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78+79 章(2/2)
“夏油君。”店主先生打断夏油杰的话，他放轻了声音，宛如在夏油杰耳边呢喃轻语，“这个世界的社会、团体，小到家庭企业，大到国家联盟，无一不是想要支配控制个人，迫使个人对这个集体做着舍己为人的贡献——就像是咒术师个体之于咒术界。”
“保护非术师，保护社会安定，维护国家和平，切勿太过计较个人得失——他们是这样宣传的吧？”店主先生的声音渐低，“一旦背叛这个体系，便会遭受流放惩罚，或是干脆以死刑之名，将存在抹消①。”
店主先生轻笑一声，似是不屑，又似是嘲弄：“夏油君，你知道，每一年，那些不愿接受这种道德绑架的咒术师有多少被打成诅咒师？有多少因为能力过于突出而趁机在任务中被清洗……”
“咔嚓！”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手机，强行中止了这一通电话。他转过头，看向神情平和注视着这一幕的禅院羽，冷静地道：“抱歉，夫人，我弄坏了你的手机，请务必让我赔偿。”
“不必如此，夏油大人。”禅院羽缓声细语，“只是一只手机罢了，比起您被耽误的时间，不值一提。”
*
与此同时，某个不知名的据点。
妖术师京极夏彦看着手中那只不断发出盲音的手机，不由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有耐心。”
正跪坐在榻榻米上挥毫作画的黑皮肤青年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抬起头，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表情：“京极老师，我去会会那个咒灵操使吧！”
“不急。”身兼「巷说」书店店长的京极夏彦将手机放在一旁，“给那孩子一点孵化的时间吧。”
在刚才的通话中，京极夏彦已经发动了他的异能力「凭物落」。
他的文字，他的声音，都能够作为「凭物落」的前置条件，相辅相成所达成的效果最佳。
夏油杰之后的异常，那两个六眼会不会发现呢？
咒术师一直在从负面情绪中获取咒力，换言之，为了获得咒力，他们的精神状态会有一部分一直保持在负面状态中。这样的话，稍微在他们的精神中动一点手脚，即使是六眼，也只会觉得他只是心情不好吧。
京极夏彦有些期待。
他的异能力啊，虽然听上去像是召唤妖怪出现控制人类，其实是人心通过对自我的认知而孵化出与之相配的妖物。
那是他们心灵的具现化。
京极夏彦从来不是在控制他的使魔们，而是帮助他们认清这个世界，去做他们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京极夏彦托着下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若以利己来定善恶，他这全然的利他行为，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善。
*
与夏油杰在洗衣房分别后，禅院羽踩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了高专的男生宿舍楼。
即使倨傲如禅院直哉，在入学高专后，他也不得不遵守一些高专的规矩，比如三年级前要在高专内住宿。
禅院直哉一副不屑与底层庶民同住一层楼的傲慢模样，独自住在宿舍三楼。
禅院羽来到宿舍楼的时候，禅院家的仆人正在宿舍房间进进出出，为那位禅院家嫡子送来换洗的衣物和符合他身份的昂贵食物。
禅院直哉一脸的不耐。
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仆人都低着头，迈着无声又快速的脚步，生怕被禅院直哉逮住出气。
禅院羽看向禅院直哉，棕红色的眼眸中泛起无机质的冷意。
这样一个垃圾男人会在日后继承禅院家，每一个姓禅院的人都将生活在他的淫威之下，一想到这样的未来，她似乎一点都不奇怪，她的女儿为什么要毁掉禅院家了。
禅院直哉明显看到了禅院羽的到来，但他对这位婶母明显缺乏敬意。
事实上，整个禅院家，能够让禅院直哉另眼相看的人，屈指可数。唯一得到他真心崇拜的只有禅院甚尔，既有颜值还有实力，跟他那些废物的兄弟叔伯比起来要强太多了。
至于女人……哦，能够让他稍微感点兴趣的只有年轻漂亮天赋看得过去的女人，禅院羽这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他不感兴趣，一向也懒得搭理。
但这一次不同。
禅院直哉挑着吊梢眼，故意拖长了嗓音，以着一种轻慢又满怀恶意的语气说道：“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给扇叔生了两个废物女儿的羽夫人吗。”
禅院羽低头行礼：“直哉大人。”
“羽夫人这些天一定很高兴吧。”禅院直哉宛如恶魔一般低语，“听说族里有意安排你的两个女儿……啊，那个天与咒缚，是叫真希吧？废物女儿终于有机会派上用场 呢。”
禅院羽抬起头，异常冰冷地看向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撇嘴，他毫不掩饰自己嫌恶不满的情绪，冷笑着说道：“即使都是天与咒缚，你那个女儿也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跟甚尔比起来差远了。”
因为禅院甚尔的“横空出世”，咒术界不少人的三观被震得稀碎，不仅加茂和禅院进入了翻脸对立扯皮阶段，禅院甚尔也从禅院家的“查无此人”到现在的“天与暴君”，在悬赏榜单上都有了自己的席位。
闹到了这个地步，禅院家再看禅院甚尔这个人就有些心情复杂了。
虽说禅院甚尔之前有回过一次禅院家，说是等再过几年要将儿子卖给禅院家，但他本人对禅院家的态度很明确，完全没有回归家族的意思。
意识到身体向天与咒缚的逆天之处，禅院扇那对双胞胎女儿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的存在就进入了禅院家高层的视线。
双生子的诅咒在这对双胞胎姐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禅院扇当年本想杀一个女儿来打破双生子的诅咒。虽然不一定会得到一个有着强大天赋的孩子，但也不会比现在两个废物女儿的局面更糟糕。
但是被禅院羽阻止了。
若论实力，禅院羽并不是丈夫禅院扇的对手，阻止他杀害女儿已经是她自嫁人以来唯一一次做出的反抗了。禅院扇没有强行动手，可能因为他对这个妻子稍微有点感情，也可能是他对这对双胞胎女儿完全不抱希望，所以杀不杀都无所谓。
不管怎么说，禅院姐妹好好地长到了现在的四岁，也展露出了自己的能力。
禅院真依的处境比禅院真希要好一些，因为她有术式，有咒力，虽然弱，但起码算是个咒术师。而禅院真希，她不是单纯的非术师，而是跟禅院甚尔相似的身体向天与咒缚。
原本即使要打破双生子诅咒，死的也该是禅院真希这个连咒灵都看不到的底层废物。但现在，族里高层有了别的声音——他们想要再培养一个“天与暴君”，属于禅院家的一把听话乖顺的刀子。
听说这个提案后，禅院直哉气坏了。
他当然不是为了禅院真依的一条命，那对姐妹都死了也跟他无关，他只是极度愤怒于族里居然想要制造甚尔的复制品。
这是对甚尔的亵渎！
可以称之为禅院甚尔第一迷弟的禅院直哉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为此还大闹了一场族中的高层会议。只可惜，他还不是禅院家主，他的态度不足以改变族里长老们的想法。
这会儿看到了禅院羽，一想到即将成为甚尔复制品的禅院真希就是禅院羽的女儿，他立刻选择迁怒她。
禅院羽慢慢地垂下眼，冷静地回答道：“直哉大人说笑了，小女真希，岂敢与甚尔君相提并论。”
禅院直哉用力地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将禅院直哉房间里的物品更换一遍后，禅院羽带着仆人走下楼梯。
其实，以着禅院羽的身份，即使想要彰显禅院直哉的地位，这种管家仆人的活儿也轮不到她的头上。是禅院羽自己以着关心直哉大人的名义，主动接下这份前来东京高专的工作。
而她只是利用这次工作，趁机来见夏油杰一面而已。
毕竟是先生的要求。
行至一楼的时候，夏油杰正提着已经洗涤烘干后的衣物走进楼中，而一楼之前紧闭的宿舍房门立刻开启，菅原悟和五条悟几乎是同时走了出来。
“杰你回来啦。”
“需要再晾晒一下对吧，老子的阳台随便用！”
“我回来了，悟先生。还有，太阳已经落山了，悟。”
两个六眼同时无视了禅院羽和她身后的禅院仆从。
禅院羽微微躬身，没有出声，便带着身后的仆从安静地离开宿舍楼。
返程的路上，禅院羽拿出手机，按下了这段信息。
——[先生，妾身已经准备好了。]
*
电影之夜的第二天，夏油杰联系绫辻行人，直接对绫辻侦探事务所下了一个调查委托，将小说家京极堂和插画师镜斋的调查交给绫辻行人，还将《络新妇之理》和《铁鼠之槛》这两本书也送了过去。
绫辻行人很痛快地接下这个委托。
而夏油杰自己则跑了一趟竹芝码头。
夏油杰来到「巷说」书店门前，果然看到那家店已经换了店主。再一问，好么，这家书店本来就是这位店主家的产业。今年六月份的时候，他老家那边出了点事情，他请人帮忙看了几天店。
至于他原本请来看店的人，不必说，肯定不是夏油杰当初遇到的那位店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