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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是毁灭性打击。

    但眼见须发花白,四十七岁“高龄”的钟元常,小心抱着娃,一副人生圆满,他也没什么话可说。

    毕竟事情摆在眼前。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不过,看钟繇一副傻爹模样,小儿才满周岁,就迫不及待取下大名,荀柔差点没告诉他,不用太高兴,大概二十年,年近七十你还能生,能再生二十年呢。

    好在荀柔并没有升级神棍的打算,最后关头可算忍住了。

    在雒阳稍稍盘桓几日,在计划时间内,他终于等到从扬州匆匆赶来的荀欷。

    “叔父恕罪,路遇雨水,冲毁桥梁,因此来迟,我”

    一身风尘雨水的荀欷一见面就要下跪请罪,荀柔当即扶住他,“伯昭并未误期。”

    不过虽如此说,他于第二日还是就收拾启程。

    荀欷提醒了他,春季多雨,得多预留些路上时间,以防耽误。

    “一切,拜托伯昭。”荀柔在父亲棺车旁,向堂侄弯腰长揖。

    “叔父放心。”荀欷连忙深深还礼。

    “还是我耽误了。”起身后,他不免垂头羞愧。

    原本,叔父能回乡亲自埋葬祖父的。

    “不必如此。”荀柔拍拍他肩膀,摇头,“我原为公事出行,岂能因私废公,况且迟早会再见。”

    他原本就没报希望。

    父亲已故去数年,所余形骸而已。

    当年未见父亲最后一面的遗憾,阻拦兄长奔丧的旧事,无论怎样,过去已经过去,都不可能弥补了。

    “是。”荀欷恭敬垂头,明白不该让叔父反复来安慰他,“欷必谨慎,将祖父好生安葬。”

    “在扬州太学中,更当谨慎,”荀柔叮嘱他,“所谓师范,传道解惑为师,言传身教为范,为国育才,德与俱重,不可疏忽。”

    “叔父教导,欷铭记于心。”

    离开雒阳,沿洛水北上,穿兖州东郡,便至平原。

    平原郡高唐,芳草萋萋,烟雨迷离。

    见到兄长瞬间,荀柔一愣。

    两鬓已斑白的兄长,与记忆中父亲容貌,竟八九分相像。

    荀棐已笑着走过来,张开双臂,将他一搂。

    肩膀撞着肩膀,胸膛贴着胸膛。

    嘭嘭心跳中,一种血脉冥冥相连之感,有如潮汐起伏,让他忍不住战栗。

    等荀柔清醒过来,兄长袖着双手,含笑站在面前,宽容温柔地看着他,就像他还是高阳里中,四处捣蛋的小儿郎。

    不知不觉中,他已泪流满面。

    许多话竟不必说了。

    荀柔连忙低头拿袖子擦脸。

    另一边,荀襄见缝插针上前拜见。

    荀棐也转过去,慢慢与女儿说话,父女两离别不算多久,说的是京中事,荀采婚礼诸般。

    “八年不见,兄长安否?”荀柔也很快收拾好心情,“镇守青州,许多艰难,让兄长操劳了。”

    《史记》中称青州“海滨广潟,厥田斥卤”,大片盐碱地,不能种植粮食,只有松、麻之类,东汉光武以来,青州恒贫,多淫祠、匪寇海贼不绝。

    从前,北近胡虏,岁来寇掠,南接中原,百姓流奔,后来,北和刘备,敌友难分,南防曹操,忠奸难辨。

    当初原想为家族留条后路,后来却成为北方战局机枢,除了兄长,再无人可信任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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