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1/2)
音无弦乐站在窗前, 眼底倒映着玻璃后的夜景，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迅速覆盖了地面, 风卷起的落叶街上, 本该三三两两的行人，现在一个也见不到了。
他已然换了一身装扮，是简洁的白袍, 神殿里朝圣的装饰，两道金边在背后交叠成一个斜十字的图案, 宽大的兜帽遮盖了眉眼, 行动间, 能看见一张纯白的面具。
因为风奈川浅香没有战斗力，贸然进入雾中可能会死, 她便提前躲在了萨琳娜的空间里，神子本身是个隐患, 他沾到雾, 所有人一起玩完，所以只能跟着太宰治。
系统预测到的异常太多，人手不够, 音无弦乐本人就出来干活了。
“这玩意带着真难受。”音无弦乐扶了扶面具，这东西没有带子, 是别在头发上的，缀的有点难受：“我的异能被分离出去了吗？”
【已经离体了】系统给出了确切的答案：【【此方之人】不是战斗系异能, 应该很好收服】
“给个定位。”
“系统？”
【......骸塞附近】
音无弦乐满脑子问号。
是神子和太宰治所在的那个骸塞吗？
*
骸塞。
这是一处废弃以久的建筑, 不知从前的用处, 被许多彩色的玻璃堆砌而成, 分割成一个个矩形的窗, 想必曾经极度辉煌精美。
骸塞顶端, 是个宽阔的房间，比其他地方干净许多，四周是巨型的落地窗，整个大厅是蓝白是光，中间摆了个白色原木桌，放置了一盆苹果，一只骷髅头摆在苹果上，有银色的餐刀插在上面，四张椅子摆在四边。
白色西装的太宰治，白色披风的费奥多尔，还有一名白发白衣的男人，这次雾的始作俑者，涩泽龙彦，早已落座。
“我还是第一次穿这么现代的衣服。”宇笙羽枳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白色西服，对逝去的宽袖表示缅怀，他将一直披散着的白发用发带束了起来，绑做低马尾，懒散的垂在身后，几乎是变了个人。
他顺手拉开位于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中间的椅子，坐了下去：“不过换一种打扮，确实挺新奇的，衣服很好看。”
宽大厚重的神袍，他穿的习惯了，懒得换装束，要不是涩泽龙彦提出的换装，他大抵一直到死去也不会换穿衣风格。
太宰治一挑眉。
神子这个束发的手法，和他认识的某人还真像，难道长发都喜欢这么搞？
涩泽龙彦对宇笙羽织的称赞很受用。
来参加茶会的协助者，包括人选，甚至衣物，都是他精心挑选的。
前港口黑手党干部太宰治，恐怖组织死屋之鼠首领费奥多尔，还有横滨内异军突起的神秘组织成员，宇笙羽枳。
他们将在骸塞之上，成为涩泽龙彦的协助者，见证这个城市的灭亡。
“你很喜欢策划犯罪？”涩泽龙彦神情倨傲：“半个月前的虐猫犯，还有那个出轨的议员，山田会社的副社长......都是你在做幕后推手吧。”
他轻笑一声：“精神系异能者。”
“嗯？”宇笙羽枳一愣，看了眼费奥多尔，似乎有些惊奇涩泽龙彦对自己的了解，也只是一瞬的失态，就恢复了无所谓，他摊摊手：“因为太无聊啦，找点乐子。”
他也不想这么勤快啊，但费奥多尔都把那些人的罪行斑斑摆到他面前了，他看着不爽啊。
“您来晚了，宇笙君。”费奥多尔睁开眼，即便换了一身衣服，雪白的哥萨克帽却恒久不变的贴在脸边，常年不见光的皮肤惨白：“您不该和太宰君一起来吗？”
另一边的太宰治微笑着：“神子殿下拿到衣服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呢，我也不知他去做了什么。”
宇笙羽枳对太宰治的控诉表示满不在乎，对自己离开的目的也没有隐瞒什么：“因为大人的异能流落在附近，我就去看了看。”
听到大人这个词，太宰治瞳孔一缩。
那个首领！
费奥多尔感兴趣的问道：“结果呢？”
“没找到。”宇笙羽枳摊摊手：“外面雾越来越大大，我就回来了。”
“你们首领的异能，一定很强吧。”太宰治双手抱在一起，大拇指抵着下巴：“我之前问浅香，结果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套话也套不出来。
“大人的事情，谁看的准呢。”宇笙羽枳耸了耸肩，水蓝的眸中蕴含着敬意：“我在大人身边这么多年，就只学会了一件事，永远不要试图探究大人的意图和底蕴。”
大人几乎无所谓不能。
他们的双异能之一，是大人给予的，再是，无论怎样的情报，哪个官员的把柄，大人都好像有神明相助一样，能轻易得到，并且准确无误。
每次宇笙羽织觉得有什么无法攀越的困难，大人总能轻描淡写的化解。
“难道太宰君刚才一直盯着外面，是在找这位宇笙君的踪影？”涩泽龙彦不甘被忽略，插了句嘴。
他看了眼费奥多尔，对方并没有特定看哪一方，只是用情报人员独有的审视目光，仔细听着他们的交谈。
太宰治则一副和宇笙羽织关系不错的样子，话语之中也是熟稔。
涩泽龙彦低下眸，猩红瞳里是满满的自傲。
没有任何事情能逃离他的预测。
“是哦。”太宰治没有隐瞒，双手支撑，放在桌面上，眼睛闭着：“不过没找到宇笙君和他口中的大人，只看见了一片虚无的白雾。”
当然是骗人的，太宰治看见了个极有趣的东西。
苍蓝的长发，月白风衣。
那是，音无弦乐的异能。
那个被分离出的异能体额心，闪烁着一颗白色的结晶。
至于为什么太宰治在这么高的地方能看见一个异能体额头上的结晶，要知道站在骸塞顶端看人，都是像蚂蚁一样小巧的。
是因为那异能体在发现太宰治在看它后，飞了起来，没错，飞了起来，大概在骸塞落地窗稍微向下一两米的地方停住，和太宰治对视。
太宰治一边琢磨着音无君的异能难道是飞行，一边更仔细的看了过去。
他只看见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明明是异能体独有的空洞的金黄瞳，太宰治却诡异的从中读出了许多意味，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情绪是，如母亲看襁褓中婴孩的慈爱。
“太宰君，你一直看着那样的风景不会无聊吗？”
涩泽龙彦从身后走来。
他的声音就像打破了什么界限，外面漂浮起的异能体，只一眨眼间就消失了，就像是只能让太宰治一人看见的小精灵一样。
太宰治微微一愣神，随后仗着背对着涩泽龙彦，用平静的声音回答：“无聊。”
*
白雾弥散的十字路口。
蓝色的虎和红色的罗生门打了起来。
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面面相觑。
和夜叉白雪对抗着的泉镜花咬牙：“你们愣着干嘛，快打败他们，拿回异能。”
靠谱的未成年少女看向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夜叉，神色暗了暗。
组合解决后的庆功宴，尾崎红叶来找她了，还送了一份绝密档案，当做她新生的礼物。
一直视为仇人的夜叉白雪，竟然是母亲的爱......
芥川龙之介率先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不愧是在下的异能。”
连讨厌人虎都是和他一脉相承。
中岛敦面对这样的月下兽却是有些瑟缩，孤儿院院长冰冷刺骨的呵斥似乎又响彻在耳边，但这些日子和芥川龙之介的针锋相对，让他在看见芥川龙之介冲上去时，近乎条件反射，几乎没怎么思考，也跟了上去。
直到和金黄瞳的月下兽对视，中岛敦脑子才反应过来，但归功于反复训练，让他下意识躲过了袭击。
“先杀虎。”芥川龙之介后撤一步，躲过罗生门的攻击，手中挥舞着刚从居酒屋顺来的水果刀，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光：“你绞住它。”
比如攻击方式多样的罗生门，还是老虎好对付一点。
没怎么思考，芥川龙之介便作出了先让中岛敦恢复异能的判断。
中岛敦点点头。
两人一套漂亮的配合，加上泉镜花抽空帮忙，利用夜叉白雪托住罗生门，很快，中岛敦身侧亮起了白虎的光辉。
他想变成老虎，快点帮芥川龙之介他们夺回异能，却发现，往日百试百灵的异能，此刻却召唤不出来了。
中岛敦差点急哭。
迟迟没有等到支援，芥川龙之介皱眉：“怎么了。”
中岛敦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用不了月下兽。”
“那就先把夜叉夺回来。”
“啊？”正等待着训斥的中岛敦一愣，然后在芥川龙之介不耐烦的眼神下点点头：“镜花酱，我来帮你。”
一段时间后，三人都拿回了异能。
芥川龙之介检查着被往日更流畅运行的罗生门，满意的勾起了唇，能吞噬一切事物的黑兽在他背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看向中岛敦：“你还没解决自己的异能吗，人虎。”
从夜叉白雪手中拿回战斗时不小心掉落的手机的泉镜花偏过头：“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中岛敦茫然的摇了摇头，跪坐在地，捂着刚才为芥川龙之介拿回异能时，被布刃划破，染红了的胳膊，他喃喃自语的问自己：“为什么你们的异能都回来了，只有我的虎没有......”
芥川龙之介呵斥一声，黑红的布刃袭出将中岛敦推开：“小心，人虎！”
中岛敦被布刃带离了刚才的位置，狼狈的倒在地上，少年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梦魇，一直呢喃着谁也听不到的话语。
此时，剩下的两个人也顾不得中岛敦了，都惊愕的看着刚才中岛敦停留的地方。
那是一具尸体，岣嵝的，瘦骨嶙峋，像是沙漠里迷失了方向的旅人一样的干尸。
它像流星一样，突兀的从天际降落，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芥川龙之介用罗生门把它翻过来，然后，瞳孔猛地放大。
那是他自己的脸。
就像是被硬生生拔下来，拼接在干尸上的，刚刚死去的，新鲜头颅，七窍流血，表情狰狞。
“我看到的是我的脸。”泉镜花开口：“你呢？”
芥川龙之介冷静下来：“异常物品。”
“回答正确。”一个女音响起：“剩下的交给专业人士吧，各位小朋友。”
泉镜花惊喜的抬起头：“萨琳娜小姐。”
在这种时候，遇到疼爱中岛敦的萨琳娜，实在是惊喜。
【成功回收异常物品‘接头怪尸’】
芥川龙之介回头看向坑洞，那具尸体已然消失不见。
“今晚会很不太平。”萨琳娜答应了泉镜花的招呼：“拿回了异能，就快点回家吧。”
泉镜花摇摇头：“我们要去骸塞。”
“骸塞？”萨琳娜摸了摸下巴：“最好别去，雾的主人在那，危险。”
“萨琳娜小姐，您知道雾之主人的事情？”泉镜花借此打探情报：“你们组织的神子，好像也在骸塞。”
她和中岛敦半夜从家中跑出来，遇到国木田独步，前往侦探社联系上坂口安吾后，得到了太宰治和神子在雾的主谋身边的情报。
一直联系不上的神子竟然参与了这样的阴谋，还有太宰先生.....
如果不去骸塞问个清楚，就会如坂口安吾说的一样，横滨会因此毁灭。
“神子？”萨琳娜一愣：“这我倒是不知道，雾之主人在骸塞的事情，是浅香告诉我的。”
她的视线转向倒在地上的中岛敦，少年满头是汗，抱着被鲜血染红的胳膊，蜷缩在地上：“说来，这孩子怎么了？”
难道是被异常影响了？
*
骸塞。
当涩泽龙彦提议去参观他的收藏室后，三个男人都欣然起身，宇笙羽枳特意回头看了眼。
苹果上插着的三把刀，变成了一把，那个影响人食欲的骷髅头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他思考了两秒，趁那三个人走在前头的时候，跑回去拿了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然后又嫌弃的吐在了地上，低声吐槽。
“这帮人怎么都这么喜欢给苹果下毒。”
走得慢正好听见了的太宰治：......
费奥多尔听见声音，转过头，却只看见宇笙羽织顺手把什么东西丢到了身后。
“您在做什么。”他轻声问。
“嗯？”宇笙羽织眨了眨眼：“没干嘛啊。”
费奥多尔微微蹙眉，想看看宇笙羽织丢弃的到底是什么，却被太宰治挡住了视线。
卷棚发的青年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恰好把走在最后的宇笙羽织遮了个严严实实，顺带的连被丢弃的东西的轮廓也看不见了，见费奥多尔回头，太宰治还好奇的开口：“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费奥多尔回过头。
走在最前的涩泽龙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发生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小骚乱，看三个客人都继续走了，他也没开口询问。
“欢迎来到我的收藏室。”涩泽龙彦停下脚步，灯啪的一下亮了起来，在他身前，骸塞的最深处，竟然出现了一扇彩色玻璃和鎏金构造的大门，上面刻了一条龙，龙爪间抓着一颗巨大的红色宝石，肆意的彰显着它的华贵，连接着门的墙壁，也尽数是由红彩的玻璃搭建的：“龙彦之间。”
宇笙羽枳歪了歪头，觉得这收藏室和萨琳娜的人偶公馆有点像。
太宰治也想到了这一点。
在上白鲸的时候，他们之所以能乘坐萨琳娜的异能空间，跟在中岛敦身边上去，就是因为萨琳娜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那个空间和中岛敦身上的某件东西绑在了一起。
龙彦之间的大门打开，漏出其中收藏室的真面。
成百上千颗的红色异能结晶悬浮在属于它们的格子里，散发着纯粹透彻的光芒，胜过了市面上任何一种宝石的色彩，璀璨炫目，每一颗都是一名异能者的□□，它们源源不断的为扩散至横滨城的大雾提供着能量。
太宰治看着这满江红陷入了沉默。
全是红色？
他开始思考在音无弦乐的异能体上看见的五颜六色的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白雾中看走了眼。
不是有种病叫做雪盲症吗，他说不准是雾盲症。
“真是个好兴趣。”费奥多尔轻笑着：“是连恶魔都是羡慕的收藏。”
宇笙羽枳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
这件屋子里，那三个人的交谈交谈，是他不用异能都能感受到的。
浓厚的，如同淤泥一般的虚伪。
他凑到一处空白的格子前，去看红木的展台背后漆黑的虚空，那是所有空间系异能者的亚空间，都链接着的空间乱流，从那小缝隙挤出去，如果不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那顺着某个方向走，说不顺会进入萨琳娜的人偶公馆。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红光亮起，一颗红色结晶，霸占了空白处，成了型，这间收藏室又多了一颗红水晶。
“横滨某处又死了一个异能者。”涩泽龙彦看着位于收藏室最中间的那个空白展台，好像不是在说死人，而是死了只微不足道的虫子，同样的红水晶他有太多了，引不起他一点兴趣注目：“不过，唯一应该收藏在这里的异能不在这里的话，收集多少都没有意义。”
宇笙羽枳看了眼旋转着的红色水晶，它象征着异能者的生命，不过他并不感兴趣，宇笙羽织直起身子，转头询问涩泽龙彦：“你的收藏室会满吗？”
“嗯？”涩泽龙彦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我们组织有个和你差不多的空间系异能。”宇笙羽枳直起身子：“她的收藏室满了，她就会选择丢掉一些老旧的收藏，她是扔垃圾桶，你扔哪？”
这些红色水晶可不能随便扔。
太宰治插话：“萨琳娜小姐的人偶馆？”
这题他会。
“你去过？”
太宰治点点头：“去过。”
宇笙羽枳略感兴趣：“她可从不让外人进她的收藏室，连我都只去过一次。”
然后被萨琳娜以空间主人的身份，毫不留情的赶出来了。
“可能是萨琳娜小姐对我刮目相看吧。”被萨琳娜极度讨厌着的太宰治若有其事的点点头：“说起来，萨琳娜小姐的人偶馆最中心，也放着一个柜子，和这间收藏室中间的台子一样吗？”
“应该不一样？”宇笙羽织认真思考：“我不觉得萨琳娜会追求什么至高之作。”
又被忽略了的涩泽龙彦：......
“这里不会满。”他有些不满的说道。
真是无礼的客人。
两秒后，他的表情又变得期待起来。
按照费奥多尔所说的，宇笙羽枳拥有世间罕见的精神系异能，而太宰治，又是世间唯一一名反异能者，他们可能拥有着他毕生追求的那颗结晶。
没关系，让他们无礼吧，反正他们也嚣张不了太久。
那只老鼠可是和他说了.......
就在这时，有两颗结晶又同时亮起了，在空白格子处成型。
涩泽龙彦皱起眉，有些困惑。
就太宰治他们来到骸塞的十分钟，已经有五个异能者死去了，要知道，即便是横滨，异能者也不是大白菜，且大多就职于犯罪组织或者政府机构，受过体术训练，怎么死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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