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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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路上天气变得很差, 海面阴沉,风吹得椰子树左右摇晃。谢心浅看了一会儿就关上车窗, 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明天应该会下雨了,”罗元杰倒是很满意,又问旁边的程立雪,“别墅那边都收拾出来了吧。”

    “美术组的人已经弄好了,”后者点头,又说, “我晚上再去看看。”

    程立雪说话有些大舌头,罗元杰问了一句:“你嘴怎么了?”

    程立雪顿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埋怨道:“嘴被蟹壳划了一下,估计会变成口腔溃疡。”

    “谁让你吃那么快,”罗元杰笑了起来, 慢悠悠道,“毕竟口腹之欲, 何穷之。”

    罗元杰身后,谢心浅默默把自己被蛰了的左手藏到身后,其实,他刚才也吃得挺急的……

    回到酒店后, 厉闻修一直跟着走到了谢心浅房间门口。谢心浅用房卡刷开大门,问了一句:“要进来吗?”

    “不了,”厉闻修斜倚在门口,只是说,“给我看看你的手。”

    手?他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谢心浅伸出拿房卡的那只手。

    厉闻修却摇头:“左手。”

    谢心浅又伸出左手。

    然后厉闻修低下了头,借着走廊明亮的灯光打量着他的食指。

    看了一会儿, 厉闻修说:“有倒刺。”

    “啊?”谢心浅举起被蛰的食指看了一眼, 伤口红红的, 中间有一点及不明显的白。

    谢心浅按了一下,刺刺的疼,应该是皮皮虾的刺断在里面了。

    “竟然真的有。”谢心浅恍然大悟,“怪不得从刚才就一直有些刺痛。”

    谢心浅说了声谢谢,又说自己会联系队医让他帮忙看看。

    厉闻修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稍后,谢心浅给队医打了个电话,却不料队医被酒店借走了。因为酒店里有一位游客下海撞到了礁石,队医送他去了医院,他们回来时才刚出发。

    谢心浅又咨询了一下断刺留在里面有没有什么后果,队医说可以等他回来再处理,谢心浅就没管了。

    又过了一会儿,厉闻修过来敲门,问能不能暂时在这边待一会儿。因为他住的房间窗户松了,酒店工程部正在抢修。

    谢心浅自然让人进来了。

    他给厉闻修拿了一瓶水,然后就自己拿着摄像机熟悉手感。他这次演的是一个导演,他想尽可能提升自己对画面的敏锐度。

    虽然之前他也在拍戏,但演员视角和导演视角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演员主要是表达,但导演更多是要思考。

    电影讲究镜头语言,同样一个场景,不同人可能会拍出截然不同的画面。选择怎样的拍摄对象,如何构图,如何摆放机位……导演的价值导向隐藏在这些细节中,不露声色的彰显着自我。

    谢心浅本来没打算学这么多,但是正式拍摄时有许多他拍摄的动作,而且罗元杰根本不提前准备素材,也不打算之后添补,就让他自由发挥,他这边拍到什么,到时候后期剪辑就会展现给观众什么。

    这相当于是他既是演员,又是某种程度上的摄像,更甚至是导演。

    谢心浅不得不赶鸭子上架,拍得越来...

    越多,他隐约能理解一些白景年的想法了。

    除了爱情这条主线外,《夏日长》还有一个隐藏主题——寻找。

    寻找自我、寻找渴望、寻找与世界的和解。

    实际上,大多数人这一生都在无意识的寻找,而大多数人都无法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于是只能将就。

    但白景年却是那个不妥协的人。

    他拍摄过许多作品,广受赞誉,然而每一次内心都有一个声音,这不是我想要的。

    于是他出发,抵达,离开,再出发……

    他带着摄像机,穿行在这个灰暗的世界中,却始终无法找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渴望。

    就像是一个认为水有剧毒的人,他已经快要渴死了,却依旧滴水不沾。有人说他傻,有人说他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水能给别人解渴,那些东西也很好,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谢心浅拿着摄像机,记录下周围的一个个场景。

    初来涠海岛时,白景年的镜头是紊乱、荒凉、孤独的,拍摄的画面带着意识流的痕迹。

    于是他拍摄吃了一半的水果、撞击路灯的飞蛾、飞到天空的白色垃圾袋……这些画面大多冷淡而忧郁,意义不明。

    谢心浅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一旦深入人物内心,他就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摆脱这种低沉的状态。

    他的镜头胡乱扫荡着,突然间划过了一张人脸。

    镜头晃动掠过周围的景物,谢心浅又再次把镜头镜头移了回来。

    厉闻修不知何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朝他一步步走来。

    男人的身影在镜头中逐渐放大,最开始是全身,后来是半身,再后来只能拍到肩像,最后,画面定格在厉闻修嘴唇以下,喉结以上的位置。

    这个原本是任人观赏的部位,却在放大镜头中展现出了某种柔软和私密。

    镜头中的嘴唇一张一合,厉闻修似乎正在对他说话。

    谢心浅没听清,放下摄像机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厉闻修重复了一遍:“我回去了。”

    谢心浅这才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点头说好。

    厉闻修却没立刻离开,而是问了一句:“你的手还没看医生?”

    “还没,”谢心浅解释道,“跟组的医生送病人去医院了,现在还没回来。”

    厉闻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手给我一下。”

    谢心浅听话交出左手,然后他就看到厉闻修突然叫出了大黑,或者叫小黑更合适,这只大黑只有小猫那么大,此刻正被厉闻修抱着,好奇地嗅着他食指。

    然后小黑张口吸住了他的食指,指尖传来一阵很轻微的刺痛。他还没回过神来,小黑就已经消失不见。

    “你看看,”厉闻修开口,“应该好了。”

    谢心浅有些好奇的捏了捏食指,发现那根断在里面的刺竟然真的消失了。

    “大黑还有这种功效?”谢心浅很好奇,“还挺方便的。”

    “我也只是试试,没想到真能成功。”厉闻修看了一下他指尖,问,“还疼吗?”

    谢心浅摇头,说不疼...

    了。厉闻修点点头,转身离开。

    晚上,谢心浅躺在床上,能听到外面海浪的咆哮声,风声呼啸,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砰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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