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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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劲秋说话不留情面,钟应却始终平静。

    他认可了这项规则,又重新看向帕米拉,根本懒得和厉劲秋多费口舌。

    傲慢、疯狂的作曲家,不会被任何的语言打动。

    他要做的,是保证自己可以加入《金色钟声》,见到贝卢。

    《金色钟声》仍是小提琴扬起前奏,属于独奏乐器的篇章,稍稍靠后。

    厉劲秋双手环抱,十分抗拒,皱着眉听排练。

    当第一个音响起来,他就盯着钟应,要看这个自信自负的年轻人,怎么用古琴,弹奏古筝宽广的音域。

    短暂的序曲后,古琴泠泠弦音,清晰传来。

    钟应坐在地上,琴弦稳如摆放在琴桌,他演奏《金色钟声》里的古筝独奏,又不完全是古筝的音调,在交响乐激进渐响的时候,他甚至狠狠拨弄琴弦,跳出了古朴如钟的声音。

    厉劲秋愣了愣。

    那不是他写下的音符,甚至不是他记忆里古琴的声音。

    但是……

    还挺好听?

    钟应弹奏的每一段,弥补了之前没有独奏乐器的缺憾,厉劲秋不能说他在即兴发挥,可他弹奏的每一段音旋,令自己充满了探究欲望。

    以至于厉劲秋无比好奇,下一个转音篇章,钟应又会弹奏出什么样的曲调。

    《金色钟声》渐渐变弱,终于只剩下了古琴的勾挑撮轮。

    钟应在静谧温柔之中,升起了一段古琴的旋律。

    他于深幽寂静之中泛起悠长音调,带起鲜艳辉煌回声,荡漾出洒脱的音波,奏出了这首曲子最重要的乐思。

    那是钟声,而且是镶嵌着金色玫瑰的洪钟,由千年桐木郑重的撞响,绽放出枯木逢春的生机。

    全部交给独奏乐器的华彩段落,吸引了所有人诧异震惊的视线。

    厉劲秋最讨厌乐手的自由发挥,在整齐划一的交响乐里彰显个性。

    可钟应弹奏出来的古琴声音,时时超脱于乐谱,又和他们完美交融,全然没有第一次合奏的生涩,仿佛排练已久,是他们管弦乐队熟悉的一份子。

    那是古琴,又不完全是他们认识的古琴。

    不少熟悉乐谱的乐手,每一刻都在尖叫:完了完了,这人要被赶出去了。

    唯独那位拥有赶人权利的作曲家,紧紧盯着钟应,没有任何异议。

    金色悠长的钟声,取代了厉劲秋的记忆里拉锯般刺耳的滑弦、弹棉花式的偏见,恢复了古琴原本带给人的雅致印象。

    厉劲秋听到了灵魂深处的乐曲。

    那一刻,熟悉又陌生的乐曲伴随着钟应琴弦的节奏,共同谱写了一段极具吸引力的浪漫乐章。

    他想到了。

    想到了自己苦苦思索无法修正的段落,他选择用急速上升的节奏来掩盖缺陷,此时却迸发了新的灵感——

    用流动抒情的间奏,加强降B大调&

    #30340;温柔慢乐章!

    协奏曲在钟应荡气回肠的华彩中结束,帕米拉迫不及待的鼓掌。

    她大声问道:“钟先生,您的古琴太不可思议了,刚才那段是你事先写好的,还是即兴演奏?”

    钟应还没回答,就见到舞台下的厉劲秋,猛然转身离开。

    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多看钟应一眼,径直冲着音乐厅大门走去。

    “秋?”

    那位作曲家仿佛根本没听到帕米拉的呼喊。

    甚至越喊跑得越快,好像帕米拉高音调的声音,是追捕他的怪物,会撕碎他脑海里的思绪。

    厉劲秋消失在第三玫瑰厅。

    钟应目送他离开,才缓缓问道:“厉先生是生气了吗?”

    “他怎么会生气?你赢了,你留下;他输了,他走!这很合理!”

    帕米拉可太熟悉厉劲秋了,她显得格外高兴。

    “不用管他,他肯定是被你迷住了,又躲起来写新曲!”

    作曲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怪癖。

    厉劲秋发誓,自己不是怪癖,而是缺陷。

    他自认不是天才,记忆极差。

    如果不在灵感稍纵即逝的时候,努力捉住它们,他就会永远失去它们。

    第三玫瑰厅旁边的工作间,厉劲秋马上就能拿出崭新的谱纸和钢笔。

    笔下沙沙的摩擦声,成为了全部响动。

    厉劲秋脑海里回荡的旋律,一个接一个的成为潦草音符,出现在了纸质的五线谱上。

    音符、旋律、休止符,厉劲秋不知疲倦的写下音阶,将一曲降B大调的明媚协奏曲,重新改造,忘记了时间,直至夜色笼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工程量浩大的修改终于结束。

    他看向面前重谱的《金色钟声》,激动得头脑发晕。

    高强度集中在听觉上的五感,渐渐回归了属于它们的位置。

    厉劲秋感受到胃部的抗议,还有僵硬的四肢。

    但是没有关系,潦草的音符落在谱纸上,完美刻下了他灵魂深处泛起的余韵,就是他获得的全部回报。

    他坐着缓了缓,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多梅尼克,我重新写了《金色钟声》,你应该马上演奏一遍,听听这新的音乐!”

    那边声音疲惫痛苦。

    “上帝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厉劲秋环顾四周,窗外漆黑寂静,亮着昏黄暖灯,“大概是晚上。”

    “凌晨三点了,作曲家!”

    暴怒的多梅尼克被厉劲秋从电话声唤醒。

    他挂断电话,只想倒头继续睡觉,仍是止不住脑海里不断盘旋着“新的音乐”“新的音乐”,驱赶他寥寥无几的睡意。

    于是,多梅尼克在辗转反侧仍旧睡不着,认命的起床,回拨过去。

    “带着你的音乐过来!”

    那边的声音毫不意外,“嗯,我已经在来的路上。还有,我饿了朋友。记得让厨房给我准备卷心菜肉卷、海鲜意面,多加番茄。”

    多梅尼克:?

    他还点菜!

    厨房慢慢为厉劲秋准备着迟到的晚餐,多梅尼克微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谱纸上魔鬼一般的笔迹。

    “我听帕米拉说,你下午就离开了音乐厅。你去写它了?”

    “当然。”

    厉劲秋毫无疑问是天才,“弹奏吧,多梅尼克。我现在就要听它。”

    “秋,你是我见过最任性的孩子。”

    伟大的钢琴家多梅尼克,穿着睡衣,缓缓将潦草乐谱放在客厅的钢琴谱架上。他不仅要负责厉劲秋的晚餐,还要亲自弹奏曲子,试试这魔鬼般混乱的音符标记。

    幸好,多梅尼克熟悉厉劲秋的笔迹。

    他手指按在琴键上,优美流畅的声音,就成为了厉劲秋凌晨晚餐的伴奏。

    “太美了。”多梅尼克一边弹,一边沉醉在天才的新乐思之中。

    “我发誓你的字迹再工整一点,一定会有更多人愿意弹奏它。”

    “那不重要,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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