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约克蝮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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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的职责是执行君主的意愿,外交大臣的职责是执行首相的意愿,而外交官的职责是执行外交大臣的意愿。在这一点上,我们亲爱的『约克蝮蛇』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直到今天亮出他的毒牙之前,都做的很好。不过这也不能全都归罪于他,因为我早该想到,自从1832年以后,他的心就变成铁打的了。

    ——帕麦斯顿子爵,1850年6月25日,于下院辩论演讲

    布雷奥克侦探事务所旁的一家小酒馆内。

    临街的桌子前云雾缭绕,施耐德从怀中取出一封刚到的信笺递给了亚瑟。

    亚瑟头也不抬的用勺子对付着面前的普罗旺斯炖肉,一点要接过信笺的意思都没有。

    「用不着给我,你直接告诉我,大臣是怎麽回复的就行了。」

    施耐德夹着雪茄抽了一口:「亚瑟,你这是什麽意思?我可不会私底下拆别人的信笺。」

    「我可没有怀疑你的人品,施耐德。」

    亚瑟用餐巾抹了抹嘴:「我只是觉得,如果真是那种十分机密的情报,大臣也不会用如此草率的渠道发件。所以信里的内容,别人看了也没什麽。」

    「嗯……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施耐德将那封信收回怀中,旋即开口道:「总而言之,大臣原则上同意了你的请求,并且愿意给你拨付一部分活动经费。」

    「原则上同意?」亚瑟当然懂这套辞令:「也就是说,这件事可以做,但是出了问题得我自己担着。」

    「你可以这麽理解。」施耐德解释道:「毕竟大臣打定了主意要和梅特涅争个高下,但是不列颠与奥地利总归没有到撕破脸的程度。因此,如果赞助青年义大利的事情暴露了,还是不太光彩的。到了这个时候,外交部就只能遗憾的归咎于外交官的个人行为了。」

    亚瑟品了口发涩的红酒:「我本以为我替托利党出过力,替辉格党流过血,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到头来,我还是没有正式编制,出了事就是临时工吗?」

    施耐德闻言安慰道:「老弟,这不一样,你总归是进步了。从前伱在苏格兰场干一线巡警的时候,有可能因为一起案子处理不当就把你给解雇了。而等到你做了高级警官,要想拿掉你,就只能靠伦敦暴乱这种级别的事件了。而现在,拿下你的前提变成了暗自赞助义大利革命组织,你现在可比以前值钱多了。老弟,这才不过几年的时间,你的行情就涨成这样了,全欧洲的证券交易所里都没有势头这麽好的股票,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亚瑟捏着下巴寻思了一下,好像还真是施耐德说的那样。如果要说首相和小办事员有什麽区别,除了都会犯错以外,那就是前者犯错的破坏性可比后者大多了。施耐德这次来欧洲,不就是为了替帕麦斯顿子爵补他的烂裤裆吗?

    喔,如果这麽说来,首相和小办事员还有一点区别,那就是后者虽然危害更小,但是犯事没人替他兜着。

    想到这里,亚瑟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施耐德,蓦地一笑,与他举杯相碰道:「奥古斯特,有你安慰,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哪里的话?咱们俩的关系,那可是一起挨过鞭子泡过澡的。」奥古斯特品了一口酒,回味悠长道:「更别提,你前天还带我去逛了剧院后台,送了我几双女演员的舞鞋。」

    亚瑟假模假样的问了一句:「几双鞋而已,值不到许多钱,你喜欢就好。对了,奥古斯特,你……穿着合脚吗?」

    「穿着合脚吗?亚瑟,你在说什麽疯话?那可是用来收藏的!」

    施耐德指正道:「你知道像是多瓦尔丶费丽埃这些正当红女演员的衣物首饰在巴黎能卖到什麽价格吗?」

    亚瑟听到这话,差点喷了施耐德一身红酒。

    他怎麽也没想到,这个年头就已经有收藏家做起这种『高端生意』了。

    亚瑟用手帕遮住嘴边的酒渍:「是吗?原来这些东西还有收藏价值呢?我还以为大伙儿通常都是收藏上了年头的古董呢,原来现代的东西他们也要。」

    施耐德望着亚瑟,一副『我都不知道你来巴黎到底学了点什麽』的鄙夷表情。

    「就这麽和你说吧,这些衣物服饰只要被女演员穿过,立马就可以在它们原有价格的基础上翻个倍,而且女演员越当红,这个价格倍数就会越高。譬如说伊达·费丽埃,那些赶时髦的贵妇人们通常愿意为她佩戴过的戒指给出十倍的溢价。至于她的衣物,由于衣物本身就没有首饰贵,所以衣服的溢价通常更高,有时候都能达到上百倍那麽疯狂。」

    「伊达·费丽埃?」

    亚瑟对这个名字简直再熟悉不过,这位巴黎的当红女演员正是大仲马的新情人。两个人天天你侬我侬,亚瑟原本还有些受不了大仲马的矫揉造作和土味情话,但是转念一想,其实这胖子每天晚上都是在抱着一箱黄金睡觉。

    在金钱的诱惑面前,大仲马的吃相比起那群大银行家和大地产商还是好看太多了。

    毕竟这胖子乾的起码是力气活儿。

    当然,这些话亚瑟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毕竟他也不想在巴黎的大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被小巷子里窜出来的黑胖子甩上一枪,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现在的心胸已经足够宽广了。

    但是亚瑟还没从对大仲马的羡慕中走出,他转念又想起了一个令他极为心痛的事实。

    前天带施耐德参观剧场后台的时候,他也应该顺手进点货的。

    果然啊!

    还是老话说得好,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清清白白的发财机会又这麽错过了。

    一想到这儿,亚瑟只觉得盘子里的普罗旺斯炖肉都不香了,吃起来就像是嚼内裤似的。

    不过,一千个人的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个口味估计会比较适合埃尔德。

    餐馆侍者来到亚瑟的身边,捧着记餐单俯下身子礼貌询问道:「先生,您的汤品要什麽口味的?」

    亚瑟心不在焉的一摆手:「原味就好。」

    「原味?」侍者似懂非懂的琢磨了一下,最后索性耸了耸肩膀:「请您稍候。」

    施耐德望着面前这位悲从中来的小兄弟,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便开始讲述起了这几天的工作安排。

    「德莱赛特先生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起劲,他不止给我们的银行提供了办公场地,而且为了能够让它看起来更正规,还帮我们搞定了许多合规手续,并拉来了一些新储户。而德莱赛特小姐更是让我大吃一惊,这姑娘如果不是个女孩儿,说不准能够继承她父亲的事业……」

    说到这里,施耐德的话语忽然一停。

    他谨慎的瞥了一眼餐馆的入口处,那里响起了风铃声,一位风尘仆仆的五十多岁法国中年男人正在门口四处张望,似乎是在找什麽人。

    施耐德绅士的从上衣兜里摸出了两枚银币按在桌上,随后站起身道:「亚瑟,这顿饭我请了。看来今天不适合谈事情,因为还有其他人找你。我先回公使馆,下午会去圣马丁门剧场看戏,如果你要找我,到时候可以去那里。不过晚上你就别来寻我了,我有一些个人事务要解决。」

    施耐德刚刚离席没多久,亚瑟的耳边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他只感觉到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维多克浑厚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老弟,情况不妙,我们得立刻去一趟圣佩拉热监狱。」

    亚瑟调整好心情,深吸一口气道:「怎麽了?」

    「有人死了。」

    「嗯?」亚瑟扭头望向维多克,只见这位法国神探的脸阴沉的可怕:「谁死了?」

    「马克西·弗朗科斯,那个我们要找的伪造犯,他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了监狱里,监狱方面暂时还没有给出死亡原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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