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使仆(修)(2/2)
那是他爸一辈子的遗憾,很多年前死在澳门的未婚妻,谭梦之。
当年他爸带她去澳门结婚,开车兜风时不慎掉进海里。
他爸被救了上来,谭梦之却尸骨无存。
所以他爸这么多年对谭梦之念念不忘,除了年少情深的原因,还有深深的愧疚感。
唐励尧当即想到:“你这邪灵,化成我爸未婚妻的模样,是准备去迷惑我爸?”
这话把顾严和“它”都说愣住了。
“上来说清楚。”顾严指的不是露台,是房顶。他怕露台上说话会吵醒顾缠。
唐励尧是要说清楚,他原本真不把什么蹀躞邪性放在眼里。不就是一团歪风邪气,当年老爷子都能把它收拾了,能有多大本事。
但真没想到,这邪气竟都进化成人了,还懂画皮,麻烦大了。
他们去到房顶,“它”露出人形,俨然就是谭梦之。
听唐励尧说完唐律和谭梦之的往事,且得知她是一个孤儿,顾严皱起眉,看向谭梦之。
谭梦之也皱眉:“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记得我是谁。”
起初一直飘着,在一个下雨的夜
晚,发现顾严家中十分温暖,她就住下了。
但她脑海里始终有一个念头,指引着她该做什么。
寻找许愿人,开启他们的潜能。
她便能从这些许愿人身上获得力量。
但有一个要求,对方必须是诚心许愿的。
谭梦之看向顾严:“你说我是蹀躞邪性,我就信了。”
顾严说。“从你的能力来看,没问题。因为蹀躞邪性又叫做天赋钥匙,的确是用来开启潜能的。”
但他有件事想不通,“它”怎么会说话,还是人的形态。
“邪性”是一种状态,即使说它是“活”的,也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活”。
“油”也是类似的存在。
顾严他们祖上和“油”共存多年,谁也没见过“油”从身体里跑出来,更没谁听“油”说过一句话。
寄生物也得遵循寄生物的规则,世界对它们是有约束的。
若可以进化成为人,不会等到今天才进化。
谭梦之问:“那你说我究竟是谁?”
“你真确定你爸未婚妻死了?”顾严问唐励尧,“是不是坠海后捞起来变成植物人或傻子,被你爸偷偷养起来,不告诉你们?”
“不可能。”唐励尧摆手,“以我爸我妈的革命友谊,我爸没必要瞒着。”
顾严再问:“那么,你爸开车掉海里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然后那人将谭梦之带走了?”
“我爸说是为了躲车,他的责任,他当时分心了,没看前路。”唐励尧寻思出问题来,“你怀疑谭梦之没死?”
变成植物人或傻子,灵魂出窍了?
顾严沉吟:“我只是在想,‘油’和“蹀躞邪性”属于同一种范畴,那‘油’可以操控傀儡,“蹀躞邪性”是不是也可以操控使仆,都可以建立共生体。”
谭梦之一愣:“你说我也是傀儡,那邪灵在哪里?在我灵魂里?”
顾严微微摇头:“根据我对它的了解,它只能寄生身体。”
故而怀疑谭梦之还活着,邪性跑出来后寄生在她身体里,钻入大脑,才更方便它远程操控谭梦之的灵魂。
“只是不知道它破例操控使仆的原因。它和我们家‘油’不同,它一腔孤勇,是个喜欢单打独斗的亡命之徒。”
顾严猜,有三种可能。
一是它困在谭梦之身体里了,出不去,所以操控她的灵魂出来觅食。
二是它损伤过重,又在害怕什么,不敢轻易露面,派傀儡出来做事。
第三种最可怕,有人控制住了蹀躞邪性。
没准当年邪性从蹀躞里并非“跑出来”,而是被“放出来”。
他沉吟许久,突然想起来唐励尧似的:“你可以走了,赶紧走啊。”
唐励尧满心疑惑哪里敢走:“这事儿会殃及我们家?”
“那我不清楚。除非找到谭梦之的身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
顾严讲的都是事情,并没有吓唬他的意思,“她一直想杀你爸,但做不到。你爸把开过光的蹀躞给了你,自己身上的佛光越来越弱,而她的能力越来越强。”
“你怎么能?我爸整天念着你……”唐励尧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说了,搞不好还会给她提供一个新思路。
她已□□控,打感情牌没用。
谭梦之沉默片刻:“我尽量控制,在我找到我究竟是谁之前。”看唐励尧一眼,“行了,你放心去吧。”
去个鬼,唐励尧现在满脑袋的疑云,开始疑神疑鬼。
他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总觉得他爸已经凉了一半。
“我帮你查。”唐励尧改主意了,“我现在不想死了,我要活下去。”
这就是他同意接受顾严的改造,成为顾缠的傀儡的经历。
*
简家老宅里,简南柯也在说蹀躞邪性的事儿:“大伯,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是一栋中式庭院风格的大宅,简成哲安稳坐在太师椅上,沉默许久才说:“这个顾严到底是什么来头?”
“总之不简单,不容小觑。”简南柯愁眉深锁,“咱们得尽快下手,天赋钥匙脱离那片蹀躞之后,力量越来越强,超乎我的预料。”
根据他们家祖先留下来的古籍,最初时,天赋钥匙四处寄生,飘去哪儿是哪儿,惹出无数祸端。
隋唐时被一位“高人”擒获,高人从自己的铜鎏金腰带取下一块儿,并将钥匙封印进这一小块儿蹀躞里。
这片蹀躞具有灵性,以镇压钥匙。
钥匙挺长一段时间不曾现世,但随时光流转,蹀躞灵性逐渐衰弱,钥匙慢慢侵染蹀躞,使得这片蹀躞逐渐变为一块儿邪物。
但它依然无法从蹀躞里挣脱出来,只能随着蹀躞易主,释放邪性去影响主人。
世人看不到内藏的钥匙,便都以为蹀躞为邪物。
于是天赋钥匙有了一个新名字:蹀躞邪性。
没想到二十多年前,它竟然从蹀躞里逃了出来。
可是从简南柯的父亲开始,再到简南柯,谁都探知不出它的存在。
“行吧,你去会会那个顾严。”简成哲点了点头,“带上宝伞。”
“好。”简南柯正是回来取宝伞的,“恐怕还得劳烦大伯和他们三家说一说,指不定我一人对付不了,需要他们三家的鼎力相助。”
“三家?和两家说就行了,白家现如今还能帮上什么忙?”简成哲冷笑一声。
简南柯微微垂首:“还是说一声比较好。”
他们这四个家族,从古时起便同气连枝,各自保管一件灵物,各自镇守一方安宁。
谁知道六十年前白家那一代的灵物继承人,刚刚成年,第一次带着自家灵物出门抓妖就失踪了。
导致这一套灵物至今三缺一,难以发挥真正的效用。
“那我现在就去取宝伞。”简南柯往外走。
“小柯啊……”
简南柯当没听见,加快步伐。
他知道伯父想絮叨什么,每次回家,他的待遇就和在外打工一年的大龄单身男女青年回家时一样,疯狂被催婚。
而且伯父为他介绍的对象,基本上出自另外三家。
在婚姻法没有规定近亲不准结婚之前,他们这些家族整天你嫁我娶,血缘乱成一锅粥。
没有生出过畸形儿,简直堪称奇迹。
他现在没有谈婚论嫁的心思,等哪天生出这种想法,也一定寻一位圈外人。
*
再说顾缠听完唐励尧的讲述,盯着眼前的谭梦之不停打量。
谭梦之朝她微微笑,表现的十分亲切:“小缠,咱们其实相处挺久了,但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顾缠也客气的寒暄:“谭姐姐……”
“是谭阿姨。”顾严纠正。
“谭……”顾缠真难叫出口,因为她看着顶多十七八岁,比自己还小。
唐励尧想起一切后,问她:“谭姨,这阵子你找到你的身体了么?”
“没有。”谭梦之摇头,“一点线索都没有。”
唐励尧揉揉太阳穴,这就很难搞。
不能直接去问他爸当年的事情,以他的城府,肯定会察觉什么。
一质问,唐励尧觉得自己瞒不住。
万一他来找谭梦之……
谭梦之现在是个不可控因素,她只答应了尽量不动手。
唐励尧看
向许久不曾说话的顾严:“现在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顾严置身事外,“邪灵要杀的是你们家。”
“但我和顾缠……”唐励尧话说半茬,咽下了。
“也对。”顾严提议,“我们的‘油’和蹀躞邪性可能是亲戚关系,你脱离唐家,入赘我们家,改姓顾,我猜它或许愿意放过你。”
唐励尧:“……”
“算了,我去一趟澳门。”唐励尧说,“去他们出事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那我是不是也得去?”顾缠才刚回来,“等等再去,简南柯要来……”
顾严说:“放心,你们尽管去澳门,他不是我对手。”
*
两天后,简南柯提着伞来到这栋小破楼前时,只见大门紧闭。
二楼房门上贴着一张顾严留下的纸条。
——“姓简的,你可真有意思,上门抓我还提前通知,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在家等着你抓?”
真以为他经年累月留在这巷子里是艺高人胆大么?
他是太穷了没地方去。
现在拿着唐励尧的金卡,他决定去澳门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