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万众敬仰的黑斯廷斯爵士(2/2)
只不过,现如今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身份却不一样了。
所以文明仗换成了镶嵌着绿松石的手杖,警官刀换成了橡木菸斗,胸前的警号换成了绶带环,就连高礼帽和燕尾服也从做工粗糙的制式服装换成了量身裁剪的精致面料。
甚至连衣服上的污渍,也从醉汉的呕吐物换成了私人酒会上沾染的红酒渍,虽然分量没有以前那麽多了,但是这点红酒渍的价钱可远比呕吐物更有含金量。
如果说以前现在相比,究竟还有什麽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亚瑟手上戴着的依然还是那双从格林威治时期起就戴着的白手套。
英国骑士,知名学者,音乐天才,文学巨擘,以及……
最可爱,也是最可憎的苏格兰场条子。
Sir Arthur Hastings。
亚瑟的脑海里满是今天潜入莫斯科大学结果被两位教授意外抓包的场面。
一秒钟能做什麽事?
点个烟,喝口酒,或者,让两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对你前倨后恭。
不知道为什麽,亚瑟忽然想起了法国神探维多克先生对他讲述的那个故事。
他仅仅是爆出了自己的名字——弗朗索瓦·维多克,便让巴黎的街头流氓们抱头鼠窜。
事到如今,亚瑟·黑斯廷斯这个名字在科学界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了。
请您收藏书吧!
就像是赫尔岑所讥讽的那样,两位教授先是给他来了一段『久仰久仰』,然后百般奉承丶自叹弗如。
或许是为了替自己壮胆,他们还特意将亚瑟拉到了学区副总监帕宁伯爵家中做客,而这位被赫尔岑视作洪水猛兽的副学监又找来了不少他认为能彰显莫斯科大学学术素养的丶与他关系亲近的教授们。
莫斯科大学不是没有好教授,只不过,将学术重心放在与官员拉关系的教授们,其学术水平大多是不敢恭维的。
亚瑟还记得其中有一位名叫费奥多尔·费奥多洛维奇·赖斯的老教授,虽然这麽说或许不太恭敬,但是在亚瑟看来,这位化学教授对化学的理解貌似并没有超出氢和氧的基本范畴。
而根据赫尔岑的小报告,这位老人之所以能当上教授,并不是因为他本人有多出色,而是因为他的叔父曾经研究过这门学问。所以,在叶卡捷琳娜大帝统治末期,俄国曾经专程派人去德意志聘请他的叔父。但那老头儿不愿来,便推荐了他的侄儿代替他。
总而言之,这位德意志来的南郭先生已经在莫斯科大学的课堂上滥竽充数四十年了。
一想到这儿,亚瑟不免想要替果戈里喊冤。
一个又一个案例证明,那个小俄罗斯人当不上基辅大学的副教授并不是什麽学术素养的问题。
而是由于他是个俄国人,并且在缺乏运气的同时,还少了个名气颇大的叔叔。
但亚瑟明显比果戈里要幸运,他虽然是个猪倌出身,被革了职的助理警监,但伦敦大学的本科学历给了他耀武扬威的自信。
今天在帕宁伯爵家的私人酒会开到一半,他便收到了莫斯科总督德米特里·戈利岑公爵派人捎来的口信。
戈利岑公爵先是对亚瑟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而后又谈起了他与驻俄大使达拉莫伯爵的交情。
经过秘书布莱克维尔的解释,亚瑟才终于明白了这位戈利岑公爵与达拉莫伯爵原来是铁哥们儿,只要二人在舞会上见面,德米特里·戈利岑公爵总是要拉着达拉莫伯爵无比热情的嘘寒问暖。
而事件的起因貌似是由于达拉莫伯爵曾经说过一句话——德米特里·戈利岑公爵是一位真正的辉格党人,具有辉格党人真正的灵魂。
虽然亚瑟不明白俄国贵族里怎麽就能有个辉格党人了,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句称赞让戈利岑公爵非常受用,而且还使得俄国的其他贵族都对他高看一眼。
所以,戈利岑公爵爱屋及乌的对亚瑟这个达拉莫伯爵的得意门生都表现的关怀备至。
甚至于,哪怕褪去伦敦大学毕业生这层皮,与知名学者丶文学家丶音乐家丶受到沙皇陛下认可的『真正的保王党人,具有保王党人真正灵魂』的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结交依然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选项。
他私底下把亚瑟订下的旅馆退了,特别恩准这位风尘仆仆的客人住进他在莫斯科特维尔大道上的老宅子,给他派了两个厨娘以及几个粗笨但却能干丶听使唤的男仆。
不止如此,就连私人秘书布莱克维尔先生都配了个给他拎包的小厮。
而亚瑟乘坐的这辆马车,那自然是戈利岑公爵从车行租来的丶顶好的那辆。
而这一切的条件,便是德米特里·戈利岑公爵希望亚瑟在百忙之中,能够赏光参加莫斯科上流社会为亚瑟召开的欢迎会,在会上给他们讲一讲最近重大的电磁学进展,替他的堂弟莫斯科大学学监谢尔盖·戈利岑公爵好好教育教育莫斯科大学那帮不学无术丶整日闲游的年轻人。
在今日的莫斯科,设若您不认得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的话,那麽,我奉劝您最好尽快弥补这份疏忽。
因为总督大人戈利岑公爵由谁陪着打波士顿牌,都不如由亚瑟·黑斯廷斯爵士陪着那麽称心满意丶心满意足。
亚瑟的马车刚刚在特维尔大道的戈利岑家族宅邸前停稳,红光满面的秘书便毕恭毕敬的推开车门为亚瑟扫平了车前的积雪,恭恭敬敬请下了这位让他抱怨了一路的上司。
但还不等他开口请下亚瑟,便看见一旁的台阶上站起了一个肩膀上满是积雪的家伙。
那人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抖乾净了身上的积雪,露出了隐藏的宪兵制服,迈着发硬的步子来到马车前敬礼道:「您好,亚瑟爵士,还记得我吗?宪兵大尉,理察·休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