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法兰西与不列颠的差异性(2/2)
为此,当时同在科学院工作的拉格朗日只能发出一声悲叹:「砍下他的头颅只需要一眨眼的工夫,但是长出他那样的脑子一百年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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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拉格朗日悲叹归悲叹,在拉瓦锡遭到处决后,法兰西科学院中这群既擅长科研又擅长政治的研究者们很快就灵活转换了阵营。
尤其是拉普拉斯与拉格朗日这样底层出身的研究者,更是通过在大革命期间卖力的为国民议会制造枪炮弹药保全了自己那颗一百年也长不出来的脑袋。
而等到1795年,吉伦特派与雅各宾派先后倒台,立场相对温和的热月党督政府开始上台执政。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意识到法兰西拥有一群长着『一百年也长不出来的脑袋』的科学家到底是多麽奢侈的一种财富。
他们重新启动已经关停数年的法兰西科学院,并把那些被驱逐的科学家们召集了回来,让他们可以继续从事他们的研究工作,当然,主方向自然是军事科学。
而到了1799年,巴黎街头一声炮响,科西嘉魔王闪亮登场。
拿破仑·波拿巴在塔列朗丶富歇等人的支持下,从埃及秘密返回巴黎,顺利发动雾月政变夺取了督政府的控制权,并自任法兰西共和国第一执政。
这对于法兰西科学院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因为这位科西嘉出身的第一执政当年在炮兵学院学习时,他的老师正是科学院的大学者拉普拉斯。
并且,他本人也一直十分重视科学在军事领域的应用,甚至他出征埃及时,除了带了26000名士兵丶2000门大炮和400艘船以外,还带上了175名学者和上百箱书籍与研究设备。
这个庞大的学者顾问团涵盖了21名数学家丶3名天文学家丶17名民用工程师丶13名博物学家和矿业工程师丶13名地理学家丶3名火药师等等。
而拿破仑对他们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为了确保这群科学研究者的安全,拿破仑甚至还在行军途中下达了—条着名的指令:「让驴子和学者走在队伍中间。」
因此,当拿破仑刚刚夺取政权,他便立马委任他的老师拉普拉斯出任法兰西经度局的局长,后来甚至还让他当了六个月的内政部长。此外,他还在夺取政权的当年便下令筹建目前法兰西最优秀的大学——巴黎综合理工大学。
大批量法兰西科学院的研究者被安排进了这所学校出任教职,拿破仑亲自为这所大学定下了他们培养学生的准则——传播数学丶物理丶化学等科学和制图技术,特别是为炮兵丶工兵丶路桥丶造船丶军用和民用工程丶开矿和地理等技术性的公立专科学校输送学生。
而在1804年举行的盛大阅兵中,巴黎综合理工大学的学生同样参与了检阅,更令人没想到的是,拿破仑亲自下令将他们的通过顺序排在三军仪仗队之后,所有军队方阵之前。而当他们通过时,拿破仑走到这个队列前,亲手将一面绣着『为了祖国丶科学和荣誉』的锦旗授予了该校1804届第一名成绩结业的毕业生手中。
这样的行为自然极大地鼓舞了该校的学生以及那些在该校任教的科学院研究者们,自此以后,『祖国丶科学丶荣誉』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们的校训。
拿破仑对于科学的尊敬与重视自然也获得了海量科学家的支持与爱戴,1814年反法联军兵临城下时,巴黎综合理工大学全体师生主动向拿破仑请战,但是被拿破仑直接拒绝,这位皇帝直言不讳道:『我不愿意为了取金蛋而杀掉我的老母鸡!』
毫无疑问,拿破仑这次做出了相当正确的决定,因为在这些主动请战的师生当中,包括了许多令人耳熟能详的名字,比如加布里埃尔·拉美丶埃米尔·克拉佩龙丶奥古斯特·孔德丶尼古拉·卡诺丶安德烈·玛丽·安培。
不过拿破仑的决定并未打击到法兰西科学界对他的普遍支持情绪,甚至于当拿破仑被第一次流放时,法兰西科学院内到处都能听见叹息。而当他们得知拿破仑从流放地逃离,并且已经重新登陆法国时,这些科学家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皇帝的支持与拥戴。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的支持,所以当拿破仑在滑铁卢战败,百日王朝覆灭后,法兰西科学院里又有许多人因为对拿破仑的支持态度遭到驱逐。
曾经担任过海军部长与巴黎综合理工大学校长的蒙日去世时,当局甚至不允许学生们去参加他的葬礼,以致于他们只能在下葬的第二天组队前往墓园为老师吊丧。
但不论怎麽说,从这些事迹里也能看出,法兰西的科学家对于政治的参与程度绝对远高于不列颠。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当选过议员,还有一些人曾经在内阁各部担任过首长职务,更令人讶异的是,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同样是平民出身。
不列颠的科学家虽然也有许多曾经担任过议员的,但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贵族身份,所以顺理成章的在上院占据了一个席位。至于那些平民出身的,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最大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体面的有钱人,少部分是因为热爱,但没有一个人研究科学是为了去选议员。
至少亚瑟从未听法拉第说过他想要从政,与之相反的,法拉第貌似非常讨厌与政治挂上太多的牵连,而且也反对发动战争,不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被用来杀人。
之前内阁想要给法拉第提供年金的事,如果不是亚瑟力劝,法拉第估计都不会答应。而且之前国王威廉四世想要在加冕典礼上给法拉第授勋,也被他果断拒绝了。
这位先生当时给内阁派来的信使的答覆,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与谦卑的语气:「我很感谢国王陛下的恩宠,但是我以生为平民为荣,也并不想变成贵族。」
亚瑟正想着这些事呢,忽然,他耳边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亚瑟扭头看去,那是一位拄着手拐丶鬓角发白丶戴着眼镜丶一身书卷气的法国绅士:「法拉第先生最近还好吗?我听说他最近工作的很废寝忘食,就像是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
亚瑟听到对方说话的语气,立马意识到这位看起来与法拉第年长些的先生弄不好又是哪位教科书上的人物。
他摘下礼帽致敬道:「我也想要劝说法拉第先生能够多休息休息,但是您知道的,他那个人碰上了喜欢的课题,不搞明白是绝不可能停下的。但是上帝留给我们的谜题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这颗齿轮自从踏入自然哲学研究领域以来,还从未停止转动过。」
对方闻言,爽朗的一阵大笑道:「其实我倒不是不赞同他这样的工作方式,我只是在惋惜他为什麽突然转去了电磁学呢?自从汉弗里·戴维爵士去世以后,我本以为他会继承导师的衣钵,同我一起在化学分析领域共同战斗。但我没想到他居然猛地一个转弯,把我给晃得到现在没能回过神来。」
亚瑟闻言,微微思索了一下,他好像知道对方是谁了。
亚瑟笑着伸出手问道:「我在伦敦时常听到法拉第先生提起过您。你们俩的经历非常相似,都是年轻时以学徒身份跟随导师,然后慢慢有了自己的研究工作,法拉第先生是跟随戴维爵士,您则是跟随贝托雷先生。所以,相似的经历也导致了你们彼此之间非常的惺惺相惜。我说的没错吧?盖-吕萨克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