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个皇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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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司徒声:“……?”

    她似乎没看到他铁黑的脸色,嘟嘟囔囔的低声道:“整日穿着骚里骚气的红衣便也

    罢了,还学人家海王一样往池塘里养鱼,你也不怕自己养的是条食人鱼,把你咬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穿着骚里骚气的司徒声,忍不住沉默了起来。

    他完全听不懂她在念叨什么,只是听懂了那一句说他‘骚里骚气’。

    他望着眸色略显滞泄的林瑟瑟。

    乌黑的发丝被水浸透,打着绺的黏在脖颈上,瓷白的肌肤像是剥了壳的嫩鸡蛋,白的透亮。

    司徒声正想说些什么,鼻间突然感到一阵凉意,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去,面上却是又添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他强撑着一把薅起了她的后衣领,毫不客气的将她扔了出去。

    汤池边沿全是红漆柱子,林瑟瑟正好磕在了柱子上,这一下磕得实实在在,却是直接将她给磕醒了。

    她捂着肿起鼓包的脑袋,眼泪都给疼出来了:“你为什么扔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抬头便看见了被绑在柱子上人事不省的阿蛮,以及那贵妃榻上摆放着一应俱全的作案工具。

    林瑟瑟:“……”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着不断流血的司徒声:“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问这话时,明显是咬着牙的,那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震惊,仿佛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一幕。

    上次岁山挑选的碧色玉势,长得像是玉如意似的,林瑟瑟自然是认不出来那东西是什么。

    而这一次贵妃榻上摆放的物什,和她在教科书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再加上阿蛮被捆在红漆柱子上,林瑟瑟会发出质问也是在所难免。

    司徒声额间的青筋隐隐跃动,他的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在他察觉到不对劲后,便一把推开了想要给他擦拭血迹的阿蛮,快步走进了屏风内,准备与陆想一起商议对策。

    进温室之前,他们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也就是说,太上皇是在温室里动了手脚。

    一般这种药,都是投放在食物或酒水里,但他们来到温室之后,并没有碰过温室里的酒水和吃食,所以陆想顺理成章的推测出,太上皇是在蜡烛或是香炉里做了手脚。

    于是,他们就开始在温室里翻找,将一切能冒烟的东西都给掐灭了。

    就在翻找的过程中,陆想在贵妃榻下找到几只样式精美的木匣子。

    每一只木匣子里装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一盒大小不一的白玉势,一盒崭新的狼毫毛笔,还有一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

    那盒装着黑药丸的匣子底下,放着一张写着字的信纸。

    纸上的字并不多,约莫就是告诉他们,如果不能缓解身上的毒,他们就会活活流血而亡,并附送上了匣子里那些东西的具体用法。

    陆想就还好,毕竟他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但司徒声就不行了。

    很显然,那些匣子里的东西都给他准备的,太上

    皇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想借着这些折辱他。

    阿蛮看到这张纸后,情绪很激动,她表示愿意帮助司徒声渡过难关,并朝着他的方向扑去。

    在她凑上来之前,司徒声一胳膊肘给她砍晕了过去,许是怕她趁着他神智不清的时候做什么,便直接将她捆在了柱子上。

    那些东西,他是肯定不会用的。

    但他也知道,他们暂时出不去此地。

    陆想似乎是想劝他什么,可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不管是陆想或者阿蛮帮忙,还是他自己来,他都接受不了。

    他父亲曾对他说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可以为了寻找真相而净身,但若是让他承受如此折辱,他倒是宁愿就这样流血而亡。

    所以他躺在了汤池边。

    如果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去用那些东西纾解毒性,他便可以滑下水去,将自己溺死在汤池之中。

    谁料他刚躺下,林瑟瑟和嬴非非就从汤池里凭空冒了出来。

    司徒声一边流着血,一边冷着脸解释道:“我没有碰她,这些也不是我的东西。”

    说罢,他也不管林瑟瑟到底信不信,话锋突然一转:“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许是他的面色太过肃立,林瑟瑟却是下意识的相信了他说的话。

    她走到汤池边,就着热汤洗了一把脸,而后指着那渐渐向下降低的水位:“蓄水口。”

    嬴非非见她清醒了许多,也从汤池里爬了上去,手指扒拉开糊在脸上的头发:“这蓄水口很窄,你们可能进不去。”

    说‘可能’都是给他们俩面子了,司徒声和陆想从小习武,虽算不得身材魁梧,却也是轮廓清晰,线条硬朗。

    那蓄水的通道在他们俩的眼里,跟老鼠洞也没什么区别。

    陆想潜到汤池底看了一眼,便失望的浮了上来,对着司徒声道:“不行,太窄了。”

    司徒声眸色微沉,望着那水面的波纹微微有些失神。

    他怔愣了片刻,终是缓缓垂下了眼眸:“等汤池里的水流完,你们便原路返回。”

    林瑟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向他:“你们被太上皇下药了?”

    他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了,甚至连抬起手臂都有些费力。

    太上皇给他们下的药里,定然不止是那毒,许是还掺了些软骨散之类的东西。

    方才将林瑟瑟甩出去,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随即又躺回了汤池边沿:“我没事,你走吧。”

    陆想听到这话,却是紧皱起眉头:“阿声……”

    司徒声打断他,机械的重复道:“我没事。”

    林瑟瑟不是傻子,见两人止不住的流着鲜血,以及那绑在柱子的阿蛮,她约莫也猜到了些什么。

    他到底有没有事,瞧陆想难看的脸色,她便知道了。

    林瑟瑟看着陆想:“你们还能动吗?”

    陆想趴在汤池的边沿上,如实答道:“阿声不行了,我应该也快了。”

    嬴非非听闻这话,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衣袖,低声问道:“皇嫂,他们俩这是怎么了?”

    林瑟瑟咬住唇瓣,眸色犹豫着。

    看起来陆想也中招了,嬴非非死缠着陆想,不过就是不想嫁给高畅而已。

    如果陆想不插手擂台,嬴非非必定会按照原书里的命运,出嫁后的第一年就被高畅家暴到流产,最终身心绝望的沉湖溺亡。

    原本她不想插手其他人的命运,但和嬴非非接触的这些日子里,她早已经将嬴非非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后日便是嬴非非的及笄礼了,那是决定她命运的重要日子。

    比武招亲便定在那一日举行。

    而嬴非非的忌日,却同样也是那一日。

    其实嬴非非的生或死,对原文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皇帝男主在建功立业道路上的一块踏脚石罢了。

    所以,如果可以,她想自私的让嬴非非活着。

    “非非,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林瑟瑟侧过头去,望着嬴非非道:“生米煮成熟饭,瓜熟自然蒂落。”

    嬴非非神色怔愣,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陆大哥中了春毒,现在动不了了。”

    陆想:“……”

    也不知为什么,听到这话,陆想却是觉得汗毛直竖:“你想做什么?”

    林瑟瑟耸了耸肩:“陆大哥在说什么胡话,我能对你做什么?”

    她当然不会对陆想做什么了,陆想该担心的是嬴非非想不想对他做什么。

    嬴非非杵在原地,一双眼睛死盯着趴在汤池边的陆想,仿佛在看案板上的鱼肉。

    陆想忍不住道:“公主,你冷静一点,你别过来,别过来——”

    他的惊呼消失了,林瑟瑟看着嬴非非从衣袖撕扯下一块布料,塞到了陆想的嘴里。

    而后,嬴非非便像是拖死狗一样,拎着陆想的左腿,朝着那屏风后缓缓走去。

    林瑟瑟趁着他们还未开始,费劲的搬了一块高大的屏风,挡在了阿蛮的身前。

    又搬来两块屏风,围住了美人榻的四周。

    司徒声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睁开阖起的眼睛,紧皱着眉头:“你想干什么?”

    林瑟瑟挑了挑眉,心里有点搞不懂,怎么他们男人都喜欢问这种没有用的话。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搬起他的身子,将他拉到了那贵妃榻上。

    看到榻上的木匣子,她有些好奇的翻看了起来。

    毛笔……黑色的药丸?

    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

    林瑟瑟正思索这个问题,眸光在无意间瞥到了贵妃榻下被揉成一团的废纸。

    她弯腰拾起那张纸团,一眼扫过去,却是看的她脸色蓦地一白。

    “林瑟瑟,我警告你,你若是敢过来,我必定剁了你喂狗——”

    司徒声低哑的嗓音从贵妃榻上传来,他面色恼怒至极,若不是因为动弹不得,他绝对也要将林瑟瑟砍晕了绑在那柱子上。

    林瑟瑟像是没听见似的,将信纸上的第一行字念了出来:“若是不纾解毒性,就会流血而亡。哥哥是想死吗?”

    他垂下贵妃榻的手臂在哆嗦:“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林瑟瑟沉默起来。

    她原本不想再插手有关他的任何事。

    可若是那张纸上写的是真的,难道她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躺在地上等死?

    他的天命之女还等着他,他要历的情劫也还在等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林瑟瑟缓缓蹲下身子,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绢帕,将他面上的鲜血擦拭干净:“既然如此,那哥哥便把我剁了喂狗好了。”

    说罢,她便用匕首割破袖子,用布条子覆住他的眼睛后,迟疑着伸出手去,露出了司徒声身上那道狰狞又丑陋的伤疤。

    没人见过这伤疤,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敢直视这道伤疤。

    他的身子在哆嗦,仿佛骄傲和自尊在这一刻被碾入泥土里,他脖子上的青筋凸出,撕声厉吼道:“滚!你给我滚——”

    他被覆住的眼眸猩红,面色狰狞又扭曲,身子紧绷的像是磐石一般僵硬。

    林瑟瑟毫不质疑,如果他现在可以动弹,那她绝对会惨死在他手里,被他剁碎了扔去喂狗。

    她望着那狰狞的伤疤,恍惚间却是陷入了失神之中,就连指甲掐进了肉里,掌心渗出淡淡的血色,她也丝毫没有反应。

    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淌落,她忍不住捂住脸颊,伏着身子哭的泣不成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有今日,全都是她的错。

    可明明是她的错,又为什么要让他来承担责任?

    温热的泪水滴落到他的面颊上,令他的神色微微一怔,随即紧紧皱起了眉头。

    她为什么要哭?

    又为什么要说都是她的错?

    林瑟瑟将所有的歉意都付诸于行动之中。

    她拿起一颗黑色药丸,按照那张纸上所描述的文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缓缓寻找着。

    林瑟瑟将缓解毒性的药丸放进他的口中,嗓音坚定道:“你不会死的,相信我。”

    药丸入口即化,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汤泉中,令人忍不住的想要打盹儿犯困。

    司徒声暴怒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归于平静,林瑟瑟拿起狼毫毛笔,缓缓左右旋转而去。

    狼毫的笔尖犹如刺猬背上的针刺,像是往平静无澜的潭水里投掷了一颗石子,令司徒声太阳穴处鼓起道道青筋,双眼猩红着的怒喝道:“林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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