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爹宝男赫尔岑(2/2)
「赫尔岑先生,您看,结了婚之后,生活更安定了,不用再为家里冷清操心。再说了,有一位贤内助在身边,您可以把更多精力投入到您的事业和书籍上,而不是被日常琐事牵绊。更别提婚姻能扩大您的人脉,巩固您的社会地位,这对于您的仕途大有裨益啊!」
赫尔岑叹了口气,把菸斗狠狠按进菸灰缸里:「布莱克威尔先生,听您这一番话,我差点以为您是我父亲派来劝说我的。」
说到这里,赫尔岑以退为进,将问题抛给了亚瑟:「既然结婚这麽好,那您为什麽不趁着这个大好的日子多赶几场呢?我记得奥托和我说过,您也是个单身汉吧?您呢,您又在担心什麽呢?」
「我?」
亚瑟没想到赫尔岑会和他玩这一手,他随口搪塞道:「您这个问题确实使我惊讶。不过确实有人给我说过两三门亲事,对方都不坏,但我一想起我的房间中要出现一个女人来支配安排一切,比如,禁止我吸菸,要求我按时吃饭,把我的书桌整理得乾乾净净,把我的小秘密都挖掘出来,我就忍不住会发疯的。」
布莱克威尔在一旁小声嘀咕抱怨道:「是啊!这些都由秘书代劳了,何必娶个妻子,把一个人的活交给两个人干呢?」
亚瑟瞥了这家伙一眼,从某种角度上说,布莱克威尔是对的。
但是,如果他发现不对头,随时都能申请换秘书,可一个表面正派的人是不能随意申请换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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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他可以选择做一个不正派的人。
但是对于风气保守的英国社会来说,在日益重要的中等阶级眼中,道德瑕疵可是比镇压暴乱更严重的罪过。
这一点从英国公众对外交大臣帕麦斯顿子爵的评价就能看出。
帕麦斯顿明明是个花花公子,但是伦敦市民却只是给他起了个『爱尔兰的丘比特』的调侃式昵称,这便是因为他是个至今未婚的50岁老光棍,甚至也没有公开承认的私生子。
而内务大臣墨尔本子爵与他相比显然就要惨上很多了,亡妻与拜伦的感情惹得社会热议,后来又因为与诺顿夫人的联系再登伦敦热门话题。如果不是首相格雷伯爵硬撑着他,再加上墨尔本子爵确实没什麽不端正的行为,而亚瑟又意外的在哈里森议员和诺顿法官的案子那里破局,那墨尔本子爵都有可能被逼得引咎辞职。
在英国政坛,不结婚有十胜,而结婚则有十败。
亚瑟的算数又没有问题。
尤其是目前没有出现巨大危机的情况下,他犯不上提前给自己埋个雷。
只要他没有看见被『发配』去殖民地机构的调令,亚瑟暂时不考虑去做个金龟婿。
赫尔岑抱怨着:「好吧,看来咱们俩还是有点区别的。我对于淑女们倒是不排斥,但我讨厌我父亲插手我的生活。您知道吗?七岁前,我得让人搀着手,才准上下室内的楼梯,因为那楼梯有些陡。十一岁前,我得由薇拉·阿尔达莫诺夫娜,也就是我的保姆,用木棚给我洗澡。我本以为上了大学就解放了,谁成想我这个大学生上下学居然得有仆人护送。您能想到吗?半俄里的路,走路就能到的地方,要派个人专门护送!甚至直到现在,他还是规定我不准在十点半以后回家!」
赫尔岑的抱怨听得亚瑟和布莱克威尔都大开眼界。
这是养了个儿子吗?
就算是在英国这样保守的地方,也只有贵族小姐才会被这麽严格约束。
巴黎的贵族小姐们生活的则比赫尔岑宽松多了。
亚瑟开玩笑道:「沙皇陛下知道他的国土官员受到了如此高规格的监视吗?或许我应该向沙皇推荐,由您父亲接替本肯多夫伯爵在第三局的工作。」
赫尔岑没好气道:「是吗?依您这麽说,莫斯科大学的学生家长里可有不止一个本肯多夫。」
「您同学的父母也这样?」
「或许没我父亲那麽严重,但是有不少会私自拆开我们来往信件的。」
赫尔岑开口道:「我们系有一个没有头脑的孩子,他母亲用皮鞭吓唬他,向他盘问马洛夫事件。他害怕了,所以就向他母亲讲了一些。结果呢,这位慈祥的妈妈,这位公爵夫人立马跑去求见校长,把儿子的密告作为他悔改的证明。她以为这样就保护了她儿子,但她没料想到这引起了公愤,同学们人人责备他是个叛徒,逼得他没读完这一学年就主动退学了。」
「马洛夫事件?」
赫尔岑开口道:「马洛夫是政治系一个愚蠢粗暴丶不学无术的教授。学生们都不喜欢他,因为他对学生十分凶恶和苛刻。有一天,同学们无法忍受了,于是就决定联合起来驱逐他。政治系的学生们商量好以后,派了两个代表到我们数理系,要我带领后备部队支援他们。
我当即在数理系发起动员,号召同学们向马洛夫开战。有几个人跟我一起去了,当我们到达政治系教室时,马洛夫正在讲课,他看到了我们。教室里的政治系学生脸上脸上露出了担心的神色,生怕他今天偏偏不讲哪怕一句粗暴的话。但担心很快过去了。挤得满满的课堂很不安静,到处是压低了嗓音的嗡嗡声。
马洛夫开始训话,因为教室里出现了用脚摩擦地板的声音:『你们像一群马,是用脚表示自己的思想的。我以为,马是用大跑和小跑来思考的。』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学生们,于是教室中沸腾了,啸叫和嘘声响成一片,喊声不绝:『叫他滚,滚!赶走他!』
马洛夫脸色变得像一张白纸,拼命想叫大家安静,可是他办不到。学生跳到了座位上。马洛夫只得狼狈的悄悄走下讲台,缩紧脑瓜,挤出了教室。全班学生跟在后面,穿过学校的院子,把他一直赶到街上,从后面把他的胶皮套鞋扔给了他。」
拥有丰富与教授斗争经验的亚瑟评价道:「你们不该把他赶到街上的,在公共场合,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赫尔岑叹气道:「是呀,但学生们当时压根没想到这一点。事件一下成了公共事件,莫斯科市民都看在眼里,所以事情最终闹大了。校务委员会慌了手脚,只得说服学区总监把事件私下了结,找几个闹事的学生或其他人关几天禁闭算了。这算是一种明智的措施,否则,很可能皇上会派一个侍从武官来处理这事,侍从武官为了得十字勋章,势必把这事说成阴谋叛乱或暴动等等,建议把所有的人送去服苦役,然后由皇上恩赦,改为在兵营当兵。
但是好在那一次皇上没有较真,他看见事情已经有了定论,罪行已受到惩罚,德行已获得胜利,于是便顺水推舟的下旨批准了学生的要求,罢免了马洛夫的教授职位。我们把马洛夫赶到校门口,沙皇却把他赶到了校内外。在俄国,向来是败者倒霉,但这一次我们不能埋怨皇上。不过,我们也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当莫斯科市民觉得学生们被放过了以后,他们便开始慢慢清算起学生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