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2)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了。
陆野耳朵里一直回荡着沈沫的声音。
“我喜欢男生, 我是同性恋。”
同性恋？？？
他的沫沫什么时候变成了同性恋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陆野的眉头紧锁, 深邃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沈沫身上，他背靠着椅子, 一言不发的盯着沈沫，试图从那双精致漂亮的眸子里找出一丝开玩笑的成份。
然而没有, 沈沫的眸子似乎一望就到底了, 里面尽是坦诚和真挚。
陆野的指尖颤了下, 刚刚打翻的水落在手心莫名有些烫人, 他喉结轻轻滑动了下，抬头, 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干涩：“沫沫，你别和我开玩笑。”
沈沫起身, 把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个干净, 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我没有开玩笑, 陆野。”
这句话无疑在陆野心头翻起了惊天骇浪，从小朝夕相处的好朋友突然变成了他曾唯恐不及的同性恋，让陆野一时难以接受。
从初中开始, 陆野便陆陆续续接到了来自同性之间的骚扰, 有给他打骚扰电话, 发大尺度的照片, 每天放学跟着他赖着不走的, 导致他对于同性恋这个群体, 几乎是生理性的不适。
现在他最好的朋友突然告诉他，也变成了同性恋，什么感觉？
下意识的，他没有觉得不适，也没觉得讨厌。
陆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弯腰去捡不小心打翻的水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手拿着杯子，紧张的直抖：“什么......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沫怔了下，才反应过来陆野问他的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他找了个凳子坐下，轻轻向陆野解释：“没多久，最近才知道自己对男生比较感兴趣一点。”
看陆野的反应，好像挺介意的，沈沫不由涌上一抹担忧，他欲言又止道：“你介意吗？关于我的取向？”
陆野拿着盖子，一边抖一边把杯子合上，平直浓密的眉舒展开，狗狗眼牵强的笑着：“有什么好介意的，我们可是好兄弟......同性恋也没什么，都很正常。”
他垂着头，默默的又嘀咕的重复了好几遍，不知道是在安慰沈沫还是安慰自己：“正常的，正常的。”
沈沫松口气：“你不介意就好。”
在陆野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决定向对方袒露自己的性取向，现在的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好太多，至少陆野现在的神情，不是厌恶和排斥，知道他喜欢男生后，也没有要断绝关系，这种反应算是好的了。
陆野此时根本不直视沈沫的眼睛，他躲开视线，直挺挺地起身：“那什么，我下去看看，大旭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沈沫微微颔首：“好。”
陆野从座位上慌张的起身往外走去，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沈沫嘴角勾起一抹略显无奈的笑容。
***
深夜，陆野躺在寝室的床上，手枕着脸颊，深邃的眼窝里是一双在黑夜熠熠生辉的眼眸。
陆野睁着眼望着远处，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他翻了个身，又重重叹口气，怎么也想不通。
沫沫，怎么会突然喜欢男生了呢，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一想到沈沫喜欢男生，陆野就开始不可避免的愁了起来，如果沫沫喜欢男生，那自己是不是就不应该在和他走得这么近了？
以后是不是也不能又搂又抱，不能在一张床上睡觉了？沫沫喜欢男生，两人在这么亲密，显然不合适，毕竟自己也不会和异性朋友这么没边界感，这是一个道理。
如果他还继续对沫沫动手动脚，这不就相当男女的好朋友，男生对女孩蹭蹭抱抱举高高后，对别人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这行为和渣男有什么区别？
陆野，你不该！！！
但一想到再也不能和沈沫继续和以前一样亲密，陆野浑身像是蚂蚁在爬似的，让他全身难受，他沮丧的把头埋进枕头里，垂头丧气的又翻了个身。
他不想，也不愿意和沈沫保持距离，但似乎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唉！如果，沫沫不是同性恋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
陆野顶着一双黑眼圈和凌乱张扬的头发出现在室友面前时，大家都震惊了，杨旭伸手摸了摸陆野睡劈叉的头发丝，惊叹道：“陆哥，你昨晚去干什么了？偷人啦？”
陆野面色凝重的理了下头发，声音沙哑：“昨晚没睡好。”
何止是没睡好，简直就是一晚上没睡。
沈沫在床头懒散的伸了伸腰，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陆野飞快的朝着他这边瞥了一眼，又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
沈沫假装没看见，面上没什么情绪，一起床就是个冷冷清清的冰美人。
陆野去一旁拿着自己的电动牙刷和杯子，一大早没去找沈沫贴贴让他很不适应，只能干巴巴地表示：“我先去洗漱。”
大旭把自己的制服穿好，也紧跟着过去：“一起一起。”
沈沫穿好衣服，慢悠悠的起身，把自己的被子叠好后，又挪到了陆野的床边，帮他叠好了被子。
徐志言和沈沫差不多同一个频率，对于沈沫帮陆野叠被子，两个室友早就知道，今天更是难得的打趣：“又在帮陆野叠被子呢？”
沈沫动作没停，把被子折起来：“你知道的，他每次都叠不好。”
徐志言笑了两声：“小沈，你要是女孩子，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沈沫淡淡抬了抬眸，没说话。
陆野快速的刷完牙洗完脸，一进来就听到徐志言调侃沈沫是贤妻良母，放眼望去，正巧看着沈沫正在帮他叠被子。
他站在门口愣了愣神，忍不住想，要是沫沫是女孩子就好了，那自己就可以把他娶回家，光明正大的和他亲热了。
杨旭洗完头，在门口推了下陆野：“傻站门口干嘛呢。”
“哦，”陆野回过神，转过视线去看沈沫：“沫沫，牙膏我给你挤好了，快去刷牙。”
沈沫把被子捋平，揶了把额头的薄汗，小声应道：“知道了，就来。”
沈沫眼底闪过狭促的笑意：还知道给自己挤牙膏，看来适应得挺快嘛。
简单洗漱完，寝室里的大家一同去学校食堂。
今天的太阳挺好，才早晨七点，便高高的挂在了树梢上，金灿灿的阳光普照着南大的校园，看起来天气不错。
陆野和沈沫并肩走着，特意为沈沫打了一把伞。
沈沫淡淡抬了抬眸，余光轻轻瞥了一眼身侧和自己隔着大半米，手高高举着伞，整个人的身子有大半晒在太阳下的陆野，表情略微疑惑。
这是......打算和自己保持距离？
他看着陆野，轻声提醒：“陆野，你靠近点儿。”
陆野整个人又往外挪了挪：“不用，就这样，挺好...”
沈沫无奈叹口气，看着他：“你晒在太阳下，不热？”
陆野急忙摇了摇头，信誓旦旦保证：“我最近正好想多晒晒，晒成那什么，小麦肤色。”
沈沫看着眼前这个说慌都说不利索的傻狗狗，轻轻伸手，去拿伞。
沈沫的手抚过他的手背，两人的手轻轻一触，陆野心头一震，紧接着沈沫就从他手里接过了伞，往旁边走了走，表示：“那我自己一个人打，你在外面好好晒晒。”
陆野：“......”他看了看沈沫的手，委屈的收回视线。
他们的兄弟情谊，就被这可恶的性取向给挡住了。
陆野走到沈沫的伞旁，尽管没有进去，但是依旧挨着沈沫走着。
不远处的人群里，一对兄弟正勾肩搭背，你闹我我闹你的一同去学校食堂，闹了一会，两个人的手还挽上了。
陆野视线幽幽的看着前面那副哥两好的画面，投去了一抹羡慕的神色，要是他能和沫沫这样，就好了。
很快到了食堂。
一群人停在了台阶边。
学校食堂有十几阶的台阶，走到近处，陆野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去扶沈沫：“我......”
他的话哑在了喉咙里，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没动，陆野皱了皱眉，在心底思索，去扶沫沫，是不是不太好？
沈沫注意到了陆野的动作，没说什么，埋首直接跟着上了台阶。
陆野想要和他保持距离的心思他懂，毕竟对方还不适应，现在再对自己动手动脚，在陆野眼里，可能会觉得对自己是一种冒犯，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陆野在下方看着沈沫头也不回的背影，以及上台阶，撑着腰，气息略微起伏的模样，再次在心底感叹，真希望沫沫不喜欢男生。
他跟着一起上了台阶，四人一起去食堂吃早餐，端着餐盘四人落坐，杨旭率先往里坐，陆野也坐在了里面。
按照往常，一般是沈沫坐在陆野的旁边，徐志言坐在杨旭的旁边，但今天沈沫率先坐在了杨旭旁边，徐志言端着餐盘，表情有点错愕。
“额。”
陆野放下盘子，很是委屈的看了一眼沈沫，不能动手动脚，现在连坐在一起也不可以了吗？
沈沫有点莫名的看了一眼陆野，不是他想要保持距离的吗，为什么现在自己保持距离了，对方反而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呢？
简单的吃完早餐，大家去了各自的教室。
沈沫没有让陆野送，他也希望对方能好好冷静冷静，思考一下他自己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下课回到寝室，陆野才发现沈沫早就到了，此时正坐在电脑桌旁，修着图片。
杨旭也跟着走了进来，看见寝室里的沈沫，不由好奇的问道：“小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沈沫戴着一副框架的眼镜，没什么度数，用来预防电脑的光线，他扶了扶眼镜，微微颔首：“嗯，今天下午没课，就提前回来了。”
杨旭好奇的凑上前：“在干什么呢？”
沈沫拖动着鼠标，表情淡淡的回复：“在修图。”
陆野坐在另外一边，视线却不住的往沈沫这边看，看着杨旭凑近，心里不满道，说话就说话，干什么要凑那么近？
沈沫的指尖轻动，灵活的运用着电脑，将一张人像图进行调整，看着前后的图片差距，杨旭在一旁忍不住感叹道：“我去，小沈，你修图也太厉害了，完全看不出ps的痕迹，但是人精致了不少，画面也高级了。”
沈沫被杨旭的彩虹屁吹的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杨旭一眼道：“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修。”
杨旭惊喜道：“真的？”
沈沫点头：“当然。”
杨旭凑上前，一把抱住沈沫的肩膀，感动的稀里糊涂：“小沈，你也太好了吧，我那里正好有几张照片拍了没好意思发，那你帮我修修，记得修好看一点。”
沈沫有些不适应的笑了笑：“没问题。”
两人聊得正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几欲喷火的怒喝。
“杨旭，拿开你的脏手！！”
杨旭一愣。
早就按耐不住的陆野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到沈沫面前，一把把情绪激动的杨旭拉开，护犊子的把沈沫挡在身后。
开玩笑，沫沫现在可是喜欢男人，杨旭这样跑过去抱抱，不就是占他家沫沫的便宜吗，这怎么行？
陆野沉着张脸，一本正经的告诫室友：“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吗？”
杨旭面露一丝不解的看着陆野，半响才笑道：“陆野，你没发烧吧？”
陆野冷哼了句：“我好得很。”
杨旭动了动手，比划道，试图和陆野解释：“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接触，再说了，小沈是男生，搂一下没什么。”
陆野此时一根筋起来，毫不讲道理：“男生就能搂了？”他抬眸看着杨旭，叹气道：“你怎么这么轻浮？”
杨旭指了指自己：“我轻浮？”他不服气的道：“那你对小沈又搂又抱的，你是什么？”
陆野丧气的垮下脸，弱弱的反驳：“我和你不一样。”
他把杨旭往外拉了拉：“你以后注意点，离沫沫远点，别动手动脚的。”
杨旭感到一脸的莫名其妙，但为了防止陆野再抽风，还是应道：“行吧行吧，知道你宝贝小沈，我以后注意。”
陆野也没否认：“嗯，你知道就好。”
沈沫看着紧张兮兮的陆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等杨旭出去，寝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才轻轻开口问道陆野。
“陆野，你为什么不愿意其他男生和我接触？”
陆野皱着眉，脸颊上写满了不乐意：“沫沫，你喜欢男生，那是不是应该和其他男生稍微保持一点距离？”
沈沫的眸子看着他，露出一丝脆弱的疏离感，清冷纯粹的脸颊有点情绪，微微下垂的眼尾露出一丝惹人怜爱的意味。
“也包括你吗？”
陆野抿了抿唇，眼底落下不忍，却依旧艰难的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道：“对，也包括我。”
沈沫听到陆野的话没多大惊讶，眼底恍然，随即点了点头：“我懂了。”
他冲着陆野勾起抹浅淡的笑容，眼睛轻轻眨了眨：“能和我有亲密行为的，应该是我的男朋友才对，是吧？”
陆野心头一顿，脸上的血色蓦地褪了个干净，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男朋友？沫沫说他要交男朋友，还要和另外一个男的亲密接触？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陆野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隐隐作痛。
***
当天晚上，陆野做了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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