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19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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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并不远。

    所以后者的话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清弦该死,小楼该死,魔神也该死。”

    他早就知晓小楼的存在所为何,他愿意尽自己所能,让天下祥和宁静,让自己的妹妹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也不必知道他在背后做了什么。

    ...

    风淹没了他的声音,远处的中人分明看到了他的唇齿在动,但就算是已经化神大圆满的长老,也听不到只字片语。

    她的体内好似有碎裂之声,也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她的眼瞳说不定已经真的变成了碧色,也或者她的指甲也如彼时那般变了模样,但所有这些,她已经无从知晓。

    可偏偏,宁暮烟逆天改命,也要入小楼。

    两人几乎是同时落在了诛魔台上。

    他筹谋了这许久,不惜与虎谋皮,天下的大阵都动了,都破了,他的那些师弟师妹们也都一个个义无反顾的舍身而去,清弦却依然活着,末了,竟是他想要守护的妹妹,去填了阵。

    往事如烟,他的烟。

    各派弟子不同色彩的道服形成不同的色块,与琼竹派葱郁的绿意相聚,琼竹派所有的弟子都齐聚一堂,为道冲大会壮势,这许多的颜色凝在一起,就仿佛一幅晕染开来的漂亮画卷。

    他无奈接受,心道既然如此,自己再加倍努力便是。

    “他?他不必我杀。”宁旧宿嘲讽一笑,回头似是怜悯地看了一眼虞绒绒:“不要想要将这里的任何事情传讯或传音出去,我既然有所布置,自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风将她颊侧的珠翠吹得环佩玎珰,连成几乎绵延的一线,让她想起傅时画每次含笑俯身,抬手在上面一弹指时的热闹声响。

    宁旧宿静静地站在诛魔台上,在短暂的失态后,他的表情又恢复如常。

    虞绒绒平静地上前。

    她的身后,琼竹派的天穹仿佛被什么下坠之物彻底撕扯开来,再带动了整座山脉的坍塌!

    既然如此,那么他杀了清弦,毁了天下所有的阵,宁暮烟就还是他一个人的妹妹。

    “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吧,然后跳下去。”

    “这么多因果系于你一身,虞师侄,你觉得你……该不该死?”

    这样亲眼看着她跳下去,对傅时画来说,真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情呢。

    虞绒绒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她猛地抬眼看向宁旧宿,已经在这一长段思考的时间里,想到了什么。

    罡风从深不见底的诛魔台下倒灌上来,吹得两人衣袂乱飞。

    “人为什么一定要有道侣呢?我们兄妹相守,不好吗?我不会越雷池半步,便如我们过去所有相处的岁月那样。”宁旧宿淡淡道,他的声音平静至极,眼底却已经有了偏执至极的疯癫之色:“所有想要从我手里将她夺走的,都该死。”

    “没、没有!所有琼竹派的弟子今日都来参加道冲大会了……”

    可以称之为盛大的坍塌声中,风吹过她的耳边,罡风之音与坍塌爆裂之声聚在一起,从除了道冲大会的方向之外的每一处不断响起,好似为她的坠落奏响了最为宏大的天地之音。

    “没了大阵师的小楼,还算什么小楼?耿惊花寿数无几,你死了,他也来不及再去找一个大阵师了。”

    又有人骤然意识到了什么:“是虞绒绒!她还没有松开琼竹派的大阵!她……她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宁旧宿终于有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神色大变。

    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去想应对的方法。

    他没有说完,看虞绒绒的目光却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此去诛魔台,看似遥遥,御剑也不过片刻。

    琼竹派大阵的阵眼,依然被她扣在掌心。

    “管她到底因为什么!现在有人在那边吗?有人员伤亡吗?快去救人!”

    “清弦道君呢?你不杀他了吗?”

    电光石火间,那些她所不能明白的来自宁旧宿的信笺与传讯符...

    上的潦草字迹与失态,都有了答案!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虞绒绒垂眸看着他消失,再抬眼看了一眼前方。

    她在小楼,他能天天看见她,也未尝不是另一种自己从未设想过的幸福。

    然后,她向前一步,直直坠下。

    “你想要的燕夫人,不是燕,是烟。”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宁旧宿的双眼,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宁暮烟的烟,我说的对吗?”

    虞绒绒低头看着他坠落的身影,突然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是吗?既然我是魔神的容器,你真的觉得,我会这么容易死?”

    “怎么了!”有弟子的惊呼声响起。

    “那可是你的亲妹妹!”虞绒绒明白自己竟然猜到了最正确的答案,她倒退半步,不可置信道:“你、你竟然——”

    下一刻,他已经被诛魔台的光芒吞噬了身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中。

    宁旧宿负手站在诛魔台前,注视了台下片刻,突然开口道:“虞师侄啊,看来你还是棋差一着。”

    可她偏偏成了大阵师,又偏偏……当着自己的面,喜欢上了清弦。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冰冷而扭曲的死亡宣判,甚至说出了虞绒绒身上的魔印与魔神的关系,虞绒绒心底剧震,但她却依然意识到了这其中缺少了什么。

    然后,再然后。

    似是料定虞绒绒此跃诛魔台是必死无疑,也似是这些话语积压在他心底太久,太沉,这一刻,他竟然有种倾诉和告知天下的奇特喜悦。

    “更妙的是,你的身上,带着魔神的魔印。若是你死了,魔神便没有了复活的容器。”

    他勾了勾唇角,侧头看向虞绒绒的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个只有她能看得到的轻蔑又肆意的笑容:“七日七夜后,我还是琼竹派的掌门,至于你……”

    说的话已经够多,宁旧宿振袖肃容,再一跃而下。

    是的,正如观山海所说,他也只能等。

    他没有反驳虞绒绒的话,似是在肯定,又似是在叙述一些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虞绒绒的脑中浮过了最后一个念头。

    “骗你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魔印,也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容不容器,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虞绒绒露出了一个苦笑,终于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与情绪:“苍生何辜,但你的琼竹派,不无辜。”

    心魔总会有朝一日,熊熊燃烧,将人变成披着人皮的魔。

    宁旧宿的眼瞳骤然一缩,满面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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