低落的?

    “我累啦。”周瑭佯装困倦地揉揉眼睛,“二表兄可以送我回去歇息吗?”

    薛成璧缓缓点头。

    起身的动作,有些如释重负的意思。

    见他如此,周瑭更觉得自己好心办坏事,心生内疚。

    嗯,决定了。

    今年他一定要好好给主角庆祝生辰,准备最好的生辰礼物!

    云蒸院里,周瑭站在小杌子上提笔写写画画,兴致勃勃地思考该制作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清平院里,狂症导致的长久失眠之后,薛成璧第一次因为疲惫昏睡过去。

    再睁眼时,天光已然大亮。

    他竟然从昨日晌午睡到了今日晌午,几乎一整天。

    薛成璧望向窗外,浑浑噩噩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送周瑭进学的时间。

    耳边传来隐约的女子啜泣声。

    “……你和他一样,你终究和他一样,为什么你要和他那么像……”

    邹姨娘坐在他榻边,肩膀颤抖,捂着眼流泪。

    薛成璧动了一下,想要起身。

    邹姨娘立刻擦去泪水,努力恢复平静。

    “云蒸院的表姑娘给你的。”她递给他一张信纸。

    薛成璧艰难地接过信纸。

    有一瞬间,他看到信纸里写着:『我不需要你了,你以后不用再来接送我。』

    恍惚片刻,他才意识到那是幻觉。

    过了许久,薛成璧才颤抖着手,极慢极慢地将信纸捻开一角。

    周瑭写信说让他好好休息,还说,明天要给他准备一个惊喜。

    薛成璧确认了好几次,不是幻觉,是真的。

    薛成璧吸进一口空气,恍然察觉自己已经许久忘了呼吸。

    雪还在轻轻飘落,天空并不晴朗,也并不全然阴沉。

    他挣扎着爬起来,简单收拾停当,带上伞,踏着积雪,用力向学堂走去。

    再快一些,他至少还来得及接孩子回来。

    他到的时候,学堂刚好午休。

    不起眼的角落里,周瑭背对着他,在和景旭扬叙话。

    薛成璧听不到谈话的内容。

    他只能看到小团团的背影——时而气恼,时而怂蔫蔫地讨好,时而侧耳认真倾听对方的建议。

    而景旭扬始终笑着应答,笑容明朗,洋溢着阳光。

    不会阴郁,不会古怪,也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周瑭不是非你不可。』

    冰凉的雪花落在鼻尖。

    薛成璧手里握着的伞,坠落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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