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打开(2/2)
唱诗班的声音隐隐约约传递过来,艾米莉亚虽然不是虔诚的信徒,但在宗教场所和穿着神父衣着的下属私会,仍旧有种令她想到就开始头皮发麻的背德感。
尤其是,对方是曾经匍匐于她脚下的、忠诚的狗。
一只面对其他人都是狼,唯独对她温顺的大狗狗。
为她冲奶粉,送她上下课,艾米莉亚生理期的第一份卫生用品是对方买的,她发热期使用的第一份抑制剂也是他亲手贴上的。
艾米莉亚咬住对方的手掌,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安加斯取下抑制环,重新自背后拥抱她。
“大小姐,”身着神父衣裳的安加斯用力抱住艾米莉亚,在她耳侧说,“请再等等我。”
艾米莉亚没有说话,她说不出话语了。
现在不能永久标记,她的脖子因为发热机制而变得滚烫,从肌肤往外透出的红,如同熟透了的玫瑰,安加斯退后一步,没有整理自己,单膝跪在艾米莉亚脚边,仰脸。
艾米莉亚的手贴靠在松木的隔板上,忏悔室中没有暖气,没有壁炉,可以称得上寒冷,但她一点儿也感受不到,有团火在裙子下,而唇/舌都是助燃剂,将可能会凝固或者冻住的痕迹烧了个干干净净。
忏悔的时间最高上限是一小时,嘴唇上有着蛋糕味道的安加斯对艾米莉亚说:“我们和政府的正式交涉安排在下个月。”
下个月。
旧的一年离去,新的一年刚刚开始。
属于阿斯蒂族人的新年要开始了。
艾米莉亚额头上有着汗水,她银白色的长睫毛湿了一片,紫宝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耀着光泽。
“如果顺利的话,”安加斯说,“我们将会重新建立学校,社区——我的意思是,阿斯蒂族人也可以购买普通房产,我们能够获得应有的权利;在生活上,我们可以和所有的国民一致。”
在凯撒和赫尔曼的私下商议中,如今已经将隐藏在组织中、所有曾经和政客勾结过的成员都成功捉到,而作为交换,赫尔曼通过惩戒,也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政客的名单,交给凯撒。
凯撒正在默不作声地“处理”掉这些人。
艾米莉亚低声叫他的名字:“安加斯。”
“大小姐,或许我现在无法提供给您如今一样奢侈的生活,”安加斯仰脸,“但我可以承诺,我会为了让您衣食无忧、让您生活不降级而努力,我会给予您我所能给予的一切。”
艾米莉塔伸手,触碰着他的脸。
“我永远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安加斯说,“大小姐。”
艾米莉亚还没有说话,外面的唱诗班声音停了下来。
时间到了。
与忏悔室相隔不远的地方,萝拉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她打开随身带的包,里面全是凯撒装的东西——抑制剂,卫生用品,擦pp的湿纸巾,擦鼻子的绵柔纸巾,擦手的湿巾,消毒液,手机,报警器,防狼按钮,折叠刀,厚厚一叠钱,信用卡……
萝拉扒拉出来纸巾,用力地擦了擦鼻子。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政策清查的影响,很多官员和政客开始传染式的自/杀行为,要么吞枪,要么跳楼,留下的遗书毫无例外,都证明他们是畏罪自/杀。
真是一个不平稳的冬天呢。
萝拉没有什么好忏悔的,她在外面和唱诗班的小朋友聊天,又和松鼠分享了同一把松子,只是有一点不太和谐的插曲——松鼠开了核桃后,她伸手想去扒拉核桃仁,被松鼠呲了一下。
萝拉自认为已经是个成熟的人了,不可以和小动物计较,仍旧愉快地将剩下半袋核桃分给了小松鼠。
在萝拉已经把身上所有零食都贡献完毕后,艾米莉亚终于从忏悔室中出来。
她身上有着淡淡的烘焙咖啡豆香气,虽然看上去很疲惫,但精神很好,眼睛亮得像宝石。
萝拉快乐地贴上去,问她:“你刚刚和神父聊了什么呀?”
艾米莉亚笑着将萝拉鼻尖上的一根松鼠毛拿走。
她说:“希望。”
希望。
一个种族的希望。
是生下来不必做牺牲品、不必为帝国繁华而奉献血肉的希望,是能够自由选择学校、专业、工作的希望,不用担心一辈子居无定所、颠沛流离,不用担心努力无用,不用担心被吸血,不用担心做田地中一辈子劳作到死后还要被吃肉喝血的老黄牛。
你们的孩子,能够堂堂正正、同一起跑线竞争。
萝拉若有所思:“真的有用吗?那我许愿,希望明天凯撒不要逼着我学习。”
艾米莉亚:“……”
事实上,凯撒一直在试图找寻能让萝拉彻底恢复的方法。
萝拉的成年心理阴影会是什么?
——是不是第一晚对她的强行标记?
凯撒在月下石头尝试强行标记萝拉,而结束后的萝拉搂住凯撒的脖子疯狂舔舔,快乐地说:“哇,好刺激!”
计划A,失败。
——会不会是苹果开花?
在萝拉第三次半夜偷偷打游戏被抓,凯撒施以教育,打出两枚红苹果。而萝拉则是蹭啊蹭地翘起来,开心地问凯撒:“继续吗?”
计划B,失败。
——会不会是饥饿?
——算了,肯定不是,小乳猪一饿就开始嗷嗷嗷嗷地哭。
计划C,还没有实施就被凯撒画了叉。
……
凯撒无法揣测出萝拉的成年阴影。
而随着谈判日的接近,凯撒忙于公务,只能暂时放弃唤醒小乳猪的计划。
另一边,亚当斯儿子夏尔特惨遭仙人跳、无根归家的事情引起亚当斯家中的混乱和巨大惊慌,凯撒派去的人顺利混入其中。根据萝拉提供的线索,终于打探出“假爸爸”的下落。
对方并不是失踪,而是被亚当斯秘密送到国外,在一个私立的研究所中工作。
恰好,凯恩斯,以及萝拉凭借乙醇味道辨认出的那个叛徒,同样曾经“访问过”这个研究所。
……
萝拉没什么感觉,但她对最近凯撒和她玩的月下和其他多姿多彩的游戏十分满意,就是茉莉有点儿受不了。
但没关系,伟大的摇滚乐手本身就应该学会享受生活,夜生活也是生活。
这种快乐、无忧无虑的时光,一直持续到萝拉看新闻。
她现在被没收了电子产品,每天的消遣只剩下看电视,看杂志,看书,或者电吉他。
像所有的青少年一样,萝拉对事物的热爱也顶多持续三分钟,在狂热迷恋的肾上腺素消退、以及凯撒的有意疏通下,萝拉对电吉他和架子鼓的爱好也渐渐消失。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按照惯例,首相、女王、最高执行官都将通过演讲直播来向人民致以问候。
萝拉不喜欢这任首相,对方的脸看上去很凶,但又像是被迫装进一个伪善的壳子中,像不讨人喜欢的傀儡。
但萝拉对女王殿下的印象还不错,因为她演讲的时间最短,穿的衣服很漂亮。
桃红色很衬她白色的头发,珍珠耳环也很优雅,手套看上去就很贵。
萝拉托着脸,小声哼着歌,目不转睛地看着女王挥手,微笑着向群众致意。
女王真的好优雅。
等她老了,以后也要穿这么漂亮,就是不要穿这样郑重的套裙,会约束手脚,严重影响她去跳广场舞。
就是不知道凯撒会不会和她一块跳,他那样古板的人,会跳华尔兹吗?
在凯撒向全体公民进行新年致辞的时候,直播中,有个棕色卷发的女性忽然举起□□,对准凯撒开了一枪——
萝拉发出一声尖叫:“凯撒!!!”
直播中的凯撒不会听到她的声音,但也没有中枪。
他身侧的保镖及时护住了他。而那个混入其中的棕发女性被打中右臂,直直倒了下去,大批的武装人员冲上来,顺利将她抓捕。
直播中一片混乱,群众慌乱不堪,只有记者和摄影师还在工作,记者举着话筒,哪怕被人挤到东倒西歪,还在兴奋地解说着一切:“天啊,这真是一项了不得的意外……这个危险分子的枪法不准,并没有打中我们伟大领袖的心脏……”
而电视屏幕前的萝拉,不可自抑地呻/吟一声,捂住太阳穴,剧烈的冷汗从她额头渗出来。
头部的剧烈疼痛严重影响到萝拉,她从沙发上摔下去,蜷缩在地毯上,伸手捂住额头,不小心打翻水杯,但清凉的水并不能缓解此刻的不适,她的手无力地拨开遥控器,什么都没有抓到。
萝拉大口大口呼吸,眼前一片迷蒙的白气,夜莺尖尖的喙用力啄开藏满秘密的盒子,疯狂的记忆涌出,铺天盖地地往外喷出。
她看到自己用下意识的数字解开了对方的电脑,轻而易举。
「果然,心动很愚蠢呢」
百发百中,从不失手的夜莺,可以用子弹打中空气中飞舞不停的苍蝇。
对着不应该心动的男人举起□□,她明明已经成功瞄准了对方的心脏,却在开枪的最后瞬间,偏移,没有击中。
在发现凯撒的密码是第一次永久标记她时间的时候,夜莺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心动。
间谍爱上敌人,在她将要杀死对方的前一瞬。
心动觉悟的一分钟后,萝拉对他开了枪。
没有瞄准心脏。
爱意的察觉和对信仰的不忠同时抵达。
这是夜莺最大的成年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