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2/2)
“那就好,做人得讲道理。”纤纤说,不疾不徐的语气,“那天是你带刀找我麻烦。害你手指被削掉肉的是电线杆,害你惨遭重创、疼痛难忍的是骑自行车的男生——从头到尾,我可什么都没干。”
张启圣怔住,脑海里过一遍往事。
……她说的对啊。
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冲过去,最多见死不救,一切都是不幸的意外。
纤纤继续说:“我还不计前嫌的帮过你,你忘了?要不是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叫你躲起来,你早被秦措打进医院,伤上加伤。”
张启圣又想,有道理。
意外,全是意外。
他只是倒霉,他才没有被一个小女生吓的做了近十年的噩梦。
于是他笑起来,往后靠去,“那天我元气大伤,不然我见了秦措会躲?谁告诉你,我就一定打不过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冷哼,手往旁边一拍,“老子的厉害你们——嗷嗷嗷嗷嗷嗷!”
他突然鬼叫起来,弹簧似的跳起。
纤纤莫名其妙,仔细一瞧,他右手往哪拍不好,偏偏拍到了仙人掌上。
门口的保镖冲进来,“白小姐,你还好吗?”
紧接着一愣。
白小姐完好无损,惨叫的是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哀嚎不断的古装青年。
“谁他妈害我?谁他妈在房间里摆仙人掌?!”
纤纤看了保镖一眼,示意他们离开。
于是门又关上。
张启圣疼得额头尽是冷汗,咬着牙去拔刺。
纤纤说:“秦措送的。”
张启圣气急败坏,从牙齿缝里挤出字:“他没事送你仙人掌干嘛?!谁他妈送花送仙人掌!”
纤纤:“招财仙人掌,寓意剧大卖。”
张启圣:“……”
纤纤叹了口气,打开门,请保镖问剧组的人要镊子。拿到了,便递给张启圣。
他坐在灯下,满头大汗地拔刺。
纤纤说:“张老师。”
张启圣头也不抬,“老师尼玛,叫盛哥。”
“盛弟。”
“你——”
“你比我小一岁,还叫过我姐姐。”
“……叫张启圣。”
“叫什么都好,你就这点本事?”
张启圣一愣,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纤纤目光沉静,不偏不倚落在他脸上,“你可能不知道,在进组之前,我已经把剧本读过很多遍,大部分台词倒背如流。你做了哪些准备工作?”
张启圣没反应过来。
“你进圈几年,电视剧少说拍了两、三部,算起来,我应该称你一声前辈。当时,吴总的秘书还对我说,我没经验,星耀会请你带带我。”
纤纤倒一杯茶,坐下,“张启圣,你能带谁?我听人说,你不记台词,嘴型有时都对不准,睡的晚,起的也晚,经常迟到,拍戏像作梦,所有人等你找状态——这也能算前辈?”
张启圣神情转冷,“你在教训我?”
“是。”纤纤坦然承认,抬眸审视他,“为什么这点小事也做不好?拿钱办事,你光拿片酬,不做事的吗?”
张启圣甚觉可笑,双腿交叠,“你懂什么演技?你知道老子的粉丝是怎么夸我的吗?”
“不知道。”
“天生的演员,未来的戏骨,影帝接班人,新生代的希望。”
“……”
张启圣低哼一声,又开始拔刺,“我这几天只不过在酝酿情绪,薄积厚发——”
“厚积薄发。”
“一个意思!”张启圣瞪她,“等着吧,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前辈的优越感,传说中的演技大爆发。少拿优等生的语气讲话,我上学时候就最讨厌你们这种人。”
纤纤一笑,“那我拭目以待。”
张启圣好不容易拔掉嵌入掌心的大部分仙人掌刺,还差几根,总是拔不断。
他嗤一声,抬头,看向玩手机的女人,问:“白纤纤,你眼神好不?我熬夜打游戏打太多,近视。”
纤纤说:“要我帮你?”
张启圣放下镊子,“待会儿记者来探班,我还得应付他们。”
纤纤把电灯调到最亮,坐在窗口,拿起镊子。
张启圣伸手给她。
日光和灯光双重驱魔大法加成下,他看着白纤纤,更觉得她只是个普通的长的好看的女人。
那晚的凄风冷雨,只是他倒霉。
于是,他问:“你还和秦措在一起?”
纤纤说:“是。”
张启圣摇摇头,嗤之以鼻:“他有什么好?不过就一个养尊处优的草包。大小姐这样,你也这样——”他一顿,凑近了问,“他真的很能打?”
“是。”
“不可能,我在七中没听过这号人物。”
“我在七中也没听过你。”
“啧。”张启圣白她一眼,“所以说你是书呆子。我,张启盛,盛哥,打遍七中一条街,附近学校的学生都知道我,还有人主动上交保护费。秦措要是会打架,我绝对知道他。”
纤纤挑完刺,起身擦手,“他打赢了又不吹嘘,别人说他输,他也不反驳。”
“为什么?”
“秦家家风,要求子孙在外低调。”
张启圣将信将疑,又问:“那他为什么打架?被校园小团体针对了?”
“因为像你这样来找我的人很多。”
张启圣便想起很多年前,他去七中找白纤纤,碰到的书呆子说的话,什么放弃吧追不到的。
他好笑,“我喜欢的类型一直是心地善良人品高尚的女孩子,才看不上你。”
“那最好。”纤纤说,“现在对手戏能演了吗?”
“演!”张启圣放话,“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外面有人敲门,“张老师,记者已经来了,您看方便接受采访吗?”
张启圣不耐烦,“马上出去。”
他走到门边,突然停住,摘下藏在衣服底下的项链——那上面挂着一个能打开的小坠子。
他回头,“白纤纤,你知道这是什么?”
纤纤说:“项链。”
张启圣冷哼,打开坠子,再让她猜:“这个呢?”
心形坠子固定着一小块很古怪的东西。
纤纤拿过来,左看右看,“风干的腊肉粒?有点像那种……无良店家的牛肉炒饭里的肉渣渣风干以后——”
“牛肉个鬼。”张启圣怒斥,“这是我的命根子!”
纤纤惊讶,“这么短小吗?”
“……”
张启圣双手叉腰,咬牙切齿:“我的肉——那天撞电线杆后,被水果刀削下来的肉!”
纤纤露出古怪的表情,“你隔天还回去找它?”
“肯定啊。”张启圣沉下脸,低声说,“小时候,我妈跟我讲,人来这世上,要完整的来,完整的走。等我死了,我要跟这东西一起火化,否则我就不完整。所以,这是我的命根子,懂?”
纤纤说:“这话用来形容太监的命根子。”
张启圣挑眉,“无知。男人必须完整,所有地方都是。”
纤纤:“……看不出你还挺封建。”
外面又有人敲门,“张老师——”
“知道了,烦死了!”张启圣被催的冒火,蓦地拉开门,骂骂咧咧的走出去,“到底有什么好采访的?刚拍几天,整天采访采访,没事找事……”
*
今天大批媒体探班,魏导安排张启圣和几名重要配角的演员一同出席,气氛一度不错。
记者说起开机仪式的祥云:“网友都说这是剧大火,大卖的象征呢!”
魏导心底不无得意,哈哈笑,“感谢大家的祝福,但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剧火不火,重在质量。”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都很正常。
直到有人问起女主演,并且指名张启圣回答:“张老师,可以谈谈和白纤纤搭戏的感想吗?白小姐好神秘,网上搜不到她的任何资料,微博都没有。”
张启圣说:“没有就没有。”
记者咳嗽了下:“您的粉丝对你们的关系都很——”
张启圣:“认识,不熟。”
记者不死心,“可是那天在见面会,您见到她的时候表现的非常亲密……”
张启圣冷冷道:“都说了不熟,听不见?”
魏导使了个眼色,暗示赶紧结束采访。
然而,就在这时——
张启圣看见远处打扮成玉如烟的白纤纤走过,白衣胜雪、广袖流风。
她正经过拍摄地的小桥。
桥上才洒过水,而她穿着并不防滑的绣花鞋。
她低着头,只顾看手里的项链坠子。
张启圣脖子一凉,马上去摸,没摸到命根子宝贝,脸色剧变。
艹,都怪该死的记者,催催催,催的他怎么把项链忘在她那儿了!
“桥上有水,你看路!”他来不及多想,大叫提醒:“白纤纤,老子的命根子,小心!”
全场突然的安静。
*
“白纤纤,老子的命根子,小心?”
常佑站在一边,一本正经的推测:“秦总,我觉得这话可能断句断错了,或者顺序有问题。你也知道张启圣他文化程度不高。如果重新排列一下,可能正确的意思是,小心,白纤纤,老子的命根子——”
这更不对劲了。
排来排去,怎么组合都逃不开暧昧的含义。
常佑选择闭嘴。
秦措站在窗口,背对他。
常佑咳嗽一声:“要不给白小姐打电话问问?”
没有回应。
常佑手机震动了下,他低头去看,是小苏发来的几张截图。
“张启圣称白纤纤为命根子”,类似的话题,已经冲上微博的热搜前列,在另外几个大流量平台上,也各有话题和新闻推送。
常佑不得不请示:“秦总,上新闻了。这个不是星耀的营销,他们那边也没法控制。怎么处理?”
办公室的气压低到极致。
“删,压。”
“好的,那我这就去——”
“通知幼教班,小雾提前下课。”男人头也不回,淡声道,“让司机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