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2/2)
藤丸立香深吸一口气，“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们没有丢失他的存在状态，我们能观测到他依旧与你处于同一个世界。”
那口刚吸进去的气瞬间放松了下来。
“太好了，玛修，太好了！”她高兴地说道。
“没错，前辈。”玛修也同样相当高兴，“或许达达利亚先生目前所处的位置特殊，或许有什么麻烦，但总归还在这里，还能找到！”
“……先别那么乐观。”罗曼说道，“看看四周，你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四周……”
藤丸立香依言看去。
郁郁葱葱的树木构成了树林，靠近中间的位置被他们掉落所砸出的坑摧毁了一小片。天空被黄昏时的霞光染成了紫红色，能看见远处存在的特殊光环。
“景色很漂亮，绿化很好，没什么不对……”藤丸立香喃喃着，紧接着突然瞪大了眼，“不对！”
“说好的降落地点是1573年的大海呢！”
“没错。”罗曼严肃地说道，“我们予定的目的地是海洋，就算作为一个大些的岛屿来说，这里也未免太过没有‘海’的感觉了。”
“这里是陆地，毫无疑问。”
“所以……这次干脆是我们也一同被转移了？！”藤丸立香震撼地说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别灰心，立香。”发现自己似乎无意间把少女打击到有些褪色的罗曼连忙安抚道，“我探测到前面似乎有人类居住的痕迹，我们先过去问问看吧。”
藤丸立香抹了把脸，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能先这样了。”
而在藤丸立香这边崩溃的时候，另一个地点，达达利亚正与某个小兽大眼瞪小眼。
“你平常不是都喜欢缠着玛修吗？”
“芙！”
“这次想跟我一起走？喂喂，你可是前两天才刚因为抢冰箱里的焦糖布丁咬过我的手指，你不会忘了吧？”
“芙呜！呜~”
“别以为你夸我做的甜点好吃我就会放过你……”
“芙！”
“……好吧，反正现在也就剩我们两个了。”
语言不通但就是能进行下去的对话进行完毕，达达利亚站直了身体，看着面前与藤丸立香那边极其相似的树林，以及不存在光圈的天空。
“这次连通讯都连不上了，做的可真够绝的。”他嗤笑一声，“管他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他不可能待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橘发英灵也不灵子化，就这么迈着步子向前方走去。留在原地的芙芙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加速起跳，顺利地跳上了达达利亚的肩膀。
“……有点重，玛修平常怎么抱你的，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芙芙芙！！”
“哈哈，火气真大。”
一人一兽一边闲聊一边在树林里走着，一时不像意外与同伴失散，倒是有些像来郊游的主宠。
鼻尖闻到血腥气的时候，达达利亚正为手中顺手摘来的野果该怎么加工与芙芙争论。
他将野果递给小兽，示意后者先叼好，“跑远点，或者就站在我肩上。要是能找到工具我就给你做蛋糕。”
“芙~”咬着枝叶的芙芙含糊地叫了一声，稳稳地蹲在他的肩膀上不动如山。
“有趣的小家伙。”达达利亚笑了笑，手中凝聚出了冬极白星。
树林深处，平井正一惊慌地向后挪动着，手中的武士刀微微颤抖，却怎么也劈不出去。
身为武士，他本不应有这么犹豫。
忠诚、刚烈、宁死不退，若行懦弱之举便有辱武士精神，理应切腹自裁。
然而，这些信念的基础都建立在对手是人的前提下。
满嘴尖牙的怪物双目血红而姿态怪异，已经杀了除平井正一之外的所有人，满地的死尸躺倒在血泊中，又被面前的怪物当做食物吞噬。
“还有、一个，还要……吃。”
怪物似乎不太会说话，不仅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其间还夹杂着古怪的“咯咯”声，却只能在此情此景下将其衬托得愈发可怖。
“你、你别过来！”平井正一惨叫着，明明出身正式的流派，此刻却被吓到只能毫无章法地挥动手中的刀。
他们这一行人中不是没有攻击的人，先前平井正一眼睁睁看着已经有人将刀劈开了这怪物的身体，后者却借着身体的分裂将牙齿咬在了那人脖子上，在将人杀死后，又像完全没事一样将两半身体拼了起来。
平井正一几乎要被这不怕刀剑的吃人怪物吓破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咯咯”笑着，尖利的指甲距离他越来越近。
男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一秒，两秒……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男人慢慢地睁开双眼，却只看见面前的怪物就像是被什么枪炮炸过一般，头颅直接消失了一半，扭曲的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有人的脚步声从树林深处一步步走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树林中这种黑暗只能更甚，平井正一惊恐地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眼睁睁看着一名面相人畜无害的青年走了出来，肩膀上还站了一只没见过的白色小兽。
青年的目光似乎扫视了四周，就像看见猪肉一样平淡地无视了怪物还僵立在那里的身体，最后锁定在他的身上。
某种莫名的恐惧笼罩心头，平井正一猛地低下头，然后就听见那个青年抬脚向着他走了过来，并最终在垂下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呼……终于见到活人了。”他听见那个青年这么说道，“劳驾，这位先生，请问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何年何月？”
不甚明亮的月光将青年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又最终将平井正一笼罩其中。男人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说话，却突然看到地面上属于青年的影子变了。
“怪物——”
“啧，不死的是吧，我懂我懂。”
他听见那个青年这么说道，紧接着就是古怪的水流声，刀刃的破风声，以及那个被分解的怪物轰然倒地的声音。
这个过程中，那双站在他面前的靴子都没有挪动一分。
“好了，总之暂时先这样。”那个青年说道，“怪物的事情之后再说，这位先生，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如何？”
其实青年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掺杂任何感情，但已经被吓破胆的平井正一却觉得那话仿佛在宣告他生命的倒计时，男人连忙站起身，九十度鞠躬大声说道：“对、对不起！现在是天正元年，这里是继国家的领地！！”
“天……什么？”压根不了解日本史的达达利亚茫然地看了眼肩膀上的芙芙，被小兽回以一个同样茫然的眼神。
芙芙只是吉祥物，芙芙什么都不知道。
达达利亚只能不抱希望地再次看向那个小心翼翼等着他回话的男人，“你知道对应公历是什么时间吗？”
这次平井正一也茫然了，“什么公历？”
两人一兽站在尸体间大眼瞪小眼，六只眼中都是茫然，穿过林间的风带起浓厚的血腥味儿。
“……好吧。”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顺便将地上蠢蠢欲动着想要重新拼合在一起的踹远了些，“跳过这个话题，我们来聊聊那个所谓的继国家吧。”
*
血腥味。
没走多久，藤丸立香和玛修也同样嗅到了血腥味。
“前辈，请躲到我的身后去。”少女严肃地说道，将手中的盾立了起来。
“我这边并没有发现从者的反应。”通讯里的罗曼说道，“总之，你们多加小心。”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这个世界似乎正处于夏天，烦闷的空气带着响彻不断的聒噪虫鸣，无端令人心头增添了一丝烦躁。两个少女在树林间小心翼翼地走着，不多时就看到了一座小小的木屋。
血腥味更浓了，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锐器劈砍的声音。
“什么……？”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们看到了。
小小的少年拿着所有能拿到的锐器，疯狂地攻击着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双手早已变成了不似人类的爪子，双眼血红，长满利齿的口中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少年似乎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攻击起来毫无章法，然而纵是如此，那个不明物种也已经无从招架，如果不是那明显不属于人类的恢复力，恐怕早已被那个少年大卸八块。
“怎么会！怎么会！不过是一个砍树的小鬼，怎么可能这么强！”不明物种怒吼着，“像你哥哥一样直接去死不好吗！”
猛地从这句话反应过来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藤丸立香立刻对玛修说道：“玛修，你去支援那孩子！我去屋子里看看他哥哥，或许还有救！”
“是！御主！”
大门已经破碎了，战斗中的不明物种和少年也没有阻止。藤丸立香畅通无阻地冲到木屋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断去了一条胳膊，眼看着快要死去的少年。
“喂，撑住啊！”藤丸立香慌张地冲上前去，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发动了礼装制服上固定的技能。
迦勒底配发的制服并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制式生产的魔术礼装，上面简易固定了三个技能，能够在作战时对从者形成一定程度的支援。
这一刻的藤丸立香相当庆幸自己穿的是固定了回复能力的普通制服，而非专精作战强化的战斗服。
回复技能「应急处置」并不能治疗断臂这么大的创面，仅仅是堪堪止住不停流失的血液。刚回复了一点，少年立刻抓住了藤丸立香覆盖在伤处的手，艰难地说道：“无一郎，无一郎他……”
“无一郎，是你弟弟的名字吧。”藤丸立香连忙说道，“放心，他正在外面和那个怪物战斗，目前没有任何危险，那怪物已经快死了。”
“是吗……”少年的表情怔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下来，“到头来，还是我碍着他了……”
眼看着少年似乎迅速陷入了低落，藤丸立香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试图岔开话题：“说起来你这里有应急处理的药品吗？我的魔术只能保证一时，最好还是包扎一下比较好……”
少年沉默片刻，艰难地指了指角落里的柜子，“那里有一些草药，还有绷带……”
藤丸立香立刻去翻找那个柜子。
屋子里实在太黑了，为了看清柜子里的东西，藤丸立香不得不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照明装置。
“哦哦，是这个吧，找到了……”
终于在柜子的最里面找到了一个小药箱，藤丸立香立刻将箱子往外拽，试图将东西拿出来，然而抽屉里的东西放得实在有些杂乱，这一拽似乎卡到了什么，顿时连带着将一只卷轴也扯了出来，掉在地上弹了两下后缓缓展开。
“啊，非常抱歉！”藤丸立香忙俯下.身，试图将那个卷轴重新收起来。
“……咦？”
救命恩人突然呆住不动了，少年艰难地抬头看向那边，“怎么了？”
“啊……这位少年……”
“有一郎，我叫时透有一郎。”
“好的，有一郎。”藤丸立香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那个卷轴，将正面对准了时透有一郎，“首先很抱歉擅自动了你家的东西，然后能不能请你告诉我……画上的这个人是谁？”
虽然使用了相当古旧的浮世绘画风，但身上那些细节她不会认错的。
——这是达达利亚先生啊！！
他肩膀上甚至站着毛发被画得飘逸的芙芙！
时透有一郎看着那副不算熟悉、但也拿出来看过几次的画，说道：“听说是祖上的老师，因为当时的祖先非常尊敬他，所以留下了画像……”
“……劳驾，这幅画是什么时候的？”
“战国……？”
“那现在的时间……”
时透有一郎开始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看着她，但还是回答道：“明治四十四年。”
近五百年前与现在，够孙悟空压一轮五指山了。
藤丸立香失去了色彩。
*
另一个时间点，达达利亚终于艰难地与平井正一了解清楚了现状。
虽然一开始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从男人口中得知的另一个关键词却让他知晓了现在的时间。
织田信长。
王权者的世界与织田信长打过后，达达利亚回到迦勒底就草草翻阅了织田信长的事迹。虽然还没精细到哪一年做了什么的程度，但好歹知晓了织田信长还活着的时间处于哪个时间段。
“战国时期啊……从时间段上来看，似乎也包含了1573年？”还不知道天正元年就是1573年的达达利亚自语着说道，“不过这只能作为解决现状的参考项，当务之急是联系上迦勒底，情报还是太少了。如果短时间内联系不上还要考虑住宿的问题……”
“芙！”
“去找织田信长？从获取情报的角度是不错，但我可懒得在这个世界有什么从属关系……”
平井正一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道：“事实上，大人，如果您在烦恼情报和去处的话……”
“嗯？”达达利亚看了他一眼。
并没有怎么掩饰的眼部能力再次发动，男人连忙低下头去，大声说道：“是的，如果您在烦恼去处的话，可以去继国家！那边正在招募教导少爷武技的老师，您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继国家大小也是个武士家庭，该有的情报来源自然不缺，卖少爷老师一个人情不算什么。而且也解决了住宿问题。
“哦，这么积极？”达达利亚挑了挑眉，“你是那个继国家的家臣？”
“是……”
“那么。”达达利亚踩了踩脚下的土地，“这些地上躺着的，就是你这次负责带回去的老师？”
“……是。”
“真没用。”达达利亚总结道。
那个还在试图愈合的怪物虽然比一般人强大，这么多个武士聚在一起却未必赢不了，如今怪物还在愈合，这些武士却已经血流成河地躺尸一地。
说他们是战士都侮辱了战士这个词。
“是的，他们没用，这种人就算带回去也只能教歪岩胜少爷。”平井正一卑微地说道，“所以这位大人……”
达达利亚却看向肩膀上的芙芙，“你想去吗？”
芙芙“芙芙”地叫了几声。
“我知道了。”达达利亚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那个期待又畏惧地看着他的男人，“先让我找到彻底杀死这只怪物的办法，之后就带路吧。”
虽然还要在这个地狱待上一段时间，但眼瞅着自己任务还能完成的平井正一立刻长舒一口气，“是！大人您想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
“嗯，顺便问一下，那个‘继国家’的厨房里有烤箱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