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问题的解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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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好, 阿方索。”

    “晚上好,教授……”民俗学家阿方索·卡莱尔盯着幽灵先生的面孔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用这个称呼来面对你可真不习惯。”

    幽灵先生莞尔,并且说:“或许在梦境中你可以称呼我为幽灵。”

    阿方索不置可否,他转而说:“梦境是个奇妙的地方, 我可以在这儿实现任何我想要的, 我们也可以无视那遥远的距离,在这儿见面。”

    “梦境与现实并不一样。”幽灵先生客观地说, “这是种奇妙的力量。”

    阿方索的梦境是枯萎荒原的辽阔荒野, 不远处是一家小小的驿站。更远一点的地方, 幽灵先生能望见崇山峻岭与云雾缭绕。灰黑色的迷雾困在一旁, 显得惫懒而漠然。

    “……也让我可以为您展示一下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阿方索笑了起来, “我们正在无烬之地西面的一家小驿站,正打算去南面的山里进行探险。”

    “山里?”

    幽灵先生不由得有些疑惑。

    无烬之地南面的山……布斯山脉?

    那是费希尔世界的屋脊,以及, 翠斯利陨落的地方。

    幽灵先生那双漆黑的眼眸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打算去布斯山脉吗?”

    “还在规划具体的路线。”阿方索说, “不过很有可能会去到那边。因为那个绿洲的事情,安格斯的探险团损失了不少人手, 他打算利用这次机会招募一些新的探险者。

    “我们会一路向南……老实讲, 我还挺想翻越布斯山脉, 去看看山对面的情况。据说那里有着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文明的景象。

    “以往迷雾总是笼罩着无烬之地,也笼罩着布斯山脉,但是现在雾气渐渐散了。即便没散, 我们也可以凭借‘复现自我’的仪式去尝试做点什么。这一点令许多探险者都跃跃欲试。”

    幽灵先生点了点头。他暂且抛开心中的疑虑与不安, 转而问:“现在无烬之地如何?”

    “就是那个老样子。”阿方索说, “人们正忙于探索迷雾。说实话,这甚至让无烬之地显得平静了不少,因为大家都不想与彼此发生争执。

    “当然,有人的确发现了一些什么,财富、宝藏、秘密……什么都有可能。流言蜚语在无烬之地总是不可能缺席。

    “不过,这也是足够辽阔的土地,人们分散其中,所以也很难说不同的区域都流传着什么样的消息。比如我这边,也就是无烬之地西面,传言基本上都与某几位特定的神明有关。

    “佩索纳里、翠斯利、撒迪厄斯、梅纳瓦卡……基本上就是这四位。祂们的信徒、祂们的力量、祂们留下的宝藏等等,什么传言都有可能。”

    这四位神明?

    幽灵先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忆起一条相当久远的、不怎么被他重视的信息。

    来自詹·考尔德的《阴影下的神明与信徒》。他说,梅纳瓦卡暗恋翠斯利。

    而翠斯利,从目前的信息来看,似乎是被佩索纳里吞食的。佩索纳里又因为撒迪厄斯与露思米生下“阴影”的事情而与祂们决裂。

    还有一条传言是,在更加遥远的帝国纪时候,露思米的神国明光帝国,就是被梅纳瓦卡及其信徒利用经济手段搞垮的。

    ……话又说回来了,虽然不知道“暗恋”这个说法究竟指向什么(或许是梅纳瓦卡想要“吃掉”翠斯利),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在阴影纪。

    而在沉默纪早期,因为胡德多卡的事情,梅纳瓦卡就被“阴影”取代了。

    帝国纪、阴影纪、沉默纪。这几位神明的纠葛持续了相当遥远的时光。

    但是,幽灵先生如今之所以会关注这一点,就是因为……“翠斯利”。

    阿方索他们将要前往布斯山脉探险;如今阴影信徒似乎还未完成翠斯利与佩索纳里对应的画作;十四年前,历史学会那个疯狂的“复现神明力量”的实验,最终正是在坎拉河上复现出了翠斯利的力量。

    翠斯利、翠斯利、翠斯利。

    高山与河流之神,行走自然的使者,翠斯利。

    这位神明是较早诞生的几位神明之一。

    人们通常认为,生与死、星与山、梦与海,这是较早诞生的几位神明。

    当然,人们并不会知道,生与死、星与山都拆分自“真实”的力量,而梦与海,一个来自“虚幻”的力量,一个则是自然与人类意志结合而成的神明。

    翠斯利曾经与撒迪厄斯、佩索纳里一起,成为遥远的古老帝国奥古斯特的守护神。祂们共同庇佑了这个辉煌帝国漫长的时光,直到生与死的神明反目成仇。

    在那之后,翠斯利再也没有成为任何一个人类国家的守护神。似乎也就是在那之后,翠斯利仿佛与人类渐行渐远。

    阿卡玛拉的化身辛西娅的故事中,提及了野心家放火烧毁森林,致使森林成为沙漠的相关信息。很难说这是否与“阴影”有关,但这个简短的故事似乎也影射了现实中发生的某些事情。

    人类似乎征服了自然、改造着自然,但自然又以自己的方式实行了报复。

    一些受到翠斯利的污染的动物(也包括人类),会成为变异的生物。在无烬之地、在荒郊野外、在阴森地底,许多这样的生物给人们带来了可怕的灾难。

    比如琴多曾经在无烬之地的盖恩斯德遭遇的一批地底生物,它们畏惧光、痛恨任何闯入领地的外人。又比如,在雾中纪早期康斯特公国的那场战争中,夏先生就曾经对抗过从迷雾而来的变异生物。

    无烬之地的鸟人就被认为是这样的生物,尽管那是无害的变异。不过,鸟人实际上是受到了露思米的污染才会变异成这样,人们只是将整件事情推到翠斯利的身上。

    事实是,翠斯利的污染造成的变异生物,要远比鸟人残暴、疯狂、凶残得多,并且这类生物似乎十分敌视人类。

    而一件很容易被忽略的事情就是,尽管在旧神陨落之后,人类的灵魂的确会受到旧神的污染,但是在旧神尚未陨落之时,人类就不会受到污染了吗?

    许多现在困扰人们的问题,在沉默纪之前,恐怕也已经存在了。

    翠斯利陨落在沉默纪14年,按照球球的说法。祂是沉默纪第二位陨落的神明,夹在埃尔科奥和胡德多卡之间。

    祂是被佩索纳里吞食的,陨落在如今无烬之地南面的布斯山脉。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撒迪厄斯的陨落地点为无烬之地西南部的一片沙漠;佩索纳里的陨落地点则是无烬之地西北部的一片丘陵。这两位神明是被安缇纳姆亲手杀死的。

    ……他曾经在许多地方听闻过布斯山脉的存在。

    加兰在受到佩索纳里的力量影响之后,将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宏伟山脉命名为“布斯”,仿佛她是在哪儿听闻过这个名字一样。

    普拉亚家族收藏的一本游记手稿,其主人名为菲利克斯·米切尔森,是沉默纪早期生人。他在沉默纪一百多年的时候前往布斯山脉远足,却意外跌落山谷而死。

    这两件事情,尤其是前者,让幽灵先生不得不心生忧虑。

    另外,他自己也与翠斯利有一个意外的关联:【自然之靴】。这双陪伴他度过许多外出旅程的靴子,正是借助了翠斯利的力量。

    ……总而言之,翠斯利是一位不太知名的旧神。

    祂的信徒大多醉心山水、沉浸自然。人们也时常会忘记翠斯利的存在,尤其是奥古斯特帝国轰然倒塌之后。在某种程度上,翠斯利的信徒与李加迪亚的信徒走得挺近。

    如今发生在拉米法城的事情,可能会与翠斯利产生关联吗?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被污染的河水、被污染的牲畜……变异生物的肉。听起来似乎顺理成章。

    在幽灵先生思考与回忆的时刻,阿方索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话语。

    他接着说:“有一条传言认为,梅纳瓦卡将自己的财富藏在了从无烬之地西北部的一片丘陵、到无烬之地西南部的一片沙漠、到无烬之地正南面的布斯山脉,这一条折线中的某个地方。”

    “梅纳瓦卡的财富?”幽灵先生不由得感到了一些疑惑。

    阿方索耸了耸肩:“毕竟梅纳瓦卡是商人的神明。人们总以为,商人都是守财奴,自然梅纳瓦卡也一定拥有着一笔巨大的财富。

    “况且,梅纳瓦卡是最后陨落的神明,在祂之后,就是安缇纳姆的诞生了。这中间有个空档。所以又有人认为,梅纳瓦卡说不定还收拢了其他神明的财富。

    “……就算神明自身不会收集财富、也不会经商,但是祂们的信徒总归会给他们献祭一些东西。而梅纳瓦卡的信徒除了财富,又能献祭什么呢?

    “慢慢地,‘梅纳瓦卡的财富’这个传言就在无烬之地的西面传开了。至于这条折线的说法,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或许只是人们随口说的吧。”

    幽灵先生感到一丝啼笑皆非。

    神明为什么会收藏人类的财宝?再说了,“阴影”知道人们会这么想吗?

    而这条所谓的“折线”……纵贯了佩索 纳里、撒迪厄斯、翠斯利的陨落之地,他可不相信是人们随意说的。

    ……或许,就如同黑尔斯之家的阴谋一样,这只是阴影信徒或者旧神追随者在背后操控的一个传言而已。他们只是想让人类的死亡填进这个可怕的阴谋之中。

    说不定这个传言从更早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既然是“梅纳瓦卡的财富”的话。说不定在沉默纪晚期,当无烬之地的雏形已经出现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开始对这所谓的财富有所意动。

    “您对这事儿感兴趣?”阿方索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我可以多收集一下这些信息。这种传言总是在无烬之地十分受欢迎。”

    幽灵先生点了点头,说:“我的确十分好奇。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局势,你也得注意安全和隐蔽。另外,或许也最好关注一下翠斯利的相关信息。”

    他斟酌了一下,然后大致将发生在拉米法城的事情告诉了阿方索。他也提及了布斯山脉的问题,并且希望阿方索多加关注。

    阿方索十分惊讶,他感叹说:“这群旧神追随者可真够疯狂的。我会关注这些问题。”

    幽灵先生同样点了点头。

    他随后就提及了自己真正想要找阿方索询问的事情:“关于你和伊曼纽尔曾经去过的那个部落遗迹……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哦……遥远的记忆。”阿方索开玩笑一样地说,“您想问什么?”

    “我怀疑如今那些旧神追随者也躲藏在类似的地方。”幽灵先生言简意赅地说,“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阿方索沉思了片刻,然后说:“现在我已经知道,当初我们是不小心踏入了那片区域,所以才被困在了里面。但是,如果我们在那个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的话,我们可能就永远出不来了。

    “……无知才是最安全的。或许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但是,如果旧神追随者想要‘主动’躲藏在里面,那么他们就一定掌握了更多的信息。”

    “的确如此。”幽灵先生说,“他们或许掌握了这份力量。”

    他思考了一下,又说:“但也或许,只是少部分人知晓真相。你知道,大部分旧神追随者都是疯疯癫癫的,他们可能自己也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情况,也没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相当特殊的地点。

    “他们只是被安排在那儿,暂时躲藏着。他们可能不会怀疑这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只有他们上头的人,少数几个,才知道真相。”

    阴影信徒内部的结构分为“决定的人”“干活的人”“隐藏的人”这三类。如今隐藏的人基本上已经归类到干活的人之中,但或许,仍旧只有“决定的人”才知道他们最终的计划。

    而幽灵先生十分确定,埃比尼泽·康斯特恐怕就是决定的人之一。

    阿方索恍然,他说:“这的确有可能。回到您那个问题的话……我认为是可行的。那的确有可能是一个躲藏的地点,并且非常适合这么做。

    “那是一个……像是踩在真实与虚幻的边缘的地方。人们可以自由进去,又会在不经意间忽略这个地方。”

    幽灵先生也认可这个说法。

    拿历史学会的门后空间和沙龙来类比,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扇门;而即便对于启示者来说,如果不是真的亲自上手去开一下门,那么他们也很难意识到其背后的蹊跷。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总不可能真的去亲自开一下拉米法城内的每一扇门。

    况且,这群阴影信徒藏身的地点的入口,也未必会是一扇门。

    或许那是某栋建筑的阴影,或许那是一幅画,或许那是一幅画的阴影……什么都有可能。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穷举法会是一个选择;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是需要继续调查。

    在得到阿方索的确认之后,幽灵先生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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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从阿方索的说法中,这两者之间似乎没有明显的区别(指其内部情况)。

    ……不过,李加迪亚是否会有这样的“空间”呢?

    在与阿方索告别,回到深海梦境的孤岛上之后,幽灵先生便向琴多问出了这个问题。

    琴多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他说:“那就是……坟墓吗?”

    他们面面相觑片刻。

    幽灵先生突然回忆起自己曾经的一个联想,基于【时间矫正】这个仪式。当时他意识到这个颇为鸡肋的仪式似乎并不拥有太多可应用的场景,因此联想到了一个躲在坟墓里的人……

    ……而李加迪亚的力量却真的可能创造这种地方吗?

    幽灵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我只是意识到,神明的力量发展到最后,似乎都会慢慢与现实世界产生关联。最终,神明的力量还是要介入到现实世界。”

    “也就形成了‘乐园’。”琴多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我也应该往这个方向思考一下……这能帮助我更进一步掌握李加迪亚的力量。”

    幽灵先生点了点头,他想到自己刚刚与阿方索的对话,然后便说:“我们去一趟你的梦境吧。”

    “怎么了?”琴多亲热地挽住他的手。

    “我想到了菲利克斯·米切尔森。”这个名字让琴多露出了明显的茫然的表情,于是幽灵先生又不得不多解释一句,“在我们去堪萨斯的时候,你交给我的那本手稿的主人。”

    琴多沉思了片刻,然后果断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所以您想要寻找他的灵魂?”

    “……是的。”幽灵先生说,他知道琴多肯定是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他死在布斯山脉,我现在对他的死亡心存疑虑。”

    不久之后,他们在塔乌墓场中找到了这个人的灵魂。

    他死在异乡,普拉亚家族为他收殓了尸体。他死时才三十岁,生命之花在尚且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凋零。他苍白色灵魂的面孔之上,还残留着那种意外发生时候的惊惧与愕然。

    他是在前往布斯山脉远足的时候不小心滑落山谷而死去,如今他的灵魂身上也仍旧穿着当时的登山服。他的肢体、头部似乎是被树枝或者其他什么刺穿了,四肢与脸颊都满是伤口与血液。

    他的躯干,相比之下,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

    幽灵先生与琴多打量了这个灵魂片刻,然后才查看了他的梦境。

    ……一个凹陷的山谷。

    山谷里鲜花盛开、满目春光,菲利克斯站在山谷的边缘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他似乎想下山,去山谷里看看。

    情况就在这一刻突然改变了,像是菲利克斯的面前陡然闪过一些凌乱的、疯狂的画面。

    他望见山谷里流淌着的、盛放着的鲜血。他望见沾满了鲜血、吸满了鲜血而变得无比鲜艳的鲜花。他望见一条血色的、逐渐干枯的河流。

    ……他听见窃窃私语。于是那鲜血从他的耳朵里流淌出来,又从他耳朵里长出了一朵鲜花。他的每一根头发、每一根汗毛,仿佛都成为了花的根。

    痛苦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他哀嚎着,用力拔掉了脸上那无数盛开的花。

    他又听见春日的风从他的耳旁呼啸而过,带来一阵不可思议的欢欣。他手舞足蹈,用脸上耳朵里脑子里四肢上长出的花做成了一捧花束。

    茫然、疯狂、欣喜与片刻的理智、冷静、恐惧在他的面孔上交错地出现。他的目光逐渐空洞,噗地一下,花从他的眼眶里跃然而出。

    他在那一刻大笑了起来,然后纵身跳下了山谷。

    就在身体腾空的那一刻,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他望见山谷里漂亮的花与蓬勃的树,还有被血染红的自己。

    他的躯体像那土壤,他的四肢像那树枝,他的脑袋像那花朵。他成了山谷里的漂亮植物。

    他努力把自己插在山谷里,就这么静静生长着。

    或许过了很久很久,又或许只是过了片刻功夫,他茫然地动了动脑袋,突然发现自己开不出花。于是他在地上爬行着,一点一点离开了这个山谷。

    他想问问别人,为什么他不能开花呢?他的花呢?

    在他攀爬上山谷顶端的那一刻,他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大叫了起来,因痛苦、因疯狂。他痛得在地上打滚,然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他慢慢地什么都不记得了,当他真的虚弱地、濒死地找到帮手的时候,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山谷发生的事情。他只是记得,他不小心掉进了山谷,受了重伤。

    ……然后,就是现在。就是现在。他要死了。

    在他死的时候,他还在抱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说为什么……当然了,谁也不知道,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抱着自己的脑袋。

    ……梦境泡泡的画面猝然一黑,然后又开始了重新的循环。

    但他们并不想再看一遍。

    幽灵先生伸手戳破了这个梦境泡泡。

    琴多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侧身抱住了幽灵先生,低头将额头靠在幽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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