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灵王昭者,旭日之明也,光辉灿烂。……(2/2)
而半跪于地的天宿上仙萧复暄,就这样以满身灵魄为“线”,强行钉于『乱』线,拉住了所有。
于,一切清扫和遗忘被生生拦住,不得进不得退。
***
个刹,灵台上的漫天风雷骤然死寂,又更疯狂地呼啸起来。
道乌行雪听过许多次的灵台音再呼啸声中寂寂响起,落向个半跪于地的人,落向漫天远星。
“如此人……”
其实早在数百年前,仙都伊始,就曾有人这样问过萧复暄,问他:“天宿为成仙?”
凡人修行总有所图,或图长生,或图护人,或图强盛。
这些在萧复暄身上总显得很淡,他又一生坚定、无畏无惧。
到头来,连灵台天道都要道一句“如此人”。
一个会将素不相识的孩童尸体背上山崖的人;一个会在濒死替参天神木挡下雷劫的人;一个为了祸不及人间在最浓稠的怨恨上坐镇数百年的人;一个在『乱』线将要隐匿,以一身灵魄强拉拦截的人……
如此人,究竟为的么?
然而萧复暄与天道并非同根同源
,这最后一句灵台天音,他根听不见。否则他或许会答:“因为答应过。”
因为他曾经答应过所爱人:你能任想的地,终结任有待终结的事情,来自由、无所禁忌。
君子一诺,绝不食言。
还有一点,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
他三世生于行伍,又三世死于沙场。有着世间最重的煞、最硬的命格、最碎的灵魄和最张狂的剑,他剑下的亡魂其实同灵王一样遍数不清。
但他曾经最想看见的,有一天自己抱剑四顾,发现世间再无需要斩杀人。
于他能还剑入鞘,好好地看一眼春三月的十二繁花。
有人曾端坐树冠间,听到过这样的话。所以即便萧复暄自己忘了,这世间依然有一个人替他记得,并且惦念至今。
***
乌行雪双眼通红,跪于萧复暄身前。
手指碰着萧复暄的额心,指尖却极轻地抖着,冰冷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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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的灵魄能长间脱离身体,亦没有人的躯壳能长间居于空茫。
他能感觉到萧复暄的额心正由温热一点一点地冷下,他知道这强力阻天撑不了多久。
多一瞬他都舍不得。
灵台的道虚音说:你荒谬、愚钝、螳臂当车。
太多事情告诉他:有候搭上全副身家、万般『性』命,最后所接的往往不柳暗花,而徒劳无功。
但不行。
他如舍得让这些人、让他所爱的这个人拼尽『性』命,却只徒劳无功?
他舍不得的。
在一刻,乌行雪抬头看了一眼远星。然后侧过头,在人耳边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话。
他说:“萧复暄,等下一个人间三月,一起看落花。”
***
话音落下的一刹,他手边的灵剑咯咯作响,了『乱』线“灵王”的躯壳。
与此同,乌行雪脖颈上道强落五遍的贡印再次流转起来。
借着这道贡印,他能以灵神牵系,控住『乱』线“灵王”的躯壳。
或说……
在此此刻,他就『乱』线的“灵王”。
乌行雪将体躯壳留于原地,然后只身跃下仙都。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得已却唯一的办法。
他在被萧复暄强行暂停的刹,如一道银芒星线,从九霄云上直贯入地。
他所处,『乱』线的落花山市。
***
乌行雪以『乱』线“灵王”躯,进到了落花山市的封禁地。然后,他做了三百年前曾经做过的事——
他在封禁地苍青『色』的天幕下,分劈神木,生生刮尽自己一身神力。
他又一次承受了分灵痛,又一次血流遍地,看着自己这副身躯仙散尽,邪滔天。
而在他由仙变魔的一刻,与三百年前相同的惩罚被触发,又一次落到了他身上——
天道的抹杀。
世间最浩大最孤寂的影响,所有关于『乱』线“灵王”的一切、不论存在还痕迹都就此消亡。
于,『乱』线“灵王”自始不存。
而就在同一刻,原僵止的『乱』线突然动摇起来。这次动摇却并非要将谁横扫,而真正的天崩地裂、万物虚无。
因为……
倘若这『乱』线从未有过“灵王”,当初便从未有人带着另一只梦铃踏入现世,没有人为了寻找源头,循着现世的间回溯向前。
于不会有人在回溯的间隙路过一片荒野,不会有人看见当在邪魔口下濒死的云骇,不会在一刻响起梦铃声。
云骇没有在濒死际听见道铃音,没有在
一刻想起自己曾身为仙的过往。
他没有不甘、没有遗恨。
曾经的仙都郎官、后来的凡人云骇没有在一刻挣扎着反噬成魔。他安静地轮回往生,而非死于大悲谷花信剑下。
『乱』线自始不存,于万物崩塌。
灵台天道抹杀『乱』线“灵王”的一刻,便等于抹杀了它自己。
***
乌行雪在剧痛中再不能支,跪坐在荒芜孤寂的封禁地,袍摆铺散一地,血从各大要『穴』流淌而下,染得满处殷红。
他在昏沉中咽下口中的血,在两耳的嗡鸣声中抬了一下头。他五感褪尽,么看不见。他所见的最后一幕,满眼黑寂。
其实日的天并非黑寂无『色』,而亮的。
『乱』线分崩殆尽的一刻,现世终于显『露』来,几近天的分,有旭日天光从最高远处缓缓地漫过来……
他做了与三百年前一样的事,却不再徒劳无功,不再孤注一掷。
***
尽管后来的凡间已经甚少有人知晓了……
但这世间曾经有过一位灵王的。
他字号为昭。
昭,旭日,光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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