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满堂花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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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了是什么样?”

    钟酩说,“你不会想知道。”

    他说这话时,眼底暗藏了火光。

    江荇之呛了一下,攥着酒杯咳起来。被酒沾湿的唇光泽莹润,随着咳喘微微启张。

    钟酩盯了一眼转开视线,他若是喝醉了,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忍着。

    他对这人的念想已快疯魔,全靠一丝理智压着。

    ·

    酒一杯接着一杯下去。

    酒香掺着花影,花影糅着月色。

    江荇之靠在树干前,酒劲儿渐渐涌上来了,他脑海陷入滞缓,抬手落手间外衫滑下一截也没发现。

    ...

    发丝顺着脖颈滑入敞开的襟口,露出漂亮的锁骨。他耷拉着眼睫,又伸手去够快见底的酒坛。

    一只大掌裹住他沁凉的手腕,钟酩将他的手拿开,“醉了?醉了就不喝了。”

    江荇之抿抿唇,目光迟缓地看向他。

    钟酩,“……”好了,看来是醉得不轻。

    他伸手替江荇之拢好散开的衣衫,指尖擦过泛红的脖根时轻轻一颤,花了好大定力才压下那些趁人之危的想法。

    江荇之却不依他,手腕挣了挣又蹭起身来,要越过钟酩去拿酒喝。

    酒这东西,一喝上了头根本停不下来。

    他半边身子压在钟酩怀里,带着微醺的热意。钟酩搂着他的腰身,忍了忍道,“江荇之,别闹。”

    江荇之定定地看着酒坛,酒香像是勾人般从坛口钻出来,诱他再喝一口。

    他自钟酩胳膊上偏头,和人据理力争,“你说的,一醉解千愁。”

    声音沾染了酒气,都比平时气人的调调软了几分。江荇之没有别的意思,落在钟酩耳朵里却像是在撒娇。

    钟酩受不了他这样,搂着人的手又紧了紧。脑子里乱作一团,顿了半晌只会重复一句,“别闹。”

    江荇之扑腾了一下,一脚踹在了树干上。

    砰的一声,头顶细碎的桃花瓣簌簌掉落,撒了两人满身。

    钟酩半抱着江荇之,后者墨色的发丝间,不仅花瓣是粉的,耳尖也是粉的。

    或许是因为脸颊太红,江荇之仰头看来的时候,眸光更显得清亮。

    钟酩呼吸一窒,突然咬紧牙根一把将人按入怀里,不去看这张动摇他理智的脸——这人天生就是来降他的。

    “唔!”怀里的人被按得闷哼一声。

    钟酩胸口起伏着,下巴抵上了江荇之的头侧。

    他原本想着,只要一直陪在江荇之身边,来日方长,总能叫江荇之为他停驻视线。但没想到江荇之早有了喜欢的人,还喜欢得要命。

    就好像,一丝机会也不留给旁人。

    “不给我机会,却又总是叫我有机可乘……”

    钟酩一手捏上江荇之柔软的耳垂,低头间咬牙切齿,“江荇之,你真能折磨人。”

    话落,怀中的人突然静了。

    下一刻又像是被什么触发了一样,“啪!”地从钟酩胸前抬起头来。动作太猛,撞得他下巴都是一痛,“嘶……”

    江荇之却恍若未觉,只顾抓着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钟酩酝酿的情绪都被这一下打破了,他揉着下巴,“什么?”

    江荇之却不说话了。

    实际上,他这会儿脑子已经浑浑噩噩的不清醒了,像是一团浆糊。但在这团浆糊中,那句熟悉的话又一瞬扯动了他的神经。

    让他回想起在太穹幻境里的那一幕——

    墟剑抚着他的脸,低头而来时,语气隐忍,“江荇之,你真能折磨人。”

    灵力催不散的酒精麻痹了神经,江荇之有片刻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甚至在对上面前男人同样隐忍的目光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里那...

    个人了。

    他抬手捧起钟酩的俊脸,捏了捏。手腕很快被一只灼热的手掌握住。

    “江荇之。”钟酩嗓音嘶哑,“你又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新花样来了?”

    江荇之定定地看着这张脸,大脑好像停止了思考,只凭借本能开口,“我想看你舞剑。”

    带了薄茧的指腹贴着他手腕内侧擦了擦,“要求真多。”

    话是这么说,钟酩却起身抽出古煞剑,低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也好,自己也该冷静一点。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挥手而出,剑光在月下清冽。

    ……

    江荇之靠坐在树干前,看向沐浴着月光舞剑的玄衣男人。

    一招一式,熟悉而又陌生。眼前的身影和脑中的身影时而重叠,时而分裂。

    他挥手抓来了酒坛,就着坛子仰头而下,视线依旧落在钟酩身上没有移开。醉人的桃花酿滚入喉头,汩汩溢出顺着下巴脖颈流淌而下,浸湿了衣襟。

    剑风带起细碎的桃花瓣,一式间倒飞而起。轰!

    映入江荇之的眼底,扬扬洒洒绽了漫天——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他鼻尖突然一酸,轻轻闭上了眼,睫毛颤了颤。江荇之觉得自己肯定是醉得厉害,想借着酒劲暂时忘掉的人,在脑海里反而越发清晰。

    剑风停下了,脚步声靠近自己身前。

    一只手往他眼角蹭了蹭,“……江荇之。”

    这次指尖却是干的。

    江荇之没哭,只是心头酸胀得厉害,泛滥的情绪被酒精发酵,全都漫了出来。

    他抬手覆住颊旁这只带着剑茧的手,睁开双眼。

    模糊的视线里,面前的人逆着月光,轮廓仿佛严丝合缝地嵌入了他心中所念。

    低沉的嗓音问着他,“你又在想谁,江荇之。”

    月高风清,酒色惑人。

    江荇之再忍不住,半眯着一双醉眼,“一个人。”

    他说,“我心中装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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