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勺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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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她离开前几乎没有任何差别,谢璋院子里那些花草树木还是当时她修整过的模样。

    跑也跑不掉了,只能寄希望于谢璋他眼瘸,认不出来她和卫姜之间的差别吧。

    稍微扒拉了一下头发,手背用力抹掉了今天出门特地涂的口脂,努力往卫姜清纯可人的画风靠拢……

    可是,当柔和昏黄的灯光照映出那道披衣执卷的清瘦人影时,

    姜姜立刻涌起一股强烈的、拔腿就跑的冲动。

    ……

    丫鬟领她到门前,也不进去了。

    笑道:“喏,娘子,只能麻烦您送进去了。”

    “你不送?”姜姜迷惘抬眼,问了个很二缺的问题。

    丫鬟却好像有点儿怕谢璋:“奴婢哪敢去打搅九郎呀。”

    谢璋他这几年到底成长了个什么奇行种?官场也怕,民间也怕,府上也怕。

    还有橝枝呢?

    姜姜犹疑,她不是一直跟在谢璋身边伺候的呢,怎么没看到橝枝?

    “其实……九郎人好,咱们下人也是看在眼里的。”丫鬟想了想,又犹豫地补充了一句道,“但,就是看着怵得慌。娘子你也知道的。”

    门被推开,没办法,姜姜深吸了一口气,埋着头,努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谢璋白色的衣角,垂落在地。

    他身上只披了件苍青色的外袍,或许是因为不喜宴席上的味道,一散宴便又沐浴净身,未束发,如瀑乌发垂落腰际。

    骨节分明的手捧着一卷书卷。

    眉尖稍稍剔起。

    面色洁白得像皎月,眉眼冷彻的像寒星,秀丽肃杀。灯火微漾间,像是柔美至极的梦境,若非梦中,怎会有这容色宛如神仙般的男子。

    听到动静,谢璋头也不抬,“放那儿吧。”

    姜姜端着碗左右看了一眼,周围没放碗的地方,唯一能放的就是谢璋面前这张案几。

    可她本能地不想离谢璋太近。

    这一迟疑间,她好像能感觉到谢璋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姜姜心跳如擂,

    被认出来了?不会吧?

    赶紧把头又埋低了点儿。

    神奇的是,谢璋好像真的没认出她来。

    只这一瞬,那既冷淡如冰,又滚烫如火,仿佛能洞察人心的视线便移开了。

    姜姜全身僵硬地把药碗放在了案几上,心底松口气,转身正要开溜。

    谢璋蹙眉:“笔给我。”

    姜姜抓了一支笔递过去。

    可谢璋似乎还没消停:“炭盆撤了,太热。”

    他在家里&#303...

    40;时候都是这么支使卫姜的吗??可谢璋的口气是如此理所应当,眼睫甚至都没动一下,差使起人来显得如此自然、淡然。

    姜姜瞠目结舌,怕掉马不敢吭声,又蹭到桌前倒了杯茶水,浇灭了炭盆。

    本以为终于能退下了,谢璋忽又道:“衣服。”

    姜姜差点儿就问他是不是没长手了!

    可她忽然看到了谢璋的手,右手执卷,左手缠着绷带,眼下略显疲态,眉尖紧蹙。

    显然是这几日被病痛折磨得不清,今次又要主持宴会,往来应酬,左手在酒楼内伤不能动,实在是操劳得不轻。

    姜姜她一直很难拒绝病人,因为这会让她联想到姥姥姥爷。

    她是跟在姥姥姥爷身边儿长大的,知道家里的降压药、速效救心丸都放在哪里,也知道要如何照顾糖尿病人。

    或者说,其实不止病人,姜姜懵懂地意识到,她根本是很难拒绝任何一个人才对,从小她就怕爸妈会不喜欢她,怕转学的同学会不喜欢她。

    努力扮演着卫姜的人设不崩塌,姜姜挨到谢璋身边。

    一股冷香霎时间将她包围,似乎还夹杂着沐浴之后淡淡的皂角味道,谢璋的气息太浓烈,姜姜犹豫了半秒,果断扯下了他的外袍,迅速后退了半步。

    未曾想,谢璋纤长的眼睫低覆下来,“药。”

    她不是已经把药端给他了吗?姜姜彻底困惑了。

    难道端得还不够近?

    等等。

    一个念头如惊雷般从脑海里滚过。

    谢璋该不会要她喂吧???

    薛氏刚刚说什么来着,姜姜迟疑地扯了扯袖口。

    “这药又得麻烦你给九郎送去了”?

    看来卫姜已经不是第一次给谢璋送药了……

    难道说谢璋他手受伤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卫姜在喂药不成?这么亲密真的没关系?季澄不介意吗?

    她也不太清楚软妹卫姜和谢璋之间是个什么相处模式,或许真的是这种小棉袄无微不至的贴心风格。

    一想到谢璋叫卫姜喂药,姜姜心里就有点儿生气,大男人好意思支使人家小姑娘。

    她就知道谢璋他一直有点儿大男子主义,之前就想把她□□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卫姜的确就是他心目中的那一卦妹妹。

    狠狠抿紧了唇,姜姜恶向胆边生,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药就往谢璋嘴边怼。

    喝,喝不死丫的。

    但下一秒,姜姜就知道自己错了。

    谢璋似乎也没料想到她竟然敢上手喂他,抬起了眼。

    瓷勺恰恰撞进了他嘴里。

    乌黑的眼,与她四目相对。

    谢璋冷冷地看着她,一滴褐色的药汁顺着薄唇滑落,或许是刚刚烧着炭盆的确有些热,苍白的脸色泛着淡淡的酡红魅色。薄薄的唇角似乎也被勺子撞得微微发红。

    眼里浮漾着飘忽不定的烛火,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光。

    烛花哔剥。

    姜姜举着勺子忽然感到自己也开始热了,油然而生一阵慌乱,下意识地拽了一把勺子。

    没拽动。

    谢璋好像咬住了勺子,冷睨着她。

    那一刻,姜姜不知所措,以...

    至于手脚都有些发软,好像谢璋咬住的不是勺子,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松开了手,转身就想跑。

    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力道之巨令她差点儿跌倒在谢璋怀里。

    好在危急关头,姜姜硬生生顽强地改换了个姿势!!

    取而代之的是她“噗通”跪倒在了谢璋松青色的裤子下。

    来了个“给您拜年嘞”。

    这个姿势糟糕暧昧得根本没比摔在他怀里好多少。

    谢璋:“……”

    望着跪倒在自己腿—间的少女,谢璋呼吸都略显凝滞,不自在地并了并腿,僵硬地一把推开了她脑袋。

    姜姜能感觉到谢璋微凉的指尖扶在她脑袋上顿了顿,松开了她。

    随之,是勺子“叮咚”落在桌面的声音。

    “……你还知道回来?”

    谢璋垂着眼,不知为何却没直视她的脸。

    冷淡的嗓音一字一顿,如水激石鸣,散珠落盘,敲在了姜姜心扉上,惹得她咬了咬嘴唇,战栗的同时总算觉察出了盲点。

    谢璋他难道是故意的!!

    难不成自打她进门起他就认出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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