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骄纵(2/2)
卢雨霏和任钰君也在场,赵承钧见这两人没有吱声,就知道唐师师说的是对的。赵承钧越发动怒,他今天刚让郑老太太和卢家提了定婚的事,结果赵子询就在后面搞了这一出。卢家的庶女为什么落水是卢家的事,赵承钧并不关心,但是赵子询当着卢家大小姐的面救一个婢女,还和对方有了肌肤之亲,赵子询这样做将靖王府置于何处?又将皇家的体统置于何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靖王生气了,并且非常严重。众人大气不敢出,就连卢太太都脸色讪讪。
如果放在寻常,准女婿当着女儿的面救其他女人,还和婢女不清不楚,就算对方是王府,卢家也有资格发作。但是偏偏,这桩事是卢家自己人惹出来的。
卢太太主管内宅这么多年,怎么能看不出来这样低劣的手段。卢雨霁得知了靖王有意和卢家结亲后,故意在世子经过湖边的时候落水,卢家的人都不会水,但是世子会。如果世子救了她,两人发生了肌肤之亲,迫于名节,世子就必须娶她了。
卢太太对此只想用力啐一声,卢雨霁想的倒美,但是她也不照照镜子,世子是什么人,卢雨霁又是什么人。靖王府里这么多人侍卫小厮,世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以身涉险?这件事最好的结果是卢雨霁被婆子救起来,虽然丢脸,但好歹保住了清白,然而更可能的,是卢雨霁被侍卫甚至小厮救起来,倒时候,不光卢雨霁活不下去,连卢家其他女子也要被她拖累名声。
卢太太都能看出来卢雨霁在用名节算计世子,靖王更是心知肚明。卢太太又生气又臊得慌,一时间堵得胸口疼,连话都说不出来。气氛凝滞中,内间帘子动了。太医从屏风后绕出来,对赵承钧拱了拱手,道:“回王爷,微臣已经给两位姑娘诊断过了。周姑娘受了寒,幸而身体底子好,只要喝几贴药,日后好生将养,并不成大碍。反倒是另一位姑娘,她在水里的时间久,呛了许多水,根基大受损伤,恐怕要养好一段时间了。”
赵承钧淡淡点了下头,对刘吉示意:“好。去开药吧。”
刘吉和太医一起行礼:“遵命。”刘吉引着太医去侧间开药,太医走后,屋内只剩下相关的人。赵承钧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平静从容地对卢太太说:“卢太太,本王教子无方,让你见笑了。若卢太太愿意,这桩婚事继续。”
卢太太和赵子询齐齐一惊。卢太太脸上露出明显的喜色,赵子询却脸色大变,他上前一步,失声道:“父亲!”
赵承钧淡淡看向赵子询,明明一言未发,可是眼神中如有千钧。赵子询被这样的目光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气势越来越矮,最终,僵硬地垂下头去。
赵承钧收回视线,嘴角依然带着细微的笑意,对卢太太说:“本王十分欣赏贵府大小姐,无论如何,她都是唯一的世子妃。”
唐师师心里啧声,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桩婚事还是定下了。冯嬷嬷说得对,靖王实在是个很不好接
近的人,各种意义上。
就算前面那两任未婚妻没死,他也不会有枕边人的吧。
唐师师瞪大眼睛:“为何?我明明都抄完了。”
“还有下一本。”刘吉含着笑,说,“是奴婢思虑不周,怠慢了姑娘。姑娘少安毋躁,奴婢这就给您取另外几本来。”
唐师师听明白了,抄书只是个幌子,实际上他们要做的是困住她。无论唐师师抄完没有,抄了多少,他们都不会让唐师师出门。
唐师师收敛起笑,问:“小女愚钝,公公不妨给个明话。公公扣着小女,到底想做什么?”
刘吉摇头笑了笑,似有所指道:“姑娘,您刚来,还不懂伺候人的门道。我们做奴婢的,怎么能比主子走得早?”
唐师师愣住,刘吉无声地往里递了一眼,看着唐师师笑道:“姑娘,伺候人最重要的,就是眉眼灵活,动作勤快,懂得替主子分忧。”
唐师师明白了,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对刘吉福身:“小女明白了。谢公公。”
“奴婢就知道姑娘是聪明人。”刘吉笑着,眉眼不动,尖声道,“唐姑娘,请吧。”
唐师师回到抱厦,很快,小厮就送来另外几本书。这回足足有一厚摞,无论如何都不必担心会闲着了。
但是这次,唐师师也不急着抄书。反正无论她写多少,都要在书房里待够一整天,那还忙活什么劲儿?不如磨磨蹭蹭混一天,等到了时间,随便抄几页应付得了。
唐师师动作不紧不慢。她现在知道了,靖王明为让她来书房伺候笔墨,其实是想把她困在这里。书房眼线重重,唐师师根本什么都不能做,这样一来,就不必担心世子被她迷惑了。
天地良心,唐师师真的冤枉极了。不能因为她长得好看,就对她有偏见。她才不是狐狸精,真正的狐狸精分明是周舜华啊。
周舜华和赵子询全天待在一起,为什么靖王只防她,而不防周舜华?
真是没有天理。
唐师师愤愤研磨,将一笔一画勾得极重。靖王不走,书房伺候的人就不能走,唐师师同样得在抱厦里待着,连回去休息都不能。唐师师最开始还做做样子,最后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她,唐师师偷懒偷得光明正大,最后,更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承钧的书房是一个独立的院落,正面五间上房打通,占地极大,里面来回隔断,连而不通,互不干扰。正房背后跨出去三间,修成了小抱厦。唐师师所在的地方,就是后面这三间抱厦。
抱厦背阴,光线暗,地方又低矮狭小,关了门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一般用作杂物间或者佛堂。唐师师睡着后没有声音,外面人来人往,竟然都忘了这里面有人。
夜晚,书房里安安静静,赵承钧看舆图看得累了,合上书休息眼睛。他阖着眼,看起来没有动作,可是脑海里依然在一刻不停地勾勒地形。
赵承钧正在想肃州要如何排兵,马上就要入秋,需得防着鞑靼人偷袭。另外安吉帖木儿最近和东察合台私下来往,也要防着北庭。
思虑间,赵承钧忽然听到书房中有呼吸声。赵承钧霎间睁眼,眼中光芒幽深,哪有丝毫困顿之色。
赵承钧沉着脸起身,不动声色往声音来处走去。他手已经按到了佩刀上,甚至心里开始排查到底是谁。安吉帖木儿派来的刺客?不,安吉帖木儿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那是鞑靼人?东察合台汗国?赵承钧甚至想到了姚太后。
赵承钧停在抱厦门口,毫无预兆推开门。唐师师正睡得迷糊,朦
胧间听到一声惊响,门被什么人推开了。唐师师被吓醒,一睁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她看不清那是谁,愣愣地和对方对视良久,最后,她浆糊一样的脑子终于恢复工作了。
唐师师赶紧下跪,空拜行礼:“参见王爷。”
她说着话的时候,身体还晃了一下。她刚刚睡醒,连方向都分不清,险些摔到地上。唐师师赶紧跪端正,恭顺地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