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提亲和重阳遗像(求订阅)(1/2)
众人在徐青口述下,咬牙切齿写上清丈田亩的请愿书,然后签字画押,交给徐青过目。
果然是交了便能走人。
因此,其他人见已经有人离开,于是写得愈发用心。
好在,他们都是从小读书识字,文案的功夫是童子功,一用心起来,效率提升不少。
很快,众人尽数交上请愿书,得以从府衙脱身。
徐青命府衙的书吏将请愿书分装整齐,放进箱子保管。
这时候,谢泉从屏风后走出。
他一脸惊骇道:「公明,你这样会不会太伤他们?』
饶是谢泉自谢国士,亦想不到徐青应对谣言的方式会如此极端。
不过清丈田亩,确实解决了百姓踊跃投献土地,依附人身的根子问题。原因在于,这些人隐瞒的土地人口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将赋役转移到了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身上,故而他们的负担越来越重。
而皇权不下乡,地方官又是流水的官,所以只要能收上税,才不管这些闲事。
小民面对盘剥,大部分也只能忍气吞声。
甚至瞧着那些投靠乡绅的农户日子过得比自己好,心里生出了欲做奴隶而不得的情绪。
如果清丈田亩成功,减轻小民身上的赋役,以江宁府的富饶,普通小民也是能将日子过好的,自然不会再想人身依附丶投献土地的事。
只是如此作为,必然惹来天下非议,不仅会被江宁府的豪绅仇视,还会惹来整个南直隶豪族势家的攻计。
届时压力之大,简直难以想像。
徐青笑了笑:「文渊先生,你就说问题解决没有?」
谢泉脸皮一抽,「先前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更大的问题出现了。」
徐青轻笑一声,说道:「先生请坐,然后听我说。
「好。」
徐青随后,不疾不徐地开口:「先生以为,我先前的麻烦和现在的麻烦,除了问题大小之外,还有什麽区别?」
谢泉闻言,若有所思,他很快反应过来:「先前公明的麻烦是私事,属于缙绅的内斗,但现在的性质不一样了,这是公事。」
他随即有些恍然。
如果是徐青的私事,那就是徐青自己的力量和江宁府的豪绅以及他们背后的力量争斗。
现在提出「清丈田亩」,固然问题闹得极大,反而把事情的性质变了。
谢泉想通之后,依旧免不了皱眉:「此事虽然变成公事,可是事情闹大,非是明哲保身之举。我只怕公明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徐青哈哈大笑:「先生说的不错。只是未免也小瞧了徐某。」
谢泉:「怎麽说?」
徐青:「莪尚是秀才之时,便敢在南直隶的官场纵横阖,如今中了解元,
反倒不如以前吗?」
「虽是此理,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总归是有失稳妥。」
「先生的话,适合旁人,却不适合徐某现在的处境。我动作小了,便是别人成天算计我。你看,我现在提出清丈田亩,他们反倒是急了。最好的防御是进攻啊。」
谢泉觉得徐青说的不无道理,可似乎欠缺了一点核心的东西,他皱眉不已,
忽地灵光一闪,拍着茶几道:「好你个徐公明,竟不肯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太阿公跟你交代了什麽。」
太阿是首辅的字,乃是天子所赐。
这个字意义非凡。因为伊尹辅太甲为阿衡,故称太阿。因此,皇帝赐字的背后意义,是将首辅比喻为古之「伊尹」,如汉之霍光得汉武赐周公负成王之图。
自顾伊霍并列,权势为宰相中最大。再之上,便是操莽之类,并非人臣。
至于季汉葛氏,没有废立过皇帝嘛,所以权势还是差一点。
不过朝廷里,亦有人阴阳怪气,上书皇帝太过信重首辅,有「太阿倒持」之危。
意思将大权交给别人,自己反受其害。
皇帝批覆回道:「不听汝言,莫非朕就要受害?」
大臣回道:「难说」。
然后现在,已经被发配到西北边陆之地。
自此之后,首辅权势愈发重了。
徐青随即点头,将信纸向谢泉亮了亮,随即收回。
谢泉过目后,自然认得首辅字迹,「太阿公固然有澄清天下之志,但这种事,也就你徐公明少年意气才敢接下这天底下最苦最难的差事。」
他没有说得太直白。
意思是一个真敢想,一个真敢做。
到底是前后两代的神童,天才中的天才,确实思维和常人不同。
清丈田亩有多难?
昔年汉光武帝,以名为中兴之主,实为开国之君的威权,搞了度田,都惹得豪强强烈反扑,差点动摇根基。
这固然有光武帝打天下过于依赖豪强丶与其绑定太深的缘故,也可以看出,
自古以来,清田之难。
首辅难道不知其中难度?
徐青难道不知?
知道艰难还敢想敢做,便是古人说的「大丈夫」了。
徐青笑了笑:「文渊先生不必如此捧我。其实清丈田亩未必能成,但首辅足够强势的话,改稻为桑的事,肯定是成了。」
这才是徐青的真实用意。
开天窗理论,最是适用于大虞朝的国情。
只要顺利将改稻为桑的事情推行下去,徐青就掌握了生丝的源头,再有林天王开辟的海路,那就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当然,鸡蛋不只在丝绸上,还有茶叶,这都是海贸最赚钱的行当。
他以江宁府为根基,掌握这两样生意,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只等时机成熟,便是魏国公也奈何不得他,届时就不用借势,而是本身就是一股势。
若是他只顾着解决百姓投献的问题,与江宁府的豪绅斗智斗勇,那才是因小失大。
江宁府的豪绅算的了什麽?
在这局棋上,他们不够资格跟徐青斗。
徐青若是纠缠于边角,反而是耗费了自己的潜力丶精力,得不偿失。
谢泉是明白人,徐青一点就透,他开口:「公明,你这些方法,莫非天授?
北他想起张子房评价汉太祖高皇帝的话。
意思是汉高的能力是上天赐予的,并非人所能教出来的。
徐青:「算是吧,而且这不算什麽稀奇的本事。先生不懂,并非是徐某比你聪明,而是先生看待事物的方法和我不一样。」
谢泉:「怎麽说?」
「易经的道理,便是万事万物,阴阳对立。没有纯粹的好,也没纯粹的不好。透过外物,看到事情的本质,自然就不能被外物所迷。先生是易学大家,我这样说,你肯定就明白了。」
谢泉若有所思,「看来我的易学不如你。」
徐青洒然:「不是不如,而是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
谢泉:「道理是容易想到的,但敢作敢为才是最宝贵的品质,这一点,我远远及不上你。」
徐青心想:「你要是知晓你可能活不了几年,还有什麽不敢做的?」
他撇过话题,说道:「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就看事情如何发酵,上面怎麽博弈。还请先生辛苦一下,陪我走一趟应天府。」
「去应天府做什麽?」谢泉下意识问道。
徐青哈哈大笑:「向冯先生提亲呢。有劳先生帮我做个见证。至于聘礼,这就是最好的聘礼,冯先生把这东西交上去,回京之后,必然高升。」
他指着那一箱子本府豪绅关于清丈田亩请愿书。
谢泉不禁莞尔,心想:「冯秋远,你收了这个女婿,看你晚上能睡好觉不。」
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但有这一箱子请愿书,对于巡按御史而言,确实是实打实的功劳。
首辅够强势的话,这场功劳冯西风肯定是捞着了。
而当今首辅,最不缺的便是强势。
谢泉不禁后悔,他蹉跎半生,还不如人家生了个好女儿。
命啊!
府衙外,雷举人仰天长叹,一脸哀伤。
旁边胡举人等问道:「雷老爷,怎麽了?」
现在大家同病相怜,一下子都亲近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明面上一团和气,私下里恨不得捅死对方,然后吃尸体。
雷举人一脸不好意思道:「胡老爷,我这—————-哎—————-这回清丈田亩,我这亏吃太大了。」
胡举人等一脸无语,你个老小子,长得凶神恶煞,中看不中用,刚才要是敢当面反抗,大伙儿并肩子上,他徐公明还能一个人把他们这一群有头有脸的本府豪绅挑了不成?
现在又后悔起来。
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
活该啊。
不过看到雷举人一脸懊恼,显然要大伤元气。大伙儿本来心烦气躁,此时却不知不觉间痛快起来。
连带对雷举人第一个投降的恨意,都一下子减轻许多。
胡举人道:「他徐公明无法无天,竟然敢鱼肉我们这些乡绅,我回去就禀告老太爷,请他给昔日的同僚们写信。」
「对,曝光他,一定要徐公明知道,江宁府不是他只手遮天的地方———」
这时候,雷举人一地,脚下立时尘土飞扬,出现一个凹陷的土坑。
众人骇然,询问道:「雷老爷,怎麽了?」
雷举人道:「我忍一时越想越气,不如我们再进去向他徐公明讨要说法。」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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