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这他妈不是送羊入虎口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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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仙子那种感觉,雪地里的芍药花精灵,”陶枝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把牛奶杯塞进微波炉里一边说,“她未婚夫是个误入仙境的普通人,拜倒在精灵冻得通红的脚丫子下,我真服了,就为了这么个破事儿也能吵上一架。”
电话那头,付惜灵笑得前仰后合:“你之前不就说这活儿麻烦,不还是自降逼格接了。”
“人家钱给得多,”陶枝靠在中岛台前说,“给钱的就是爸爸,在人民币面前谁还管逼格。”
付惜灵:“你又不缺钱,摄影界天才少女。”
陶枝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她这个年龄怎么算都不算少女了,但还是非常流畅且满意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我得给我们灵灵攒份子钱,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的,”陶枝把热好的牛奶端出来,笑着说,“今天晚上加班吗?”
“不加!”付
惜灵的声音顿时欢快起来了,她小声说,“我们主编今天出差了,大家都在偷懒,我整理完手上的素材就走。”
付惜灵大学读了新闻,在一家报社做记者,起早贪黑三天两头的加班,用她的话说,菜鸟记者只配拿着最少的工资干最多的活儿。
并且干得毫无怨言。
大到煤气泄漏爆炸,小到隔壁刘翠芳奶奶家丢了狗,她都兴致勃勃地走街串巷采访上报。
挂了电话以后,陶枝将牛奶喝完,杯子丢进水池里,转身走进了数码暗房。
大学毕业以后,她跟付惜灵合租了这个房子,从家里面搬出来住,小区新建没几年,治安环境地段都挑不出毛病。
房子三室,她交房租的大头,把多出来的一个房间改成了暗房用来洗照片。
推门进去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只有小小一盏红色的灯发出微弱光亮,陶枝借着微光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一排排照片,不知怎么莫名想起了完全不按照家里安排的道路走的林苏砚。
她突然觉得有些神奇。
她选专业的时候,班主任推荐她可以选理工或者法律方向专业,陶修平也希望她读金融经管,这样以后也好到公司来帮忙,可是陶枝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谁的话也没听,热着脑袋选了个摄影。
她以前从没玩过这个,也没接触过这些,人生轨迹这个事儿,没人能说清楚,就连她自己,在拍板决定的那一刻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摄影师。
照片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它永远忠于事实,不会欺骗任何人,它能够记录曾经,铭刻时光。
开心的,难过的,讨厌的,喜欢的。
就算泛黄褪色,在看到的第一眼,那些记忆就会像碎片一样拼接组合,然后重新涌入脑海。
陶枝一直觉得自己大概只是一时兴起,直到大二的时候,她把一张照片投到美国《国家地理》全球摄影大赛,拿到了中国赛区地方类一等奖,并且在参送国际角逐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她才觉得,原来这条路,她是可以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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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在暗房里呆了整个下午,在里面的时候不知道时间,直到她终于做完了手里的活儿出来以后,才意识到夜幕已经开始降临。
第二天周六,付惜灵叫了陶枝和厉双江几个人约了个晚饭,工作以后,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聚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能够在双休日空闲的时候到齐吃个饭已经是奢侈。
陶枝洗了个手,回房间补好妆换了衣服出门,到了约好的日料店又是最后一个。
好在认识这么多年,大家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姗姗来迟,陶枝拉开包厢门的时候里边儿的人已经喝上了。
赵明启大学学了运动医学,蒋正勋顺了自己的意做了策划,两个人都因为工作没来,厉双江跟高中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变化,看见她扯着脖子喊了一声“老大”。
小壶清酒烫过以后温暖贴胃,陶枝只喝了一小杯,就老老实实地吃刺身和寿喜锅。
自从五年前高三毕业的那次聚会以后,她就很少喝酒,大家知道她这个习惯,也就都不劝。
这家日料店选址偏僻,装修高档,占了单独一个小独栋,三层,一楼散客,二三楼都是这种一间一间的小包间,每个包间带独立厕所和一个小阳台。
店里地暖给得很足,酒过三巡,陶枝觉得有些闷,起身去小阳台上透了透气。
拉开木制拉门的一瞬间,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小小的阳台两端挂着朱红色的灯笼,上面精致描画着穿着艳丽和服的日本歌姬,唇红面白,眉眼上挑。
陶枝靠着木栏杆,抬眸往上看。
这一片几乎都是这种几层高的低矮独
栋,视线宽阔一览无余,浓重雾气中的远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火朦胧在夜雾中。
陶枝深吸了一口气,冷空气灌进肺里,她整个人都清醒起来,站了一会儿,刚要转身进去。
隔壁另一个包厢的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从里面走出个男人。
陶枝下意识看过去一眼。
男人没穿外套,身上只一件黑色毛衣,他从烟盒敲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打火机火石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手微抬,修长的手指拢着火苗点燃,猩红的一点微光在他指间明明灭灭地亮起,男人微扬起头,颈线被拉得修长,锋利的喉结滚了滚,丝丝缕缕的灰白烟雾在夜空中飘散。
他小臂抵在木栏杆上面,低垂着眼,神情漠然。
木门明明完美地隔绝掉了包厢内的喧闹,陶枝却觉得眼前的夜色似乎都在沸腾燃烧。
也许是因为她的注视停得太过长久,也许是因为安静的空间里除了他和她以外别无他人,江起淮倏地抬起眼,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陶枝感觉自己像是舞台上的牵线木偶,脑子停止了思考,手脚都被钢丝的线束缚着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的声音,轻声说:“好巧。”
江起淮桃花眼深深,在昏暗的红色光线下显出一种错觉般浓郁的黑,他就这么看着她,仿佛透过她在看什么其它的东西,又似乎只是看着她。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垂了垂眼睫,唇角牵动了一下。
那把冰棱似的嗓子经过时间的沉淀也跟着褪去了青涩干净的少年气,缓慢而低沉地,带着些微的哑:“嗯,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