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人间天平(1/2)
「顾为经,瞧瞧看!去镜子好好的看看你自己,价值几百万美元的定制手表,价值十万美元的驼马绒大衣!法拉利跑车停在门口,真体面,像是个Tmd大伯爵一样。你是tmd的十八岁就画出《人间喧嚣》的人!Fuck!Fuck!Fuck!真的他妈吊,吊的不得了。我觉得印象派都是些老掉牙的玩意,但我要在那幅骄傲到刺眼的作品前跪下,佩服的五体投地。Holy Shit!可现在呢?十馀年之后你在画什麽?画漂亮的不可思议的伊莲娜小姐,画帆船,画甜蜜的环球旅行……这些都很好,画的真好。你已经是可以载入美术史的伟大画家了……可你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麽?」
这是业内所流传的在伊莲娜庄园的一次晚宴之后,亨特·布尔,外号叫做猫王布尔的画家在醉熏熏的状态下戳着顾为经的胸口,对他所说的话。
猫王布尔曾是千禧年时代公认的最有名的画家之一,尤其以跃动的笔触,神经质的社交表现和喜欢在话语里时不时的插入几个粗俗俚语而闻名。
相传。
有当时正在庄园里坐客的客人看见,那天晚上,顾为经一个人坐在壁炉边,对着炉子里哔啵作响的硬木发了很久的呆。他的影子被炉边的火光拉的很长。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在想什麽。
也不知道。
他是否在跃动的火光之中,看到了十八岁时的自己。
……
这个故事流传甚广又真假难辩,有人说做为《油画》杂志社缪斯计划旗下的头号大将,亨特·布尔和顾为经之间立场上应该是水火难容的关系,在当时的情景下,伊莲娜庄园里的晚宴不应该会邀请猫王布尔,就算邀请了亨特·布尔也不可能会说出对顾为经「佩服的五体投地,想要跪下」这种话来。也有亨特·布尔身边的人说,那人就是个不可控的疯子,精神不是很正常,没看他的外号麽,他就像晚年的猫王。布尔说出什麽样的话,都是有可能的……这真是他的风格。
可是抛除这一切——
「如果有一天,你平白得到了一笔钱且这笔钱数额极端巨大,你应该怎麽处理?」
任何一个研究美术史的学者都会明白,这个看似像是天上掉下馅饼式的问题,却是横亘在顾为经和他的经纪人安娜·伊莲娜一生之间爱恨交织的巨大诘问。
生命缠绕在一起的两个人,在他们的人生不同阶段,都要一次次的直面这个问题,被审视灵魂,被拷问心灵,并一次次的做出回答。
顾为经在十九岁的那个夏天,在新加坡遇上了大他三岁半的安娜·伊莲娜。这是改变命运的相遇,就像布歇遇上了蓬巴杜夫人,王维遇上了玉真公主,就像十六的卢梭从雕刻家的工坊里逃跑,并遇到了华伦夫人。
历史上的大艺术家们的人生中,总是有这样的经历过往,华伦夫人让卢梭研究音乐与文学,带他来到里昂,漫步进上流社会之中。伊莲娜小姐则带给了他无数艺术世界中的机遇,让他……
顾为经一直在外界的采访里表示,他不是那种真正高贵,真正勇敢的人,他甚至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性格。
他不是历史上那种能够舍己为人,为人类命运而奋斗终生的真正伟大的人。
终他一生,他都说他无法触摸那些真正伟大的人灵魂曾达到的高度。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丶很庸俗的普通人,他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所以他希望让这个世界也变得更好。
仅此而已。
像普通人一样,顾为经也喜欢豪车名马,红酒佳人。从他的人生轨迹之中,我们都能知道,当不到二十岁的顾为经遇上了富有而美丽的女继承人,他也像普通人一样,快速沉浸在了这种被认可,被给予的狂热喜悦之中,不能自拔。
但是艺术家顾为经的性格的另外一面,非常艺术家的那一面,终其一生,在某些方面,他又有着强烈的道德精神。
他十八岁的时候,曾冒着生命危险,拒绝了一位东南亚地下洗钱教父价值300万美元的支票,原因仅仅只是——
这钱不乾净,这钱沾着血,所以他便视之如粪土。
他一生中曾多次批评过大英博物馆,诚然大英博物馆有着非常好的藏品,有着非常多非常优秀的行业学者,但是无论怎麽解释,无论怎麽掩盖,都永远无法遮盖这里面的大量最珍贵馆藏,都是从世界各地通过暴力掠夺而来的。
它拥有超过7万件埃及的珍贵文物,它也拥有超过2.3万件来自中国的珍贵文物。
这是它从建立之日起,就永远也无法掩盖的帝国底色。
难道只因为这是过去的历史?就能够被忘记麽。
多年以后,功成名就的大艺术家沉浸在豪奢舒适的生活之中,和友人谈论诗歌丶哲学和艺术,他过上了他从年少时见到四周混乱的环境起,就梦寐以求的美好人生。
可终有一天。
当我们的大艺术家顾为经从庄园华美的扶手间走过,看着墙上所摆放着的历代伊莲娜伯爵的画像。
顾为经像一个俗气的普通人一样沉睡,但他的艺术之魂会让他忽然之间惊醒。
他会询问身边的伊莲娜小姐,也会询问自己。
如今他们所安然享受的这一切,这所有的财富,土地,这四周目之可及的所有……难道不也曾在帝国时代,沾染过那些奥地利童工的血麽?
伊莲娜家族的几万件文物,这里面没有一件埃及文物,也没有一件中国文物。因为历代伯爵的审美癖好,几乎90%都是各种各样的油画。按照他的经纪人的说法,超过半数都是试图讨好伊莲娜家族的艺术家们主动赠送的。
可就算如此。
靠着帝国供养,所支持起的豪奢的生活……纵然很淡很淡,可再淡……那不仍然也是帝国的底色麽?
难道只是因为它是历史。
就能够被忘记麽?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人生就像天平,想要拥有什麽,就要放弃什麽。想要成就一番事业,也许就要放弃安逸的生活。想要做个坏人,就要放弃心安理得面对死亡的权利,就要面对内心之中的惶恐不安。」
「那麽,想要获得幸福呢?」
「那麽,当天平的一端放上什麽样的筹码——才能压过堆积如山的金钱?」
「那麽,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人生真正的意义,真正要追求的东西,又应该是什麽?」
这是来自历史的追问,这是来自灵魂的凝视。
顾为经和安娜·伊莲娜,讲述他们两个绵延一生的交织,就从这样的问题开始。
——节选自《来自艺术的力量·第十五版·第一卷——顾为经与安娜·伊莲娜:从心而终》第36页。
——
办公室里的气氛十分安静。
所有人或站或坐,围拢在轮椅上的女人身边,侧着耳朵静静的聆听她的发言。
书写间。
安娜的笔帽敲打了一下桌上的茶杯,在她的清澈的声线里,水面破碎,涟漪阵阵涌来。
「约翰·柯里尔有一幅着名的画作叫做《马背上的Godiva伯爵夫人》,你应该听说这幅画,先生。这不光是一幅着名的油画,Godiva伯爵夫人也是全英格兰最富盛名,最受爱戴的历史人物之一。」
「一千年以前,统治考文垂的伯爵年年都向民众征以重税,伯爵夫人听说了这件事情,心怀不忍,屡次要求丈夫减灭税款。伯爵被纠缠的不耐烦了,他勃然大怒,告诉妻子,如果Godiva夫人能脱去衣服,赤身裸体,骑在马上绕着考文垂的城市绕行整整一圈,那麽伯爵就同意减免税款。谁知,伯爵夫人真的这麽做了。」
「在第二天她赤身裸体,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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