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140章 尘埃落定(1/2)
陈修远抱着阿念, 从殿外迈入,身后跟着万州驻军。
怀中抱着的阿念一脸灰,眼眶红红的, 嘴角也是耷拉着的,是勇敢没哭, 但早前一看就“哇哇”大哭过, 也经历了意外,最后同陈修远一道才安稳了, 一直伸手抱着陈修远的脖子。
“去找你父皇吧。”陈修远温声。
“嗯。”阿念点头。
陈修远俯身, 放下阿念。
阿念眼中还噙着眼泪, 一步一步往天子殿上快步走去。
他其实很想撒腿跑,也很想大声唤父皇, 但都忍住了,这里是大殿,阿念尽量慢些,但等到临近身边, 再没忍住, 小腿飞快翻着,也哇哇大哭起来, “父皇父皇!”
阿念扑到陈翎怀中。
陈翎心中骇然……
看到阿念这幅模样, 陈翎心中都是担心,庆幸, 和后怕。
“没事了, 念念。”陈翎罕见得在大殿上抱紧他, 隐在宽大龙袍袖间的双手轻轻颤了颤, 眸间也少许氤氲, 垂眸时, 隐在修长的羽睫与十二玉藻旒冕下,远远看不出端倪。
殿中,陈远还诧异看向陈修远,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说去南边,要到年中去了?
陈修远目光一直跟着阿念,直至阿念扑到陈翎怀中,陈修远才转眸看他,不冷不淡道,“春秋大梦该醒了。”
言罢,又踱步离得更近了些,揶揄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陈远震惊看他。
无论是他身上的压迫感,还是他口中这句话,都让陈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本该荒谬,眼下却份外合情合理的念头。
—— 即便天子之位不是陈翎的,也不会是他和陈宪的,因为,还有陈修远……
陈远难以置信看向他,掌心冷汗冒起。
陈修远凑近,只有对方听到的声音轻哂道,“想造反啊?要这么好造,我早就造了,还轮到你们两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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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远笑道,“呵,是吧,我也姓陈,你说你怎么就忘了?”
方才至此,这一句才真正如一盆冷水浇到陈远头上。这燕韩的天子之位,就算他和陈宪觊觎一辈子,但只要陈修远在,就是横在他们两人之前的一道鸿沟。
陈修远没有反陈翎,却不代表不会反他和陈宪。
尤其是刚才见陈修远抱着陈念入殿中,同陈念说话时的温声细语……
陈远忽然自嘲笑了起来,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想到陈修远这里,以为陈翎在位,陈修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旁人应当也是,却没想到啊……
陈远越笑,声音越大。
从一开始,他和陈宪也好,还有他和老师,就都算错了……
南辕北辙,越走越远。
陈修远见他这幅表情,没有再看他,“陛下。微臣方才入京,见曲将军同平南侯世子正带着紫衣卫,丰州驻军一道,同宜城驻军激战,曲将军怕陛下担心,让微臣先行入宫告诉陛下一声。”
曲边盈不是北上押运粮草去了吗?
殿中都记得此事。
“朕知道了。”陈翎应声。
—— 边盈,北上押运粮草之事,你让石怀远同范玉一道去,你名义上跟去,四五日后折回。替朕盯着陈远和黄旭文,还有京中布防。禁军中一定有陈宪的内鬼,不然他不敢这么有底气。朕已经盛文羽暗调丰州驻军北上,届时,他在宫中,你和凡卓带紫衣卫与丰州驻军替朕将宫外清理干净。
她一直在等陈远。
陈翎看向陈远,之前不知道陈修远说了什么,陈远在殿中情绪俨然有些失控了。
当下更是直接开口,轻嗤道,“所以老师在你手里是吗,陈修远?”
陈修远转身,“哦,杀了啊,他不是早该死了吗?”
陈远双目通红。
陈修远淡声,“师徒情深啊,那你下去陪他啊?”
“你!”陈远语塞。
陈修远轻笑,“要么,我也不是什么善类啊……”
r /> 陈远再度朗声笑起来,“所以,陈翎,你让我和陈宪以为你走投无路,才让沈辞去了北边,以为你身边只有盛文羽,而盛文羽也只会留在殿中,没有办法顾及京中和宫中的戍防。但你让曲边盈假借北上运粮,又让陆鸣简在大理寺牢狱蹲着,实则是掩人耳目,让曲边盈和陆鸣简指挥紫衣卫和丰州驻军在城中做后手。呵呵,终究是我们小瞧了你。”
陈翎也看他,“朕也小看了你啊。你让陈宪诸事冲在前面,你让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先是湖城官银失窃,而后推沈辞到风口浪尖,陈宪会底气十足回京,你在背后也没少推波助澜,各方怂恿他至此吧?”
陈远这次却是平静笑了,“既然做都做了,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陈翎,你不过运气好些,有这些朝臣护着你。但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这皇位,从一开始就不该是你的。父皇当初若没有接你回京,就不会有日后这些事。父皇宠爱你,大哥在的时候,父皇把你当小儿子护着,诸 事都照顾;大哥不在了,他扶你上储君之位,你有什么?你凭什么?我没想通,陈宪他不也没想通吗?”
陈远踱步上前,“我和陈宪也都是父皇的儿子,我们自幼在他眼皮子下长大,我们哪里比不上你?我们出生就在京中,父皇的教诲耳濡目染,也处处以父皇为先,跟熟谙京中之事,朝中之事,我们之中,哪个不比你更适合当天子?当天子不是看谁聪明,读书好,父皇他怎么可能不知晓?你凭什么来其中插一脚?”
陈远嘲讽笑道,“可笑啊,我和二哥斗得死去活来,结果最后让你占尽便宜,凭什么!呵呵,父皇这么护着你,他没想到你是女的吧!”
陈远一句话,再度将殿中带回早前陈宪处没有说完的天子身份上。
一时间,殿中再度敏感起来。
陈远特意看向陈修远,眸间笑意,“陈修远,你甘心吗?”
殿中愕然,这是……
陈修远却笑,“甘心什么?”
陈远说道,“甘心屈居女子之下?”
陈修远缓缓敛了笑意,“我屈居的是天子之下。”
陈远恼道,“陈修远,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陈修远声音里泛着冷意,“陈远,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太子出生的时候,我就在行宫。陈宪那些鬼把戏,也只有你才会信,因为你愿意相信你想相信的。太子出生时,我就抱过,我不比你清楚?方才就说了,你的春秋大梦什么时候醒?”
陈远也上前,“我不信!”
“还不死心是吗?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陈修远凑近,悄声道,“你知晓天子母亲姓什么吗?”
陈远愣住。
“姓朱。”
朱?忽得,陈远僵住,而后似想起什么一般再度大笑起来。
陈修远继续轻声道,“你说,是不是只有天子才是最合适这个位置的?你不是一直说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吗?应当,也没谁比天子血脉更纯正了吧。”
“朱家……”
陈远话音刚落,陈修远低声打断,“朱家如何,那都是天子的家事。在你祖父和我祖父眼中,阿翎不仅是陈家的血脉,也是赵家仅存的血脉。这皇位,阿翎做才是最合适的,现在想明白了吗,陈远?想明白了,是不是该梦醒了?”
陈修远叹了叹,又道,“若是先太子还活着,先帝也不会动立阿翎为储君的念头。阿翎今日能坐上这个皇位,说到底,还是你给的。”
陈远眼中迸出戏谑,也大笑不止,一步一步踉跄退后,“陈修远,你认命,我不认命!我不认命!”
“我当说的都说了,你随意。”陈修远敛声。
“陈翎,大不了今日,我们鱼死网破!”陈远已经不顾及旁的了。
陈翎平静看他,“你是说潘家同薛家吗?”
陈远诧异。
潘家连忙出列,“潘家跟随天子!”
薛家也跟随天子,“薛家跟随天子!”
“你们出卖我?”陈远眼底猩红,既而转向天子,“陈翎,你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初一宴等我了吧?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陈翎看他,“陈远,你才真的藏得深,朕险些一叶障目,看不见你。”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陈远刚拔刀,却被罗意扣下,“远王,先太子的死,和湖城官银一案还需远王交待清楚。”
陈远被按下,挣扎不得。
既而有禁军上前,将陈远拖下去,直至陈远被拖下,再往后都没说一句话吗,只是一直在笑,一直大笑,不绝于耳。
而随着陈远离殿,天边的鱼肚白也渐渐变成晨曦微露。
寇国公摇头,起身至殿中跪下,“老臣有愧,请陛下责罚。”
今日殿中所有事端起,皆是从他这处开始。
他听信了宪王之词,宪王,自幼同他亲厚,他是看着宪王长大的……
“扶寇国公起身。”陈翎吩咐,启善上前。
“阿念。”陈翎唤了声,阿念才从陈翎怀中起来,自觉去了一边。
原本就是初一宫宴上,还有阿念的位置在。阿念在陈翎怀中坐了许久,眼下已经渐渐好了,也能自己一人坐回位置上,安静看着陈翎。
陈翎温声道,“这朝中,从来都不是天子一人,燕韩的今日是依赖众位爱卿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得来的。朕记得,朝中记得,燕韩百姓也都记得。但凡过往,皆为序章,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朕,愿与诸位爱卿一道,鞠躬尽瘁,诸事亲为,共迎燕韩今后太平盛世。”
殿中,百官起身,朝着天子殿上躬身,齐声道,“陛下万岁!”
等殿中声平,盛文羽拱手朝天子道,“陛下,如今叛乱已平,黎明已过,请陛下带太子移步休息,微臣与禁军处理善后。”
“好。”陈翎应声,“阿念。”
阿念听话上前,跟着陈翎一道离开。
殿中,百官携家眷恭送,“恭送陛下,恭送太子。”
待得天子仪驾离开殿中,盛文羽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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