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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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让他自己跟家憋着吧!

    无聊死他!

    筹划了一晚上,连玩什么项目都想好了,游乐场也到底是没去成——

    三个人起得倒是很早,7点钟在黎簌家集合。

    吃早饭时,楚一涵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有些忧心地和黎簌小声说:“簌啊,出门时我爸说假期今天又大到暴雨......”

    “可不是么。”

    赵兴旺耳朵尖,听见了,把粥咽下去,“这天儿瞅着真不怎么样。”

    黎簌也担心,本来天儿就冷,万一下雨,难道顶着大雨去坐过山车么?

    没等吃完饭,外面一声闷雷,紧接着就是哗啦啦雨水砸下来的声音。

    三个人放下筷子,直瞪眼:“不会吧,这就下上了?”

    黎建国倒是很乐观,觉得现在开始下也不错,不然等他们折腾一个多小时到游乐场,那边下雨,他们可能买了门票进去什么都完不成。

    等了半小时,雨势不减,行程彻底泡汤。

    晨间天气预报都在说北方降温的事情,黎簌他们三个心里郁闷,趴在过廊栏杆上,看着雨水哗啦落下,一起叹气,呼出小片白霜。

    侧后方有门声响起,黎簌回头,正好看见靳睿叼着烟开门,把一袋垃圾放在门口。

    “我靠,睿总,你还抽烟呢?挺酷啊!”

    赵兴旺很自然地问,“下大雨了,游乐场去不成,你家扭蛋机还在么,能玩会儿不?”

    “来吧。”

    不用上学,靳睿也没穿校服。

    米白色卫衣配牛仔裤,他让他们先进去,自己在玄关处拿了件黑红撞色夹克披上,靠在外面把烟抽完,才进去。

    靳睿家里,还是上次来时那种淡淡的青草香,空调风暖得不行。

    客厅餐桌上放着煎蛋和用小笼屉蒸好的半成品汤包,两台笔记本电脑都开着,一台银色一台白色。

    银色的那台黎簌认识,是Mac;白色的更酷一些,壳子上只亮着个淡蓝色的外星人图案,黎簌不能确定那是不是logo。

    他说让他们先玩着,他吃个早饭。

    赵兴旺“我去”了一声,说什么“游戏本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外星人吗”“太酷了”。

    两个女孩听不懂,商量着得告诉姥爷一声。

    离得近也方便,黎簌对着隔壁喊:“姥爷,我们在靳睿家里玩啦,如果妈妈打电话来,一定要叫我呀!”

    “好好玩,中午姥爷给你们煮面吃。”

    楚一涵问黎簌:“让阿姨直接给你打不就好了?”

    靳睿筷子一顿,抬眼。

    小姑娘坐在沙发上,一脸认真地和朋友们解释:“我总是记不住日期,又怕给我打影响我上课,所以电话都是打给姥爷。希望这几天放假她打来时,我能接到吧。”

    “十一阿姨也不放假?”

    “对呀,她很忙很忙的。”

    靳睿收回视线,没说什么。

    赵兴旺在旁边嚷嚷:“我倒希望我爸妈忙一点,像靳睿家一样,给我留个房子自己住,想玩啥玩啥,想吃啥吃啥。哎睿总,你爸妈也和黎簌她妈似的么,也忙得连假都不放?”

    靳睿一个人住这事儿,楚一涵都察觉到他家里肯定是不太对劲,从来没主动往这上面聊过。

    就赵兴旺一个二傻子,什么都感觉不到,哪壶不开提哪壶!

    黎簌看了眼玄关处,小羽阿姨的照片还放在那儿。

    她怕靳睿闹心,想要帮他岔开话题。

    但靳睿看上去没什么反应,照常吃他的早饭,连个停顿都没有,只说:“嗯,忙。”

    他在说谎?

    也不是,只是避开了他不想谈论的话题。

    黎簌忽然就发现,靳睿其实和楚一涵、赵兴旺并不同。

    他会和他们一起吃饭,被问到什么也会聊上两句,赵兴旺说过来玩他也都同意;请他们吃昂贵的饭店,还跟她很诚恳地道歉了,看着脾气很好很随和似的,可是......

    外面阴雨连绵,室内暗,灯都开着。

    黎簌往靳睿所在的桌边看去,他坐在一束射灯灯光下,边吃着东西,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时不时伸手过去,敲两下键盘。

    他没有刚回来时候的冷漠了,可似乎也没想过多么融入他们的小集体。

    仔细想想,他们甚至连他的电话都没有。

    昨天晚上吃过饭后,姥爷唠唠叨叨和她说了许多,又讲起过去日子的艰难不易,讲起过去十几岁的女人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讲起十几岁&#3

    0340;男孩早就双手磨出老茧。

    黎簌左耳朵入右耳朵出,没多放在心上。

    但有一句话,黎簌记得。

    姥爷说,时代变了,你们本来不用那么匆忙就长大的。

    可是靳睿呢?

    楚一涵在扭蛋机旁边操纵摇杆,赵兴旺在一旁拿着靳睿的平板电脑玩切水果,边玩边嘴欠地指导楚一涵,被楚一涵一脚跺在他拖鞋上,疼得吱哇乱叫。

    黎簌靠进沙发里,碰到一盒东西。

    扭头看才发现,是一个敞开着盖子的医药箱,里面有纱布卷和一些药水,还有镊子和消毒棉签。

    靳睿吃完饭,帮几个人拿了饮料,走过来放在茶几上。

    扭头看见黎簌盯着他的医药箱发呆,他问:“碍事儿?我收走?”

    黎簌鬼鬼祟祟,对他勾勾手:“你过来。”

    靳睿走过去,配合地弯腰:“怎么了?”

    “你腰上的伤还没好么?什么伤那么严重?”

    “碎酒瓶扎的,问题不大。”

    “碎酒瓶?!”

    黎簌声音拔高,怕引起扭蛋机前那俩注意,她赶紧又压低声音,“你惹什么人了?要用碎酒瓶扎你?”

    靳睿觉得黎簌挺好玩,他腰上这伤,她总要做贼似的偷偷摸摸问。

    他把医药箱拿走,收起来,自己坐进沙发里,离她不远,就差不多学校上课时坐同桌的距离。

    “我非得惹到什么人么?”

    黎簌撇嘴:“不惹事好端端的就有人扎你?走大马路上人家看你长得太帅么?”

    靳睿很少有心情不错的时候,但他靠在沙发里,和黎簌开了个玩笑:“是啊,走大街上有女孩觉得我帅非要和我在一块儿,我没同意,人家女孩要面子,恼羞成怒,把我扎了。”

    说完扭头,看见小姑娘一脸将信将疑。

    他笑一声:“别信,假的。”

    “不说算了。”

    靳睿自己不乐意提,但黎簌问了,他也不藏着掖着:“靳华旎,记得是谁么?”

    这名字耳熟,黎簌反映了一会儿,好像是靳睿家里的小姑,小时候她见过几次。

    记忆里,他小姑打扮得很时髦,梳着最流行的大卷发,珍珠大耳环,高跟鞋细细的,爬上六楼倚在栏杆上对着靳睿的爸爸大笑:“怎么住这么高,没有点体力还真上不来。”

    黎簌不太明白,靳睿突然提他小姑干什么,只能猜测:“是为了救人么?见义勇为?”

    靳睿不知道她怎么就想到见义勇为去了。

    反应了一下,觉得小姑娘可能误会了什么:“她扎的,她和靳华洋搅在一起了,在我没出生之前。”

    起初,黎簌没听懂“搅在一起”的意思。

    可等她回神,忽然觉得指尖发凉。

    这信息太爆炸、太不可思议。

    震惊了她的三观。

    那可是他的小姑,怎么可以用碎酒瓶扎他?

    而且,她怎么、怎么能和他爸爸在一起呢?

    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小姑娘半天没吭声,靳睿看过去时,只看见黎簌满脸惊诧慌乱,扭头去看玄关处陈羽的照片。

    她在这种时候,第一时间是担心陈羽?

    靳睿提起靳华旎时的一腔讥讽和戾气,稍有收敛。

    “小羽阿姨她,知道么?”

    “知道。”

    “她伤心么?”

    “伤心,住了很久很久的院。”

    黎簌鼻子有点发酸,准备说点什么安慰靳睿的时候,他已经起身了,扭头看她一眼,和她说:“见义勇为什么的,我不会做,尤其是在泠城这种地方。”

    她愣住。

    站在她面前垂头看她的,是一个陌生的靳睿。

    和他刚回泠城时展现出来的冷漠几乎一样。

    缓了缓,靳睿压着情绪开口:“去和他们玩吧。”

    说完,他回到桌边。

    早餐的餐具已经被他收拾好,桌上只剩下两台电脑。

    他坐回电脑后面,噼里啪啦敲起键盘。

    “簌啊,过来玩么?我刚才差点就抓到啦,好可惜!”

    “来了。”

    黎簌心不在焉,操控着扭蛋机里的金属爪子,脑子里还在一遍遍想着他刚才几句话透露出来的巨大信息。

    如果说,小羽阿姨一直都在被欺骗,那他们离开泠城后在南方的生活,会不会很是艰难?

    不艰难的话,怎么会有人狠毒到,拿了碎酒瓶去伤害他?

    他说他不是那种会见义勇为的人?

    可是......

    “我靠!老大,你也太牛了吧!!!”

    赵兴旺一声嚎叫,黎簌才回神。

    她操控着的那只金属爪子,居然稳稳抓住一颗白色球体升起来。

    身旁的两个朋友都趴在机器上,几乎屏息,等球体顺着轨道滚落出来,两人比黎簌还要兴奋。

    白球被打开,里面是一支棒棒糖,挺普通的。

    赵兴旺对棒棒糖没有兴趣,但黎簌的成功激励了他,他把黎簌挤到一旁:“老大,快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被赵兴旺挤开,黎簌走去靳睿桌边。

    噼啪敲键盘的人抬眼看了扭蛋机一眼,也许以为她没得玩了,把另一台电脑挪过来:“玩么?”

    “你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嗯?”

    靳睿脑子里一堆收支明细,没太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黎簌却很固执地说:“你说你不是会见义勇为的人,可那天你明明捡走了楼梯上的白菜叶,为什么呢?”

    “你以为是为什么?”

    “是怕其他住户上下楼不小心踩到,像我一样崴伤或者摔倒。”

    靳睿很淡地弯了弯唇角:“没其他住户什么事儿,只有你姥爷。”

    不是怕其他住户摔倒,只是想到了年龄已高的黎建国。

    他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除了黎建国。

    黎簌有很多很多不解,眉心都跟着蹙起来:“可是...我姥爷有什么不一样?”

    键盘噼啪响了几下,靳睿说,你姥爷是那天帮我妈妈说话的人。

    顿了顿,他补充道,“唯一一个。”

    靳睿不愿意总谈论这些,往事让他很难心平气和。

    他也不愿意吓到黎簌,说完这句,不再言语。

    窗外雨声潺潺,面前的小姑娘固执地站在他面前,隔着一张桌子,她蹙起的眉心没有松开,沉默片刻,忽然叫他:“靳睿。”

    “嗯。”

    她递过来一支小小的棒棒糖,神色难过又认真:“我那天醒得太晚了......如果那天我在,我会帮你的,我会替小羽阿姨说话的。我真的会的。”

    上次她给他棒棒糖时,告诉他,她和姥爷都欢迎他回来。

    这一次,又是一支棒棒糖。

    她告诉他,她会帮他的。

    靳睿沉默半晌,开口:“知道了。”

    很奇怪,这栋楼里那么多压过骆驼的稻草,骆驼都死了,稻草还要当稻草,丝毫没有过悔意。

    面前的小姑娘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是一脸难过内疚。

    棒棒糖他没接,只问:“哄我呢?”

    “也不是......”

    不该让她难过。

    她是无辜的。

    靳睿干脆逗她:“哄我的话,总是棒棒糖不太行吧?我得吃城西的包子,城南的豆腐脑,市中心的甜点,我想想,要不,娃哈哈也来一瓶?吸管戳好递到我嘴边?”

    刚才还蔫蔫的人突然就精神了,棒棒糖往他怀里一摔:“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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