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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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寺,接了郑氏一道回府,斩钉截铁告诉她,她对陈衡无意。

    路上她一言不发,靠着车厢闭目养神,无论郑氏念叨什么,她皆做耳边风。

    裴缙还真为了见她一面,举办这春沐节。

    她有这么好吗,值得他这般劳神费力?

    他既是救父恩人,越发要报答他,他不要方子,她便替他培养药童,将本事传授给他们,待人手够了,她再离开便是。

    次日晨起,她匆匆给郑氏请了安,急忙赶去药房,一头埋在制药房制香,三日下来,总算是补齐了缺口,梁园别苑里的药房本就有一批药童,傅娆挑了三名底子不错的,悉心传授。

    日子悄然而过,每日她总忍不住往门口张望,却始终不见裴缙的身影。

    她想问问当年裴缙救父一事,这次回京,他该是认出她来,为何不与她说?

    心里埋了太多疑问。

    偶然几次,她仿佛听到裴缙的嗓音,忍不住丢下手头活计,沿着大大小小的廊房去寻他,跑了半晌,气喘吁吁,最终都是一场空。

    她几番想开口询问他的踪迹,又忍住。

    是她先拒绝的他,现在有何脸面寻他?

    偏偏他,将那玉猪丢下,来去无踪,勾得她心里痒痒的。

    一日午后,雷雨大作,天际堆着一层又一层的乌云,黑云压城,大雨瓢泼。

    傅娆从药房管事处得知,老爷子有咳嗽的毛病,想帮着他制一味润肺丸,缺了一样珍贵的药,便去石室寻,她擒着一盏小灯来到石室门口,侍卫将石室打开,风浪从门口呼呼灌了进去,她连忙将小灯护在怀里,摸索而入。

    微弱的烛灯只照亮了一小片天地,她循着记忆沿着药柜一排排寻找。

    瞥见那味紫菀在上层柜格,她将灯盏置于长案,踮着脚去够那药柜,够不着,又将案后那锦杌给端来,踩着往上够,总算是够着,将药柜抽开,把紫菀给小心翼翼取出。一手抱着药盒...

    ,又将那药柜给往里推,偏偏是没对准,使了几次力,总算是推进了些,没防住脚下一滑,身子往后栽去。

    “啊....”她失声,只当自己要撞在身后的紫檀长案。

    一双手猝不及防伸过来,将她接了个满怀。

    他挤进来的瞬间,将那紫檀长案一撞,灯盏跌落,顷刻寂灭。

    傅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而来。

    他出现得毫无征兆。

    头撞在他胸膛,硬邦邦的,却顾不上痛,他右手强有力地钳住她的后背,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左手将她双腿打横抱起,热度透过面料传递,被他搂着的地方仿佛要烧起来。

    她却不敢动,也忘了动。

    室内无声无息,唯有狂风不停拍打着窗棂。

    感官在黑暗里变得无比清晰。

    心怦怦跳,似要从胸骨挣出。

    药盒跌落,硬生生地搁在二人胸膛间,她双手趴在他肩上,拽着他的衣裳不放。

    浑身的肌肉因她拽力而绷得极紧。

    沉甸甸的呼吸泼洒在她额前。

    带着几分酒气。

    刺鼻的味道将她拉回神,她几乎寻不到自己的嗓音,涩声问,

    “您..怎么喝了酒....”尾音颤颤巍巍的,在他晦涩的心间撕开一道口子,照入一抹光泽。

    他咽了咽嗓,不知该怎么回她。

    他想她,忍不住喝了些酒。

    她听到出来,他呼吸有些凝重,嘴唇合了又开,仿佛说不出口。

    傅娆眉心一颤,腿间的热度沿着血脉窜至脸上,她面颊腾腾烧了起来。

    她的视线刚从灯火中跌入,不适应黑暗,瞧不清他的面容。

    他却是如伏击的野兽,等候许久。

    目光逡巡着怀里,令他魂牵梦绕的眉眼。

    舍不得撒手。

    呼吸重重地吐了出来。

    他的怀抱坚实有力,给人没由来的安全感。

    明明不应该,却忍不住贪恋,他给她带来的踏实与信赖。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仿佛将所有顾虑给剥离开来,只剩下柔嫩的,活生生的,跳动的心。

    “您怎么在这里?”她柔柔地问,

    裴缙终于舍得开口,“我许久不曾来这里...不放心,遂来看看...”

    就差明说,他想她。

    是熟悉的腔调,温柔至极。

    离上回青山寺见面,已过去十多日。

    明明算不得长,却仿佛隔山隔水,如隔三秋。

    他们各自在相亲,像两条长短不一的小道,猝不及防撞在一块,又硬生生错开。

    抱得久了,他手臂有些僵硬,忍不住用了些力。

    傅娆回神过来,挣扎了下,欲从他怀里下来。

    裴缙连忙抱住她,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旁边的长椅上。

    风声鹤唳,一遍又一遍从二人心头刮过。

    适应了黑暗,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傅娆强装淡定,收回视线垂首抱着药盒。

    心里却翻江倒海般,剧烈地跳动。

    “您近来,过得可好?”她尽量显得平静。

    裴缙坐在她对面的锦杌,眼神直勾勾望她,呼吸深一下,浅一下,

    面不改色忽悠她,“还好,被我父亲逼着相了几回亲...”

    “哦....”傅娆嘤咛了一声,她百无聊赖拨弄着怀里的药盒,漫不经心问,“那遇着合适的没?”

    “没有...”

    “遇着喜欢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缘...

    分可遇而不可求...”他嗓音暗哑如撕裂的绸缎,

    傅娆心跳漏了半拍。

    四周静得出奇。

    “你呢?”他又问,“那个太医怎么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傅娆闭了闭眼,羞涩地恨不得钻入地缝,摇了摇头。

    爹爹与娘亲极力撮合他们两人,可傅娆对陈衡没有感觉。

    嬷嬷告诉她,世人盲婚盲嫁得多的去了,处一处便有了感觉。

    她还小,她不懂,她甚至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却知道,她不想嫁给陈衡。

    裴缙神色微敛,面前的女孩儿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性子倔得很,倘若威逼,只会适得其反,只能这样,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将她的心给凿开,她才会义无反顾嫁给他。

    “没关心,感情嘛,总得你情我愿,慢慢来,总会找到合适的...”他这样宽慰她。

    傅娆睁开了眼,湿漉漉的,望着他。

    “四叔,当年救我爹的人是你,是吗?”

    “是....”

    “为何不与我说?”她眼泪滑了下来,带着委屈的腔调。

    她这些日子盼望见到他,他却了无踪迹。

    裴缙失笑,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自嘲,“告诉你什么?逼你委身于我?”

    傅娆身子僵了一下,清楚得感受到,脸颊在一点点发热,腾腾热浪,往她四肢五骸蔓延开来。

    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将心思展露出来。

    窗户纸被捅破,傅娆略有些招架不住,

    时间仿佛静止。

    却听他腔调儿散漫道,

    “当然,你现在后悔也迟了,我父亲怕是要将我的婚事定下...毕竟,我的年纪耽搁不起。”

    傅娆越发无地自容,又莫名地多了几分烦躁,她跺了跺脚,“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未说完,察觉到小腿前骨传来涩涩的疼,“哎哟...”想起刚刚跌下时,小腿往前撞到了药柜。

    “怎么了?”

    裴缙蹲了下去,紧张兮兮盯着她的腿。

    傅娆瑟缩地扭了扭身子,红彤彤的小眼往别处瞄,娇声道,“您别管我,省的吃您未婚妻的挂落...”

    无端的暧昧,似发酵的酒,抽丝剥茧地弥漫开来。

    裴缙愣了一下,回道,“还未订婚,哪来的未婚妻?”

    去捉她的腿。

    傅娆心跳如鼓,挣了一下未挣脱开来。

    他扶住她的左腿,拇指指腹沿着脚踝一寸一寸往上试探,“哪里痛?”

    傅娆唇线抿直,不欲吭声。

    指腹按到膝盖下方三寸的位置,他察觉傅娆小腿明显一颤,那倔姑娘却半声不吭。

    裴缙满脸担心,轻轻捧着她,“是这里吗?”

    他总是这样温柔,生怕她挨一点点痛,受一点点苦。

    傅娆咬着唇,牙关发颤。

    他以后,会不会,也对别人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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