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指点迷津(双更)(1/2)
托段无忌的福, 散了课后,只有白锦扶一个人留下来罚抄,《大学》全文两千多字, 二十遍就是四万多字, 等于八百字一篇的高中作文,白锦扶要抄写五六十篇,用现代的水笔抄写说不定还能写快点儿,可偏偏用的是毛笔,白锦扶感觉这二十遍《大学》抄完之后,他的手腕非断不可。
其他人早就已经都走光了, 课堂里就剩下白锦扶,和一个帮他磨墨的小太监,一直写了两个时辰,都过了午饭时间,白锦扶放下毛笔, 揉揉酸疼的手腕, 数了下已经写好了几篇, 发现离二十遍写完还差得很远后,白锦扶真想把写好的纸都撕碎了塞进段无忌那个混小子嘴里。
白锦扶暗暗生着气,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旁边伺候的小太监看见了,还以为他是冷了,于是殷勤地问:“七殿下,要不要小人再给您拿盆炭来?”
坐了这么久,白锦扶也的确感觉有些冷,便点头同意,小太监便出去取炭盆, 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却没拿炭盆进来,而是手里捧着个手炉。
小太监把手炉捧到白锦扶面前,“七殿下,写字久了手容易僵,您拿这个手炉暖暖手吧。”
白锦扶放下笔,接过手炉放在手里捂了捂,感觉到温暖,僵硬的手指慢慢恢复了知觉,又问小太监:“这手炉是哪里来的,你不是去取炭盆了吗?”
小太监道:“回七殿下,小人本来是想去取炭盆,但刚出去就遇到一个太监过来说给七殿下送手炉,小人就先把手炉拿了进来。”
“给我送手炉的太监?”白锦扶皱起眉头问,“他有说是谁让送的吗?”
小太监挠了挠头,“这小人倒是忘了问。”
白锦扶瞟了小太监一眼,这孩子傻头傻脑,一看就不是个机灵的,别人给他东西只知道拿,也不知道问问是谁送的。
可会是谁送的呢?白锦扶举起手炉瞧了瞧,这是一个黄铜制的手炉,做工精巧,上面镂空雕刻着龙纹,一看就是御.用的东西,定然不会是一般人能用的。
白锦扶想了想,他和一起读书的其他皇孙们的关系都称不上有多好,人大多都势利,看到段无忌不把他这个七叔放在眼里,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与他多亲近,所以应该不会是他某个便宜侄子送的。
那只有可能是……难道是景彧么?
白锦扶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头不禁一暖,某些人上课的时候还板着脸说高攀不起他,下了课却还关心他冷不冷,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在乎的,知道他一个人在这儿罚抄,肯定手冷,所以才悄悄让太监给他送了手炉过来。
白锦扶忍不住抿了下唇,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像少女怀春,忙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不过又把手炉抱得更紧了些,整个身体好像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有了手炉的增益buff,白锦扶一鼓作气,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把二十遍《大学》都给抄写完了。
“大功告成!”白锦扶扔下毛笔,站起身举起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头让小太监帮他把笔墨纸砚都收进盒子里,然后拿起桌上抄写好的一叠纸放在手里拍了拍,那感觉相当有成就感。
从资善堂出来,准备回自己住所,白锦扶一路上都在想着该如何把罚抄的作业交给景彧,若是只派人把作业给景彧送过去,那样会不会显得他太不近人情了?毕竟人家还好心给他送了手炉,他要是只派个小太监过去应付,可能伤了景彧的心。
可如果由他亲自给景彧送过去,本来都已经说好今后形同陌路了,两人再私下单独见面,就怕之后又会牵扯不清。
正在发愁呢,经过一条宫道拐了个弯,刚好遇见两个人从远处迎面走过来,白锦扶抬头定睛一看,好巧不巧,其中一个人正是景彧,而景彧旁边的,居然...
是韩玉成。
白锦扶有些奇怪他们两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转念一想,这样遇到正好,当着韩玉成的面,亲手把作业交给景彧,这样就能避免和景彧单独见面的尴尬,还能让韩玉成看见他和景彧之间真的不过就是淡如水的交情。
于是白锦扶便朝两人走过去,景彧和韩玉成自然也看见了白锦扶,待三人走近之后,景彧和韩玉成先向如今已贵为皇子的白锦扶行礼问安,白锦扶免了他们的礼后,装作随意地问道:“两位大人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出宫?”
韩玉成微笑道:“刚从御书房谈完政务出来,这就准备出宫了,七殿下这是打哪儿来?”
“资善堂。”白锦扶装不经意地扫了眼旁边的景彧,“正巧遇上宁安侯,你上午罚我抄的二十遍《大学》我已经抄好了,这就交给你吧。”
他回头让小太监把作业从箱子里拿出来,接过来厚厚一沓宣纸转交给景彧,淡淡道:“你数数,正好二十遍。”
景彧没看白锦扶的脸,直接从他手里接过作业后把纸都卷起来,看都没看便拿在手里背在身后,道:“我拿回去再看。”
“……”可以,比他还会演,白锦扶沉默了下,把一直抱在怀里,都已经凉了的黄铜手炉也递了过去,“对了,这个也还给你,谢谢。”
“这是什么?”景彧眉头蹙了下,抬眸奇怪地看着白锦扶问,“这并不是我的东西,殿下为何要谢我?”
白锦扶一愣,“这手炉不是你让人给我送的吗?”
景彧盯着白锦扶手里的手炉若有所思,“不是,我从来没有让人给殿下送过东西。”
白锦扶:“……”若不是景彧,那还有谁?
这时,在一旁听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的韩玉成冷不丁出声道:“是我让送的。”
白锦扶转头讶然看向韩玉成,“啊?”
韩玉成勾起唇,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锦扶道:“我听人说七殿下在资善堂被罚抄作业,想着天气寒冷,手容易冻僵写不好字,就让人送了个手炉过去,怎么,送手炉的人没说是我送的吗?”
白锦扶听完,收回了伸到景彧面前的手,自嘲似的轻笑了声,“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是宁安侯觉得罚我罚得太重,心里过意不去才给我送了手炉,不成想,竟是韩相送的,那我该谢的人是韩相才对。”
韩玉成道:“不过一个小玩意儿,何谈言谢,殿下要是觉得有用,那就留着吧,能为殿下暖手,也是物尽其用了。”
“韩相一番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韩相挂怀。”白锦扶淡定地把手炉递给身后的小太监,叮嘱一声,“仔细收好。”
景彧若有深意地在白锦扶和韩玉成之间来回扫了眼,眉心动了动,随后沉默地偏过了头。
“我就不送两位大人出宫了,两位自便吧。”白锦扶微微颔首致意,随后昂首迈步从两人身边经过,目不斜视地朝自己的住处走过去。
等白锦扶一走远,景彧和韩玉成也继续往宫门的方向并肩而行。
“韩相似乎和七殿下相识已久。”夜色给景彧的脸蒙上一层阴影,男人语气平静地道,“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那自然还是不比殿下与宁安侯认识的时间久。”韩玉成自如地道,“不过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我与七殿下相处下来倒是感觉分外投缘。”
景彧道:“我忽然想起来,韩相上次与我说过,我们同样都是被人玩弄于鼓掌的人,不知韩相这话是何意?”
韩玉成侧目瞥了景彧一眼,蓦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下短促的笑声,“原来宁安侯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
景彧转头冷冷地看着韩玉成,“那不如请韩相替我解...
惑?”
韩玉成摇摇头,似觉很可笑,尔后神情戏谑地娓娓道来:“你一直以为是我将他带到皇上面前相认,其实你错了,是他先找的我,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暗中联系上了我,要我想办法帮他恢复身份。你以为他有多无辜好骗?其实他才是那只最狡猾的狐狸,而我们这些人,不过都是被他利用达成目的的工具,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结果却被这样一张看似天真无邪的面孔给蒙蔽了,你说好不好笑?”
景彧目光看向别处,“我们这些人?你的意思是,不止你我,还有别人?”
韩玉成微哂:“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你觉得要不是他们早就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就凭江叔衡那样火爆的脾气,他会同意我把人带到皇上跟前?另外还有个人,你绝对想不到会是谁,你想不到就在他与皇上相认那天,我们那位轻易不现真身的国师大人,会亲自到行宫帮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吧?这位的心机手段,远比你我想象的还要高深。”
景彧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下,“所以,并不是你找到了他,而是他先找了你们,其实你们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韩玉成坦然道:“不错。”
“你们……”景彧悄悄深吸一口气,“是如何确定他身份的?”
韩玉成嘴角微弯,手扶在腰带上,气定神闲地道:“其他人我不清楚,但你应该了解我这人行事严谨,事关皇家血脉不容含糊,自然是要将该验证的都验证一遍,才能确认其是否所言非虚。”
该验证的都验证一遍,那自然也包括屁股上的胎记了……所以他……
景彧听完默然许久,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韩玉成,冷声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韩玉成也跟着停下,面带和善,笑容温和地道:“宁安侯,本相知你为人正直,实在不忍你一再被人蒙骗,所以才会把这些都告诉你,这下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那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你这样的君子,当洁身自好,不该与那样满口谎言的人同流合污才对。”
韩玉成之所以会主动把这些事告诉景彧,是因为他觉得现在白锦扶身边帮他的人已经够多了,若是再加一个景彧,那白锦扶的翅膀怕是会变得越来越硬,迟早会脱离他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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