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渡三(“不必,你太脏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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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了一些字,老鸨还想教她琵琶,教她长袖舞,说男人喜欢这些,但庄夭夭不想学,学技艺可太苦了,她觉得自己有美貌就足够了。她只喜欢哼小曲,偶尔自己填一些艳俗的词来唱,她就高兴,她还喜欢踮着脚走戏步,甩着帕子在水台子上走上一圈,人就像仙人一样飘起来了。

    营地中的风沙很大,洛缨站在一个营帐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语气凛冽无比:“山南关外军情泄露,是不是你做的?”

    女子很好看,身量也高,明眸长眉,眉宇间有一股英气。

    数日后,梅松照又来了凝香馆。

    那日,她就是迈着这样的戏步,轻盈地走到梅松照跟前,夺过他的酒杯,柔柔地说:“县令大人,少吃两盏,酒吃多了难受,奴家可要心疼。”

    庄夭夭其实无名无姓,她流落多年,小时候,旁人唤她“小叫花”,长大一些,那些人又喊她“女叫花”,到了凝香馆后,老鸨见她美貌,挖空腹中不多的墨水,想出来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就叫夭夭吧。”

    庄夭夭忽然起了一个促狭心思,她佯装生气,道:“你要纳我做妾?我可不做妾,要做,我就要做正牌夫人!”

    见到洛缨,梅松照瞬间酒醒,结巴道:“阿、阿缨……”

    诚然梅松照吃醉了,诚然那酒里被老鸨下了药,但那一夜颠倒温柔,实在令人沉溺,梅松照的确动摇了,从此,他的心里就多了一个人。

    一个妓子口出狂言,居然妄想做县令夫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后来她知道,洛缨这年才十七岁,比她还小一些,但是她早早上了沙场,眸中有风霜,气度十分沉着。

    大半年的时间,她果真过得衣食无忧。

    是以梅松照看着庄夭夭明媚的笑靥,心有戚戚焉,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次他是清醒的,落寞的县令站在妖娆的妓子身前,低声道:“那日忘了问,你叫……”

    不过男人么,很多都这样,花养在家中,再美也是乏味的,非要在外寻一处温柔乡。

    庄夭夭后来知道梅松照的一些事,譬如他出生在宣都,父辈本是大官,后来犯了事,被贬来山南。他儿时苦读,连中三元,进京后,本想为父辈翻案,没想到得罪了皇帝,被打发来山南当县令,此生出头无望,从此消沉不已。又譬如梅松照有个青梅,叫洛缨,小他六岁,是山南城守将之女,洛缨与梅松照从小相互爱慕,早就定了娃娃亲,那年梅松照被打发回山南当县令,就与洛缨成了亲。

    他不敢再拦了,他担心伤害夭夭。

    梅松照也愣住了。

    她忽然笑了:“哦,你是为了这个,才到凝香馆拿我?”

    洛缨是个果决的人,梅松照知道,他看过她是怎样一刀斩下蛮敌的头颅。

    他要为她赎身,纳她做妾?

    庄夭夭听了这话,意外地看了梅松照一眼。

    庄夭夭想,她才不要给人做妾,妾这个字,说着好听,其实就是仆从,要受人约束的,根本不如妓馆头牌自由自在,可她又不能直说,不能让梅松照觉得她不喜欢他。

    那夜梅松照又来了妓馆,吃酒吃得半醉,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女子带着几个官兵闯了进来。

    不等他把话说完,洛缨摘下背上长戟,戟尖寒光指向他,她冷冷地说:“想保她的命,就闭嘴。”

    凉部世子笑了,他说:“会。我的人会把你送去山南县的凝香馆,那里的老鸨会教你一些东西,之后你会成为头牌,从今以后衣食无忧。”

    整个妓馆的人都愣住了。

    庄夭夭听了这话,眨了眨眼。

    于是她尽心尽力地在梅松照身下承欢,说一些不算真心的温言软语,趁着他吃醉,问几个那个灰衣男人让她问的问题,等到隔日天明,再把这些问题的答案说给灰衣男人在城中安插的眼线。

    灰衣男子的真正身份,庄夭夭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他是苍眠山外,戎狄凉部的世子。

    庄夭夭于是在凝香馆住了下来。

    洛缨语气平静:“你说你喜欢上一个妓子,觉得她可怜,想要为她赎身,纳她为妾,就是她么?”

    她眼下吃得好,穿得好,闲来无事还能唱小曲,可比从前过得好多了。

    接近一个县令,打听一些消息罢了,庄夭夭觉得这是小事,一口答应下来,她只问:“那你以后还会给我东西吃吗?”

    梅松照就没把持住,与她在厢房里几度春风。

    风月场中几度缱绻,她没想到他会真的动了情。

    这是庄夭夭第一次见到洛缨。

    下一刻,却是洛缨先动了,她上前揪住庄夭夭的手腕,直接把她往外拽。她的力气大极了,庄夭夭根本无法挣脱,直到被拽出妓馆,梅松照才追出去,仓惶道:“阿缨,你要带夭夭去哪儿?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她……”

    庄夭夭其实挺不理解梅松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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