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165章(2/2)
秀才并不仅仅是个称呼,康熙重视人才,对读书人有很多优待。最直接的就是秀才可以减免赋税。谁家若是出一个秀才就会把田产挂在他名下,用以避税。
秀才算是大清对读书人的认可,似乎只有考中了,才能称之为一个读书人,才会赢得人们的尊重。所以,有些人一辈子都在拼命地考取功名,出人头地。
笔试不合格来年还可以努力,人品不行一辈子都完了。
而院试只是开始,在它之上还有会试,会试合格才能被称为举人。人品考察不是一次就完的,考中举人后同样要对其家室进行考察,防的就是有人再次期间作奸犯科。
院试是在考生出生地,大家彼此都熟悉,遇上个贪的可能贿赂贿赂就过去了。乡试不同,乡试在各省,这不是简单地贿赂就能行的。
康熙之前就疑惑,假如韩举人的娘真如此不堪,韩举人凭什么能被称之为‘举人’,他应该被刷下来才对。
没见到韩举人之前康熙心中还存在着侥幸,想着或许是那伙计跟韩举人不和故意这般说的。看到韩举人他只觉得脸疼,他觉得那伙计说的太轻飘飘。韩举人的娘何止有问题,他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就算没有他娘,仅凭他自己,这乡试也过不了。
兴致高昂的出门,黑着脸会来,胤禶满头雾水,他凑到蕴和身边,“额娘,阿玛这是怎么啦,你们遇到什么事儿?”
蕴和竖起一根食指嘘了一声,这熊孩子,皇上明摆着不高兴,他还凑上去,万一被当成出气筒怎么办?
被瞪了一眼,胤禶立刻乖觉的闭上嘴巴。
他停住脚步,打算等汗阿玛走后再问额娘,就见他汗阿玛道:“胤祫、胤禛你们俩跟朕进来。”
胤禶不愿意了,三个人凭什么独独落下他,他当即抬脚跟了上去。这回蕴和没有阻止,有万黼跟胤禛看着她很放心。
知道康熙可能跟儿子们说政事,蕴和指挥着侍卫把买来的米面放到厨房。房主想的很周到,厨房里连米缸都准备好了,省了他们不少事。
东西放好,山梅等人还没会来,蕴和直接回后院去了。
江南文人多,房主在前院还给开辟出来一间书房,当然此刻书房里面除了书桌、书架并没有任何书籍。康熙看了一眼跟上来的胤禶并未理会,他带头走进这间临时书房,等胤禶关上门,他便道:“你们可还记得牙行伙计说的举人,刚才朕就碰到他了。原以为那伙计在说谎,现在看来江南的问题比朕想象的要大。万黼你心细,今年又是大考之年,你就从这个韩举人查起,看看他到底是凭什么通过整个省的审查,是不是跟他背后的势力有关系。除了他,还有谁是通过这种方式上来的。”
乡试在每年的八月,此时距离乡试还早,他便道:“咱们带的人手不多,万黼你辛苦些,查仔细了。胤禛心细,你帮着你三哥一起。”
胤禶急道:“汗阿玛,那我呢?”他一直都是跟五哥配合的,并且十分有默契,三哥跟五哥都有了任务,汗阿玛怎么能独独撇下自己?
康熙当然没有忘记他,“你不是跟那个牙行的伙计聊得不错,那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能接触到,你没事儿就去找他聊聊天,也不拘聊什么,就随便扯,应该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胤禶的模样很有欺骗性,不熟悉的人会下意识的把他当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对纨绔很少有人会设防。他又道:“江南织造李煦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你试试看能不能见到他们,如果能通过他们混进江南那些纨绔们的圈子再好不过。有机会万黼你也可以试试这个法子。”
文人之间有时候是很好打交道的,这时节来两个生面孔 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万黼的模样与胤禶一样,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会被他身上的气质吸引。
万黼的文采那是顾八代都称赞过的,他对万黼有信心,若万黼去考场那必定是状元之才。
胤禶不高兴了,他一屁股坐在康熙旁边的椅子上,“汗阿玛您的意思就是三哥彬彬有礼,我是纨绔呗。感情我在您心里就是这样。”
康熙看着他坐没坐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自己,你这样子我让你混进学子之中,你觉得他们会信吗?来参加乡试的哪个不是恃才傲物,你觉得他们会跟你交心?”
打败文人最好的法子就是用学识,只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拍马也比不上,他们就会敬重。
胤禶小声嘀咕,“交心是交心,但也有可能让人嫉妒,这里人那么多谁知道有没有坏心眼,万一有个什么小心额娘跟您急。”
万黼摇头,“或许汗阿玛要的就是‘有人嫉妒’。”嫉妒不可怕,但如果因为嫉妒做了错事呢?
这样的人品性肯定有碍,他或许可以通过这件事找到突破口,而这应该就是汗阿玛的目的。
康熙赞许的点头,他就喜欢万黼,一点就透,他起个头对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万黼又道:“汗阿玛,这样看,儿臣跟六弟最终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您又把五弟派过来,那税收的事儿不查了?”
“查,当然要查,这几日朕会装作粮食商人到处走走看看。朕记得李煦那几个兄弟身上并无官职,他们又是异母兄弟,这江南官场就算给面子也不会有多大。能跟他们混在一起的,要么是三教九流的有钱人,要么就是同样不受宠的官家子弟。科举的事儿他们应该知道的不多。”
贿赂考官肯定要在私底下进行,交多少税那都得摆在明面上。不然江南那么多人口土地,要怎么收?总不能一家家去收敛吧?
胤禶蹙着眉道:“哎,汗阿玛,你说这江南的百姓也有意思啊,那么多村子就没一个识字懂律法的,种了一辈子地连朝廷要收多少税都不清楚。”
换做是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敢让自己没活路就上京城告御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谁耗死谁。
胤禛道:“可能他们并不是不懂,就是太懂了所以才会到如今的地步。”
这一路他也曾在别处见过不平事,也拔刀相助过,胤禛也问过他们为什么不一层层往上告,得到的答案大都是‘官官相护’告到最后只能更倒霉。
如此还不如一早吞下苦果,还能少受点罪。
胤禛猜江南这些人应该也是如此。这群人开始肯定不敢如此嚣张,税收今年涨一点发现百姓默默忍了,明年再涨一点再忍,如此一点一点,等他们穷的揭不开锅赫然发现赋税已经苛刻到这种地步。
这个时候在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大部分人的血性已经在这一点一点之中给磨平。他们会想:算了吧,就算拼命告倒了这个又如何?谁知道再来的人是什么样,说不定比这个还苛刻呢?
胤禛的声音很冷,比他人更冷的是他说出的话。所有人都清楚,胤禛的话不好听,但却是最接近事实的。
康熙发了狠:“查,给朕往死里查,这回就算把江南给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群蛀虫全部给朕挖出来。朕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人最怕的是什么,是没有斗志。
他想看到的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大清而不是到处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