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人与鬼（19）(2/2)
原来姐姐做的是非法的工作，所以暴利，父母知道，但是在邻居们艳羡的眼神之中选择了隐瞒，甚至鼓励她一起做。
原来弟弟其实是校园霸凌的一把好手，每天威逼利诱班上画画好看的孩子把作品换给他，仗着自己拳头硬，一直享受着小天才画家的美誉。
小麻花是这个家里最普通的人，因为她好的不突出，坏的不明显。
她太懦弱了，看到恶人不敢阻止，看到弟弟欺负别的孩子不敢教育，甚至听到父母的要求不敢拒绝。
这么多年来，她只学会了讨好别人，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比较好看，所以总是会用笑容来伪装自己。
所以小麻花很喜欢戚依白，因为她们是相反的存在。
戚依白大胆任性，无所畏惧，就算是她闹腾，摆脸色，也总有宁城在。而她自然也配得上这些喜爱，哪怕只在游戏里见过她，小麻花也敢笃定她是个极其优秀的人。
这种优秀不是普通的温室里的花儿，她有自己的韧劲在，让人觉得她见识过这个世间所有丑恶的面貌，却依旧赤诚坦荡。
……当然如果这话被戚依白听到，她大概会觉得说得不对，她也不是完美无瑕的存在，当然有很多小麻花没看见的弱点。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和小麻花形成对比，小麻花反观自己，只能靠着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影子里才能够生存，甚至得不到什么关注和爱。因为她太平庸了。
她真的，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
“你有什么事情就走吧。”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小麻花看了眼戚依白，她依旧和之前那样，没有同情，也没有安慰，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让人能看到她漂亮白皙的天鹅颈。
她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回来道：“我说过，我留下不是为了看着你，校草自己去做事就好了。”
小麻花默。
戚依白继续道：“其实你不差，起码你家全员恶人，你能……出淤泥而不染？似乎不是个好词。”
小麻花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
“但确实不够胆大，不然也不会选择在游戏里报仇了。”戚依白玩了一下手指：“没关系，我们会离开这个游戏的，没人会记得你做了什么。到时候我会把这些人都举报了，你家也不例外。”
小麻花没有恼怒，甚至感到有些麻木了。
她早就想到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来，在她开口的时候她想过一万种不同的回答方式，或许戚依白会震惊讶异，或许她会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但是唯独没有想过像这样平平淡淡地结论。
戚依白只是在总结，很客观。
该叫人寒心的，小麻花却没有觉得任何奇怪，因为戚依白就该是这样的，如果她犹豫了仿佛才不是她了。
...
于是小麻花徐徐道：“你挺有正义感的。”
戚依白摇头：“我只是不喜欢看到坏人得逞，还在我面前沾沾自喜。至于你么。”
小麻花抬头看她。
戚依白缓了一下，道：“如果你没有和你家人同流合污，大概也还有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会盯着你的。”
小麻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扣着手指，心情异常复杂。
她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的家庭多么有问题，却依旧不想得到任何的嘲笑。
难得有冲动敞开心扉，说了这样的话，她却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安慰自然不可能，她知道自己是活该，但是避她如蛇蝎也会让她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打击。
她知道自己不配得到善意，可又很需要一个人告诉她，你的生活不是完全完蛋了。
而戚依白的态度拿捏得刚刚好，看不出很在意，却也足够重视。
最重要的是，戚依白给了她一点希望。
好像她也可以改变点什么。
戚依白说完，便得到了校草的信号。
小麻花不知道，在她感觉心里的大石头被放了下来的时候，戚依白同样松了口气，只是面上不明显。
如果小麻花执迷不悟，她们必定会站在对立面。
但好在，小麻花没有那么的坚定。
戚依白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开心还是什么，刚好此刻也收到了校草的信号。
“我该走了。”戚依白道：“最后想问问你。”
“嗯？”小麻花抬眼。
“为什么忽然告诉我？”
小麻花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猜到戚依白可能知道了，但却的确没猜到戚依白已经完全确定了。
只是感觉一切要结束了，她不确定自己失败了任务会不会得到惩罚——死或者什么的。
但她确实无法对戚依白动手，不如在离开之前说点什么，把自己压抑了许久的心情表达出来。
“就是觉得你可能想知道。”小麻花道。
戚依白没立刻反应。
小麻花想了想，又补充：“或者说，我想你知道，想让你知道我……我对你表达出来的善意，不全是骗你的。”
戚依白像是有些意外。
这几天来，小麻花看到戚依白最明显的情绪波动就是在此刻，她的眉眼微微上扬，露出了点好奇来：“就这样？”
“嗯，就这样。”小麻花说着，笑了。
戚依白顿了顿，点头：“嗯，那谢谢。”
小麻花目送着她起身，和宁城一起站在了门口。
推开门前，戚依白回头又说了一句：“你说没人爱你，其实并不然，起码在不知道之前，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有自己没看到的闪光点。”
小麻花怔在原地，门徐徐关上。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蛋，她自己也是。
所以当“它”找到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把这个任务答应了下来。
而当副本开始的时候，她又不甘心。自己一把火把这群伪君子全部烧掉了，他们却又在这里存在着，像是活着一样。
她恨不...
得学校能够再坏一点，更是努力地展示给大家看学校的可怕。
在发现校长的行为后，她又觉得校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能一起毁掉就好了，于是她加入了戚依白。
只需要破坏戚依白的计划，就能和学校同归于尽。
她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直到她发现戚依白好像有点不一样，对方好像不是个烂人。
她见过那么多骨子里都坏掉了的存在，戚依白却不一样，她是骄傲的，站在那儿你就知道，她是在万众瞩目中长大的。
这样的人本来就不会对任何人低头，如果也是坏人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小麻花背后猜测过戚依白的种种故事，直到戚依白捧着火锅吃的那天，她忽然明白，对方比自己想象得要干净很多。
小麻花犹豫了。
她已经是坏人了，但起码是惩恶扬善的坏人。
她不希望自己误伤到任何好人，因为那只会加重她的罪孽。
当然，她也挺喜欢戚依白的。
……
在小麻花独自沉思的时候，戚依白和宁城也来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戚依白稍微布置了一下，其余的已经让宁城帮忙搞定了，只等着校草把校长引过来。
“你很惊讶。”宁城一眼就看出了戚依白和表象不同的心情波动。
戚依白并不否认这一点：“我没想到她会主动告诉我。”
“证明她还有点眼力见儿，否则我就必须得把她打晕过去了。”宁城浅笑着道。
“不是打死？”
“嗯，毕竟是我们白白的第二个朋友。”
他这话说得像是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被戚依白瞪了一眼。
但这人也是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施施然笑着：“还生气吗？”
“对你？有必要？”戚依白道：“我想喝奶茶了。”
“离开这儿就给你喝。”宁城道，说着又把话题扯回去：“对小麻花。”
戚依白瞪他：“以前没见你这么话多。”
“嗯，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生气。”宁城道。
戚依白转头抄家伙。
宁城赶紧拦下，不再提了，戚依白这才自己道：“确实有点生气，她如果再冷静点就好了……不过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左右也轮不到我说。”
宁城看着戚依白的眼下的青黑，知道对方昨天晚上没睡好。
这里也没有保养品，小姑娘抱怨过的。
出去后，就都会有的。
宁城想着，从不远处看到了狂喷的校草。
他身后似乎是有黑色的雾气跟了上来，戚依白和宁城稍微隐下自己。
黑色的雾气和校草一起经过了一扇走廊的门，身后的门却骤然关上了。
校草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转守为攻，直愣愣地冲着它而去，直接穿过了它在门关紧之前逃了出来。
黑雾横冲直撞了一阵子，总算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不是走廊。
不知道是谁把禁闭室的构造改了一下，看起来像是走廊，但在它冲过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进入了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